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邊說邊小心地覷著老夫人的臉。
他想, 老夫人疼裴織,眼看著明兒伊始就是裴織的大喜之日,老夫人的心應該不錯,可以趁機給求個, 讓老夫人答應放出來。
除此之外, 也有趁著未來太子妃大婚之時, 賓客盈門, 讓裴絹多臉, 給說一門好親事。
威遠侯依然沒放棄裴絹,一直想將放出來, 將來讓風風地出嫁。
只是先前裴絹所做之事差點害了整個侯府, 就算他是侯爺, 也沒辦法給求, 只能按捺下來,暫時將關著。
這並不代表他放棄,心裡仍是最關心這兒的。
裴老夫人沉著臉,冷冷地看著他,臉上所有高興的神悉數收起來。
“娘, 絹姐兒先前確實做錯了,如今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您就給一個機會吧!而且和織姐兒是姐妹, 姐妹間哪裡有隔夜的仇?兒子覺得, 明兒是織姐兒的大喜日子,也讓絹姐兒沾沾喜氣……”
威遠侯越說越小聲, 就算他遲鈍,也能覺到母親此時十分生氣。
終於, 裴老夫人開口,罵道︰“沾什麼喜氣?是招晦氣才對!”
“娘……”
“你給我閉!”裴老夫人氣得抄起手邊的茶盅朝他砸過去,“不管你有什麼心思,都給我收起來!阿識的大喜日子,不是讓你拿來趁機表現父的時候,要是婚禮上出了什麼事,你這侯爺也不必做了!”
言意之下,就算裴絹有悔改之意,都不會輕易松口讓這禍害出來。
裴老夫人不願意阿識的婚事有毫的閃失,更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裴絹出來。
“能有什麼事……”威遠侯嘟嚷。
“萬一呢?”
威遠侯頓時不吭聲,如果有個萬一,他確實不敢保證。
見裴老夫人氣得直氣,威遠侯不敢再說什麼,忙安幾句,趕離開,省得母親氣急之下又抄起茶盅朝他兜頭兜臉地砸過來。
只是他實在心疼兒,離開壽安堂後,轉腳便去了春華院。
春華院依然被一群人高馬大的僕婦守著,裴老夫人下過死命令,不準旁人進去,也不準裡面的人出來。
不過如果威遠侯要進去,這群僕婦也是攔不住的。
威遠侯走進春華院,見院裡滿地都是枯枝敗葉,也不見有人來清掃,不生氣,怒罵這些捧高踩低的刁奴,實在可恨。
一個嬤嬤期期艾艾地說︰“侯爺,這是姑娘不讓的。”
上次有丫鬟去掃地,哪知道姑娘突然發瘋一樣地跑出來,裡嚷嚷著反正沒人管的死活,還打掃什麼院子。
眾人被嚇到,哪裡敢去掃。
“為何不讓?本侯看你們以為本侯治不了你們,膽敢欺負!”越說威遠侯越生氣,不得狠狠地訓斥這群奴才。
春華院的下人都訓得快要哭了,覺得自己的命怎麼那麼苦,跟了一個作的主子,被關在院裡不說,還要被侯爺發作。
威遠侯將一群下人都敲打一遍,終於出了口氣,進屋看兒。
當看到靠在床邊、瘦骨嶙峋、眼神呆滯的,威遠侯差點忍不住淚崩。
“絹兒,你放心,爹一定會讓你祖母盡快將你放出來的!”威遠侯拉著兒的手,含淚保證。
裴絹呆滯的目緩緩凝聚,仿佛終於回過神,哀哀地了一聲“父親”。
父倆不得抱在一起哭。
威遠侯去春華院探裴絹的事,威遠侯夫人很快就知曉。
正和管事嬤嬤說著明日禮部和宮裡來人抬嫁妝之事,屆時還會有各府的眷過府來添妝,府裡定會很忙,很多事都需要由來拿主意。
聽到下人稟報,不甚在意地說︰“由著他罷。”
管事嬤嬤卻有些擔心,“夫人,侯爺會不會趁著四姑娘大喜的日子,向老夫人求,讓二姑娘出來?”
二姑娘做的事雖然一直瞞著,不過管事嬤嬤作為威遠侯夫人的心腹,還是知曉些許的。
私心裡是不希二姑娘被放出來,省得又什麼歪腦筋,屆時侯府要因遭罪。
“不會的。”威遠侯夫人嗤笑一聲,“就算二姑娘肯悔改,老夫人也不會允許一個曾經犯過錯的人出現在阿識婚禮上,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老夫人最是偏裴織,哪裡允許發生這種事。
如果侯爺要罵老夫人偏心二房的兒,但他自己不也是偏心的嗎?
老夫人此舉才是最穩妥的,威遠侯夫人極為贊許,沒得為一個犯過錯的孫,影響另一個孫的前程。就算裴絹覺得委屈,那也乖乖著,在決定做蠢事之時,已經注定結果。
威遠侯夫人道︰“不過這事倒是提醒了我,你再派幾個下人在春華院附近守著,但凡春華院有一個人出來,都要趕來稟報與我。”
管事嬤嬤應一聲。
**
天微亮,威遠侯府的大門便打開。
掃灑的下人趁著天還早,將大門裡裡外外外都打掃一遍,連一片落葉都不允許留下。
天漸漸亮時,威遠侯府變得賓客盈門。
親朋好友紛紛登門賀喜,被引去花廳喝茶聊天。
這次的熱鬧比之裴安玨這世子親時更甚,府裡的主子下人俱忙得腳不沾地,裴繡和裴綺覺得府裡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過,一下子冒出好多都不認識的親朋好友。
裴繡和裴綺一起招待上門的各家貴。
今日來了很多添妝的人,這些人不僅有威遠侯府好的,也有一些不請自來的,都想給未來太子妃添妝,沾沾喜氣。
威遠侯府自然不好拒絕,讓人記下各家添了什麼,日後還回去。
鎮北侯府的姑娘也在一大早就過來。
“怎麼不見阿識?”齊蘭笑著問。
裴綺道︰“剛才宣儀郡主來了,四姐姐在暖閣那邊招待呢。”
宣儀郡主的份不是旁人能比的,裴織在暖閣那邊招待,旁人自不敢有什麼意見。
聽罷,齊蘭等人找過去,由裴繡和裴綺留下來繼續招待其他客人。
暖閣裡,裴織和宣儀郡主坐在紅木嵌螺鈿花鳥羅漢床上喝茶。
“郡主的可好了?”裴織笑著問。
宣儀郡主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好啦,讓你擔心了。”
裴織打量,發現和秋獵回來時那愁苦蒼白的模樣完全不同,此時眉稍眼角流溢的喜,使得看起來像一顆明珠般潤澤生輝,格外憨可人。
笑著打趣,“郡主莫不是有什麼喜事,也和我說說,讓我沾些喜氣。”
宣儀郡主咬著,嗔怪道︰“就算有喜事,也是你的大喜事,我的不算什麼……”說到最後,自己反而害起來。
裴織心中微,約有些明白。
看來太后終於對外孫的婚事有所決斷,要遂了的意。
輕輕地皺了下眉,對上宣儀郡主那雙泛著水般盈盈的烏黑眸子,像隻小狗狗似的,到的話咽下去。
裴織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
與其讓傷心難過,以淚喜面,不過遂了的願,讓高高興興、快快樂樂地嫁給喜歡的人。至於婚後會如何,太后還在,多能關照外孫,為鋪好路,待日後不在了,外孫估計也不會過得太差。
對於太后的作法,裴織不置可否,特別是看宣儀郡主高興這樣,也不好說什麼。
宣儀郡主見裴織不再問,反而有些藏不住。
有很快樂的事,想和好朋友分。
“阿識,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啊……”
裴織一臉正道︰“放心,我的很嚴的,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宣儀郡主倒是相信,裴織上有一種莫名讓人信服的力量,就算什麼都不做,仍是讓人想要親近,這也是是湊上去和裴織玩的原因。
“阿識,外祖母說,等你和太子表哥大婚後,就會為我和三皇子表哥賜婚……”說到最後,得滿臉通紅,又抑製不住臉上的喜。
裴織先前已有猜測,倒也不奇怪。
輕聲問︰“你真的決定嫁三皇子?”
“當然啦,我從小就想嫁給三皇子表哥的。”宣儀郡主喜氣盈盈,“三皇子表哥不像太子表哥那麼可怕,總是不發脾氣,還會用鞭子打宮人……”說到這裡,想起裴織就要嫁給太子,趕看一眼,見對自己笑,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像二表哥那樣,不喜歡和小姑娘玩,還嫌棄我哭哭啼啼的。只有三皇子表哥,他對我很好,不會覺得我哭哭啼啼煩人,小時候每次我被太子表哥嚇哭,都是他主安我……”
裴織聽了一耳朵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終於明白宣儀郡主為何對三皇子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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