澤蕪君一向極有涵養,可此刻涉及藍忘機,他卻是了真氣。
魏無羨道:“戒鞭痕?!”
他重新抓住藍曦臣,道:“藍宗主,我真的不知道,請你告訴我,他上那些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藍曦臣原本已臉現慍,可仔細看了魏無羨的神過後,怒意微斂,試探著問道:“你……記憶有損?”
魏無羨道:“我的記憶?”他立刻拼命去想有什麼東西是自己忘了的,道:“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記憶有……有!”
他確實有一段記憶模糊不清。
洗不夜天!
當年那一晚,他以爲溫和溫寧姐弟已經被挫骨揚灰,看到各大世家慷慨激昂的討伐陣勢,更是親眼目睹了江厭離死在自己面前——之後狂大發,合併了虎符,放任它大開殺戒。
被這枚虎符縱的死者殺死的人,又變了新的兇,由此製造出源源不絕的殺戮傀儡,才造就了一個塗地獄。
然而魏無羨經歷過這些後,和神都嚴重創,雖然還能勉強支撐著站立不倒,恍惚間覺自己離開了這片屠宰場一般的廢城,整個人卻有好長一段時間意識不清。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夷陵葬崗附近的一座小山下。
藍曦臣道:“你記起來了嗎?”
魏無羨喃喃道:“不夜天那一次?我,我一直以爲是我自己迷迷糊糊中走回去的,難道……”
藍曦臣氣得幾乎要笑了:“魏公子!不夜天當晚,你與之敵對的,是多個人?三千之衆!縱使你再怎麼不世奇才,在那般境況下全而退?怎麼可能!”
魏無羨道:“藍湛他做了什麼?”
藍曦臣道:“忘機他做了什麼,若你自己不記得,我怕他永生永世也不會主告訴你。那好,便讓我來說。”
他道:“魏公子,當年那一晚,你祭出兩半虎符,合併爲一隻,殺夠了之後,卻也已是強弩之末。
“忘機被你發狂時縱的兇所傷,況比你好不了多,也是勉力支撐,靠著避塵才能勉強站穩。饒是如此,他一見你搖搖晃晃地離開,又立即跟上。
“當時在場已沒有多人還能清醒,我也幾乎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靈力分明快耗至枯竭的忘機一拐一瘸地追上你,把你抓起來就帶上避塵,一齊劍離去。
“兩個時辰之後,我才恢復靈力,趕回姑蘇藍氏尋求支援。我擔心若被其他家族的人先追到你們,忘機會被當做是你的同夥,輕則留下終污點名聲大損,重則被不由分說格殺勿論,便和叔父一起點了三十多位往日對忘機賞識有加的前輩,請求他們保此事,劍搜尋了兩日,這纔在夷陵境找到你們的蹤跡。
“忘機把你藏在一個山裡。我們到的時候,你呆呆地坐在的一塊石頭上,忘機握著你的手,正在給你輸送靈力,低聲不知在問你什麼。
“自始至終,你對他重複的都是同一個字。
“‘滾’。”
魏無羨嚨乾啞,眼眶發紅,說不出一個字。
“我叔父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一頓呵斥,讓他解釋。他像是早就料到會被我們找到,卻說,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這樣。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用這種語氣頂撞過我叔父。可爲了你,忘機不頂撞他,還和姑蘇藍氏同脈同源的修士們刀劍相向,將我們請來的三十多位前輩們都打重傷,險些喪命……”
魏無羨雙手|進頭髮裡,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除了重複他真的不知道,他也說不出別的什麼。藍曦臣忍半晌,還是道:“三十多道戒鞭痕!一次盡數罰完,一道一個人。你總該知道,打在上有多痛,要躺多久!”
這個,他卻知道。
藍曦臣又道:“你可知他一意孤行把你送回葬崗之後,黯然回來領罰,在規訓石前跪了多久!那幾年說是面壁思過,卻本是重傷難行。他將你藏在中時,如何對你說話,如何看著你,哪怕是瞎了聾了,都不可能會不明白他是什麼心思,所以我叔父才怒不可遏。忘機他小時候是子弟楷模,長大後是仙門名士,一生都雅正端方不染塵埃,這輩子唯一犯下的一個錯誤就是你!你卻說……你卻說你不知道。”
“魏公子,你被獻舍回來之後,是對他如何百般表白,諸般糾纏的?每晚……每晚都要和他……你卻說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你又爲什麼要做這些舉?”
魏無羨真想回到過去那些時刻殺了自己。正是因爲他不知道,所以他纔敢做這些舉啊!
他忽然生出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
如果藍忘機不知道他本不記得前世洗不夜天后那幾天裡的事,如果他以爲自己一直知曉他的心意,那自己回來之後,做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一開始用那樣浮誇的態度做盡醜事,爲的就是讓藍忘機儘快噁心自己,扔他出雲深不知,然後兩不相見,各奔東西。藍忘機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真正的態度如何。
但即便如此,藍忘機還是……執意把他護在邊,不讓江澄有機會接近他、爲難他。有應必求,諸般包容。面對魏無羨花樣百出、堪稱惡劣的戲弄撥,還能剋制有禮,從不越矩。
那麼剛纔在客棧裡,他忽然推開自己,會不會也是因爲……以爲這是他更加放肆的一時興起?
還有那句“謝謝”,究竟怎麼回事?!
魏無羨實在是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猛地朝觀音廟外衝去,數名修士立刻攔到他面前,金瑤道:“魏公子,我可以理解你激的心……”
魏無羨此時只想衝回客棧,衝到藍忘機邊,語無倫次地告訴他自己的心,被人阻攔渾暴躁,咆哮道:“你能理解個屁啊!”
金瑤堅持把話說完:“……我只是想告訴你,沒必要跑得這麼急,你的含君,他已經來了。”
一陣瘋狂的犬吠之聲響起,避塵呼嘯而來,退了這羣拔劍在手、圍攻魏無羨的修士。
看著那道從天而降的白,魏無羨喃喃地道:“……藍湛。”
藍忘機落在廟宇庭院之,看了他一眼,魏無羨一陣張,方纔要說的話忽然又都皺一團在了肚子裡,腹部一陣痙攣。
那黑鬃靈犬還在遠遠大,金瑤道:“畜生壞事。”
金凌原本聽藍曦臣的話都聽得驚呆了,一聽到黑鬃靈犬的聲,回過神來,想起金瑤方纔說過的話,一個激靈,喊道:“仙子,別過來!”
魏無羨這邊則道:“藍湛,你過來!”
藍忘機召起避塵,正要作,金瑤卻笑道:“含君,你最好別聽他的。”
魏無羨道:“你給我滾開!算了,我過去!”
他剛要邁步,便覺從脖頸傳來一陣細微的銳利疼痛。
藍曦臣低聲道:“別。”
手腳不是他,他只是在提醒魏無羨,當心。
金瑤客客氣氣地道:“含君,退後五步吧。”
藍忘機的目凝在魏無羨脖子上,臉霎時發白。
一細不可察的淺金琴絃正系在魏無羨嚨間。
這琴絃太細了,還塗上了特殊的料,導致眼幾乎捕捉不到,再加上魏無羨方纔心神大,本沒心思注意別的,這才讓它套上了自己的要害。
藍忘機立刻依言退後了五步。
魏無羨卻舉手道:“藍湛,別!別退,我,我有話對你說。”
金瑤道:“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吧。”
魏無羨道:“不行,很急。”
金瑤道:“那這樣說也可以。”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句,誰知,魏無羨恍然道:“說的也是。”
說完,魏無羨便聲嘶力竭地吼道:“藍湛!藍忘機!含君!我,我剛纔,是真心想跟你上|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