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年時候,秦芃曾經想過,遇到一個人,怎樣的時刻,才算是真正的相,乃至於應該親,應該在一起?
慕很容易,喜歡很容易,可是相很難。
因為那意味著,你不僅僅是單方面付出喜歡著這個人,你要和他相,你要和他付一生。你得真正的瞭解他,明白他在想什麼,並給予正確的回應。
那一刻,其實不需要你多想,你就自然而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順順當當就該和這個人在一起。
秦芃趴在他的背上,聽著周邊刀劍聲,這個人沉穩不的心跳,抓了他的服,不需要 他說,就知道,他要送去北燕。
他知道不願意當他的累贅,也知道,他不忍讓傷半分。
年的偏執和,在對方的安危前,他毫不猶豫選擇讓過得更好。
可是卻並不願意,固執抱著他,反反復復開口:「別拋下我,書淮,我陪著你,我陪著你……」
當年願陪他來北燕龍潭虎,可是沒能陪伴,讓他孤零零一個人,從二十歲到二十六歲,經過那最殘忍的時。
這一次,想陪著他。
然而秦書淮面平靜,他背著,聲音溫:「芃芃,你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秦芃不敢睡,拼命睜眼,就怕一覺睡醒,這個人就不在了。
然而傷得太重,眼前慢慢黑下去。
陷了一個漫長的夢裡,夢裡是秦書淮的模樣,他年白衫藍袍,他在北方時鎧甲玄,他歸京後紫袍金冠……
這一次,沒有刻意逃開,追著他的腳步。
從未告訴過他,這一生,他從卑微若塵埃走到權傾朝野,始終在他旁。
已經走過了這樣多的荊棘之路,不畏懼陪他前行。
死死抓住邊能抓的東西,等恍惚中醒來時,發現自己握著一個人的手。
轉過頭去,看見趴在床邊睡著的人,眨了眨眼,對方察覺到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睛。
見到睜著眼,他習慣將手探上的額頭,秦芃忍不住了一聲:「書淮?」
秦書淮抬眼看,似乎有些疲憊:「你醒了?」
說著,他收回手來,平靜道:「你沒多大事兒,已經穩定下來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秦芃點點頭,秦書淮想要將手從手裡出來,卻死死握住了他。秦書淮抬眼看,目百轉千回,似乎有無數話想要說出口來。
趙鈺端著藥進來,看見兩人握著的手,趙鈺眼神暗了暗,然而他很快揚起笑容,走進屋去:「姐,你醒了?」
秦芃抬眼看向趙鈺,有些茫然道:「阿鈺?」
「我聽說你出了事,便趕了過來。」趙鈺走到床邊,打量了秦芃上下後:「姐,你還好嗎?」
「無事我先走了。」
秦書淮扯了袖子,秦芃猛地提高了聲音:「你給我站住!」
秦書淮頓住步子,沒有說話,秦芃微微息:「你這是什麼態度?」
「北帝不日北歸,」沒有看著他,秦書淮才有了莫大的勇氣,他深吸一口氣,艱難道:「你同他去吧。」
秦芃了拳頭,抑住所有的憤怒和不甘,抬眼看了趙鈺:「阿鈺,你出去。」
趙鈺點了點頭,放下藥碗,便走了出去。
等他出門之後,秦芃掙扎著起:「我就知道……你怕我出事,要讓我去北燕。」
聽到站起來的聲音,秦書淮終究還是不忍,轉過去,將用手回榻上,歎息道:「你先睡下,別氣。」
「秦書淮,」秦芃死死抓著他的袖子:「你問過我的意思嗎?」
秦書淮沒有言語,他睫微微,目落在手上的傷口上。
「我怕你出事。」
他聲音平靜,秦芃卻從當中聽出了他抑著的惶恐:「我不了,讓你再死一次了。」
「芃芃,」他抬眼,彎眉,明明帶著笑容,卻彷彿是要隨時哭出來一般:「去北燕等我,好不好?」
「等你做什麼?」秦芃冷靜回應:「我不是需要人時時刻刻保護的人,留在這裡,我還能幫你。」
「你怎麼不明白?!」
秦書淮終於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來了,還差你死活要留這一次嗎?!」
「正因為這麼多年你都是一個人走,」秦芃每一句話都格外堅韌:「所以我才更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聽到這話,秦書淮微微一愣,他呆呆看著秦芃,完全回不過神來。
秦芃知道他的擔心,握住他的手,溫道:「書淮,你別擔心,我不會死的。」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重生了,」語調溫:「我真的不會有事。如果我真的不幸再死了,我一定第一時間來找你。」
「你……」秦書淮微微抖:「你不是第一次重生?」
「我不是。」
話音出來,過去許多細節在秦書淮腦海中閃現。
曾經展現過無數次,是姜漪的可能,甚至於他一度認為,就是姜漪。
曾經在他後院挖銀子,而那個別院,原來是董婉怡住著。
他張了張口,腦中有一個可怕的念想產生:「你是不是……重生為了……姜漪 ……」
秦芃沒想到秦書淮的腦子居然能轉的這麼快,然而片刻詫異後,還是點了點頭:「對。」
「所以,」秦書淮忍不住退了一步:「當年我殺的,到底是你,還是姜漪?」
「是我。」
「為什麼……」秦書淮抑著自己的緒:「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重生了,你就在我邊,我迎娶你進門你重新當著我的妻子,你居然不告訴我?!」
「書淮……」秦芃早知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一直以來,都不願出口。然而如今他既然已經猜了出來,也不遮掩:「我重生的時候,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那時候,我以為是你殺了我。」
「你失去了什麼記憶?」
「從燕都出發後,到我死之前,我的記憶都很零碎,我只記得是你餵了我毒藥。」
「我餵了你毒藥?」秦書淮嘲諷笑開:「如果不是你一直哭著求我,我會給你餵毒藥?!」
「我知道,」秦芃深吸了一口氣;「我如今知道了,書淮,是我錯了。」
「秦芃,」秦書淮抬眼看向;「既然話說到這份上,那我再問你,除了姜漪,你還重生為過別人嗎?」
秦芃微微一愣,然而不用說,看著秦書淮的眼睛,便知道,他一切都是知道的。
秦芃慢慢笑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你挖銀子的院子,只有董婉怡住過。」
秦書淮突然覺得這世界這麼荒唐,他走到秦芃前,低頭看著:「所以,你嫁了我三次,對嗎?」
「是啊,」秦芃眼裡卻滿是慶倖:「書淮,你看,我們多有緣分。」
秦書淮沒說話,他看著秦芃,卻只問了句:「疼不疼?」
秦芃沒有明白他的話,呆呆看著他,秦書淮將目落在腹間,艱道:「中七劍而死,疼嗎?」
秦芃終於聽懂了,他是在問,死的時候,疼不疼。
「宮廷裡的藥,則亡,疼嗎?」
「其實……」秦芃苦笑:「還是第一次死的時候,最疼。」
「那時候太絕,」輕笑:「我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記得我在你懷裡,你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我心甘願為你放棄了那麼多,陪著你來南齊。我以為前面的艱難險阻我都能走過去,卻沒想到死在你手裡。」
「那毒藥腸,真的特別疼。」
秦芃閉上眼睛,想起當年:「疼得我日日夜夜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冷汗涔涔。後來我想,為什麼會這麼疼呢?」
說著,睜開眼,看向他:「如今我明白了,因為,這是人給予的。」
「裝滿了絕的毒藥,你說,怎能不疼?」
秦書淮看著的眼,心裡被疼痛滿,他覺得自己近乎無法呼吸。
的每一句話,每一句形容,都在他心上劃開鋒利的傷口,昭示著這麼多年,他的無用和荒唐。
他以為他為報仇了。
他費盡心機,他步步為營,他放棄了自己的底線和原則,與這些人一起沉淪。
結果呢?
他殺了,一次又一次。
秦書淮袖子下的手微微抖,他腦海裡浮現出死前的模樣、姜漪死前的模樣、董婉怡死前的模樣……
為什麼他沒發現他們是一個人呢?
為什麼,明明在他邊,他卻從來不曾察覺呢?
為什麼……
「為什麼,不來問我?」
他覺得自己已經支撐不住自己,覺隨時可能倒下。
然而他卻還是想要一個答案,他靜靜看著:「你知道自己失去了兩個月的記憶,你知道我是這樣一個人,可你什麼都沒做,你只相信你的記憶,然後給我判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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