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聽到秦芃的話,趙鈺出一個幾乎快要哭出來的笑容,而後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撲倒在秦芃前。
旁邊人驚起來,紛紛道:「陛下!」
「阿鈺……」
秦芃抖著去扶上的人,隨後猛地反應過來:「回徐城,通知最好的大夫!備馬人!」
說話間,秦芃將趙鈺翻過來,他腹部中了兩劍,滾燙的流了出來。
秦芃讓自己儘量鎮定下來,一面給趙鈺點了止的道,一面從袖子裡拿出止和消毒的藥來灑在上面,同時拿了繃帶出來。
只是的手一直在抖,幾次都扯不下繃帶來。這時候秦書淮踉蹌著衝了過來,焦急道:「芃芃!芃芃你沒事吧?」
他衝到秦芃面前,抬手檢查著秦芃。
秦芃抬眼看著秦書淮,看到秦書淮那一瞬間,仍舊在抖。
「救阿鈺……」
的聲音裡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哭腔,彷彿是抓住了唯一的稻草,看著秦書淮道:「救他!」
秦書淮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從秦芃手裡拿過繃帶,迅速給趙芃包紮著傷口,同時道:「你別怕,他不會有事。我在,我在呢。」
秦芃沒說話,瞧著躺在懷裡,虛弱得不行的趙鈺,咬著牙關。
覺得特別害怕。
趙鈺是大半生的支柱,大半生的期。將毫無保留的都給了他,他是如今唯一剩下的親人,沒有其他太多期,就希著他能好好過完一生。
已經是死過的人,生死對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可趙鈺不一樣。
他是北燕如今的君主,是北燕如今安定平穩的原因。
北燕部民族繁雜,趙鈺雖然年不到二十三,卻是北燕建國以來唯一讓所有民族安定平穩的君主。
這是的弟弟,一輩子的驕傲。
如果他為了救而死,這將是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的罪孽。
旁邊人拉了馬車來,秦書淮同秦芃道:「芃芃,要把他移到馬車上了。」
秦芃抬起頭來,還有些回不過神,大概知道秦書淮說了什麼,點了點頭。
旁邊來了三個人,抬住趙鈺的頭、腳,扶住他的腰,保持不著他傷口的姿勢,平平挪移到了馬車上。上車之後,秦芃就坐到趙鈺邊去,將他的頭抱在自己懷裡,彷彿這樣的姿勢會讓有安全一些。
秦書淮坐在邊上,看見秦芃的樣子,有些不忍道:「芃芃,他會沒事的。」
秦芃木訥轉過頭來,瞧了一眼秦書淮,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但全然不像聽進去了的樣子。
秦書淮說不上自己是什麼,然而卻也知道,任何都不適合在這一刻抒發。
秦芃抱著趙鈺,覺彷彿是抱著水中唯一一浮木。馬車嘎吱嘎吱作響,沙啞著嗓子道:「小時候母親對我不好。」
「我知道。」
秦書淮點頭,應聲。然而他的回應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他甚至不清楚秦芃是否聽了進去。秦芃抱著趙鈺,挲著揭下他的面。
面下是一張分外緻的面容,作為一個男子而言,這樣的長相有些過於豔麗,然而卻不得不承認,這是極其麗的面容。
秦芃看著這張臉,忍不住眼裡有了眼淚,低低笑開。
朝思暮想六年,終於再見到這個人。
將臉到趙鈺臉側,沙啞著聲音道:「那時候只有阿鈺對我好。母親每次都將好吃的給阿鈺,阿鈺就藏起來,夜裡鑽到我的被窩裡,小聲同我說,這個好吃,阿鈺惦念姐姐,給姐姐吃。」
秦芃眼淚落下來,卻還是強撐著笑容,抱著趙鈺的手臂忍不住收。秦書淮靜靜瞧著,覺得口發悶。他走到秦芃後,半蹲下子,將抱在懷裡。
「都過去了。」他低頭親了親:「你已經是秦芃了,芃芃,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當如今日生。」
「可我還活著!」
秦芃驟然回頭,嘶吼出聲:「我還活著,我還是姐姐!他趙鈺是我一輩子的弟弟我一輩子都要護著他念著他!而你認出了他,」秦芃聲音低下去,咬牙道:「你沒告訴我,你也沒將我的份告訴他。」
秦書淮沒說話,他看著這個姑娘冷漠固執的眼。
近他,著聲音:「不是嗎?那天你和他單獨留在帳篷裡我就覺得奇怪,你和一個北燕的謀士在說什麼?你早就認出了他,對不對?」
「我說我沒認出來你信嗎?」
秦書淮嘲諷開口,秦芃眼中帶了譏諷:「你敢說嗎?」
「我不敢。」秦書淮抬眼瞧:「可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認出來,你都不會信我沒認出來。可秦芃你自己不奇怪嗎,」秦書淮近,兩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秦書淮眼中全是審視:「我都認出了趙鈺,你為什麼認不出來?他不是你相依為命的弟弟嗎?」
秦芃微微一愣。
是啊,秦書淮都認出了趙鈺,為什麼,認不出來?
因為……燕歸併不像趙鈺。
記憶裡的趙鈺,永遠是溫和、乖巧、帶著些年脾氣和天真,直來直往,率真可,喜歡同撒耍賴,除了聰慧一些,和一個普通的年人沒有任何不同。
可燕歸呢?
城府頗深,老謀深算,那臉上的笑容虛偽又長久,似乎能用笑容掩蓋所有暗深沉。
那不是的趙鈺。
秦書淮看秦芃發著愣,他慢慢道:「芃芃,趙鈺從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
「所以呢?」
秦芃回過神來,皺眉道:「這是你不告訴我們姐弟真相的理由?這是你攔著我們相見的理由?」
「萬一他不願意見你呢?」
秦書淮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乾。
他一貫知道自己在秦芃心裡是比不上趙鈺的,可是每一次面對這樣的時刻,他都覺得難堪。
他強撐著理智,抬頭看著秦芃:「他已經是皇帝了,你想過,他還想見你嗎?」
「我曾經想過,」秦芃說著話,眼淚落下來:「可他擋在我前的時候,我覺得我錯了。」
「我該早點見他的,」秦芃回頭抱他,低嗚出聲來:「我該早點回家的。」
秦書淮沒說話,他垂著眼眸,克制著自己,拼命告訴自己,在這一刻秦芃需要他,他不能做出任何會進一步傷害秦芃的事來。
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抱著懷裡的人,想要給力量和勇氣。
過了一會兒,馬車到了徐城衛府,秦芃趕跳下來,讓人將趙鈺抬了進去。
趙鈺的人提前來通知了衛府,衛純早已經準備好了,趙鈺一進去,大夫們便湧了上來,看的看診,紮的扎針。
秦芃就在外面站著,靜靜看著大夫忙碌。
秦書淮站在後,默默守著。
過了許久,一個大夫直起來,朝衛純道:「將軍,這位公子家人可在?」
出於機考慮,衛純並沒有告訴大夫趙鈺的份,聽了這話,秦芃焦急上前:「在,我在。」
大夫點點頭,瞧著秦芃道:「姑娘,這位公子傷了肺腑,我等已用藥拖延,但醫有限,還請另尋名醫。」
這話說出來,秦芃腦子「嗡」了一下,沙啞道:「你說什麼?」
秦書淮上前來,一把扶住秦芃,同那大夫道:「你說用藥拖延,能拖多久?」
「至多不過十日。」那大夫很平靜,轉頭瞧了趙鈺一眼,惋惜道:「這樣的傷勢,尋常大夫本無力回天,姑娘還是早作後事打算。」
秦芃沒說話,了拳頭。
很想朝著面前的大夫大吼,他胡說。
趙鈺是北燕的陛下,是真命天子,怎麼會這樣輕而易舉就死呢?
然而理智告訴,大夫無冤無仇,沒必要撒這樣的謊。
秦書淮在後面扶著,他的溫度從服下傳遞過來,給了一種莫名的力量和勇氣,讓鎮定下來。
「請神醫莫青從宣京過來。」
秦書淮立刻往旁邊吩咐了人,穩住秦芃,同大夫道:「你們儘量給這位公子吊著命,什麼名貴的藥材都儘管用,能活下來最重要。」
見家屬鎮定,大夫鬆了口氣。
同家屬報喪永遠是大夫最危險的時刻,尤其是面對這種一看就是達貴人的角。
秦書淮說話的時候,秦芃慢慢冷靜了下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同衛純道:「衛純,以我的名義張告示,求天下名醫,只要能醫好這位公子的病,我可以答應他一個要求。」
「換我的。」
秦書淮果斷開口,攔了秦芃的話。
衛純點了點頭,明白秦書淮的意思。
秦芃的許諾,若是別人要求秦芃下嫁呢?
所有人按部就班下去做事,秦書淮又攔住衛純道:「麻煩你派人去找一下我的人,尤其是一個趙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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