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薑似眼神微閃,出一恐懼來。
馮老夫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臨窗案上的三足香爐嫋嫋往外散發著香氣,是馮老夫人慣常用的熏香。
馮老夫人講究這個,一年四季,什麼時候燃什麼香都是有慣例的。
可無論什麼時候薑似都不喜歡熏香的味道。
太濃鬱了,的鼻子不舒服。
“我夢見那兩隻錦要來抓我的眼睛,我慌忙避開,結果兩隻錦居然向祖母飛去了……”
“然後呢?”馮老夫人眼神一。
“然後——”薑似頓了一下,飛快抬眸看了馮老夫人一眼,“我看到祖母避之不及,被一隻錦抓傷了眼睛。”
馮老夫人握著茶杯的手猛然一。
到了這個年紀越發相信玄妙之事,昨夜做了這麼個古怪的夢被嚇醒,心裡就很膈應,沒想到四丫頭也做了同樣的夢。
“你可記得錦抓傷了祖母哪隻眼睛?”
“左眼。”薑似毫不猶豫道。
馮老夫人心神巨震。
如果說先前還有幾分猶疑,現在就不得不信了,夢中錦抓傷的正是的左眼!
這個夢絕非祥兆,且十有八九會應驗的,不然沒道理祖孫二人會做同一個夢。
“後來怎麼樣了?”馮老夫人收斂心神問道。
“見到錦抓傷了祖母,孫就嚇醒了啊,沒有後來了。”
馮老夫人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這個夢暗示著什麼呢?”
這話原是心神不寧之下的自言自語,誰知薑似接口道:“暗示很明顯啊。”
馮老夫人怔住,仿佛從來不認識這個孫般死死盯著。
薑似抿一笑:“我今日一見到二姐就想到啦。二姐在伯府姑娘中行二,又屬,兩隻錦不就是嘛。”
“胡說!”馮老夫人臉一沉。
薑似攤手:“本來孫也想不到的,誰知昨夜才做了那個怪夢,今日二姐就來了。”
“夠了。”馮老夫人把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放,不想再聽薑似說下去,“你回去吧。”
“孫告退。”薑似起對馮老夫人略一屈膝,並沒有繼續說服的意思,抬腳便往外走。
“等等。”馮老夫人在背後喊了一聲。
“祖母還有什麼吩咐?”
“我不想從別人口裡再聽到這些胡言語!”
薑似笑了:“祖母放心,孫知道了。”
前世,“胡言語”的正是祖母本人。
就是這個時候,馮老夫人左眼開始莫名疼痛,沒過兩日竟看不見了。
馮老夫人哪裡得住一隻眼睛失明的痛苦,請了幾個大夫無果後轉而請了個神婆來。
神婆做了一場法事,最後矛頭居然指向了薑湛。
薑湛行二,喜歡遛鳥逗狗的他恰巧新買了一雙鸚鵡,種種跡象似乎都與馮老夫人的怪夢對上了。
馮老夫人對此深信不疑,當著薑湛的面命人把那一雙鸚鵡擰斷了脖子。
說來也怪,那對鸚鵡被死後沒多久馮老夫人的左眼竟又好了起來,從此對薑湛越發不待見。
薑似還記得薑湛死後回來奔喪,平時對二哥非打即罵的父親頭髮白了大半,而祖母卻冷靜如常。
當時的認為祖母這樣才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名門風范,後來才明白祖母那不是冷靜,而是冷漠。
本就寥寥,
又怎會傷心呢? 薑似離開後馮老夫人卻沒有表面上那麼淡定。
四丫頭說的似乎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馮媽媽,你怎麼想?”
府中是二太太肖氏管家,平日裡肖氏沒給馮老夫人邊的人甜頭,馮媽媽自然要替二房說話。
“這個也不好說——”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莫非不知道我的脾氣?”
馮媽媽忙道一聲是,斟酌著道:“婆子冷眼瞧著四姑娘今日對二姑娘不大親熱呢,許是姐妹間有點小矛盾才這麼說。”
“那四姑娘的夢又該如何解釋?”
“四姑娘與老夫人做了相關的夢,說明這個夢真的預示了什麼,但究竟應在哪裡婆子就想不到了。”
“但願只是巧合。”馮老夫人喃喃道。
馮老夫人與馮媽媽說話的時候,雅馨苑來了個穿綠比甲的丫鬟,悄悄找阿喜問了幾句話忙回去給二太太肖氏複命。
“太太,阿喜姐姐說二姑今日被四姑娘嗆了好幾次,老夫人被吵煩了就沒再留二姑說話。二姑許是心裡不痛快,就直接回了婆家……”
肖氏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豈有此理,管家這麼多年自問大面上沒虧待過大房,倩兒對薑似也很有姐姐的樣子,薑似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竟敢給兒氣?
肖氏越想越惱火,著臉吩咐道:“去把廚房上的劉婆子來。”
薑似並不知道薑倩的匆忙離去讓肖氏對慈心堂發生的事格外上心,即便知道了亦不在意。
從慈心堂離開後,派阿巧去向薑安誠稟報一聲,帶著阿蠻出了門。
臨窗的茶館二樓正好能看到熱鬧的街景,薑似捧著一杯茶慢慢喝著。
阿蠻灌了一口茶,品著滋味道:“並沒有咱們家的茶好喝呢。”
“吃茶不為了滋味。”薑似目不轉睛盯著窗外,隨口道。
“那還為了什麼呀?”阿蠻好奇問道。
薑似已經看到薑湛遠遠走來。
薑湛還不到十七歲,走在人群中高並不算突出,卻總能讓人一眼就瞧見他。
明珠玉般的年郎,就如砂礫堆中的珍珠,天然便吸引人目。
而此時吸引薑似的卻不是俊無雙的兄長,而是兄長手中提的那隻鳥籠。
竹編織的鳥籠,裡面赫然是一對彩羽鸚鵡。
“當然是為了堵人!”薑似隨意解釋了一句,目追隨著薑湛由遠及近。
薑湛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小廝阿吉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
眼見薑湛就要從茶樓旁走過,薑似掰下一塊茶點扔了下去,正好砸中薑湛肩頭。
薑湛手一,白皙的手掌上沾著糕點渣子。
薑湛大怒,仰頭就罵:“誰這麼——”
明的面龐從窗邊去。
“——機智啊!”薑湛大氣接上了前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