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懲罰我。」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眼睛，笑出聲來：「秦芃，我這樣生不如死的六年，你看著，心裡大概，十分快意吧。」

秦芃臉變得煞白，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呢？

為什麼，明知道有那麼多可能誤會可能誤解的地方，當年卻未曾對他開口。

心裡是知道那個答案的，可不能對著這個人說出來。

「當年你總對我說，你我，你喜歡我。」

秦書淮的笑聲慢慢收起來：「從我第一次遇見你，你就總對我這樣說。說得久了，我也信了。」

「如今我才明白……」

他放下手來，目落在秦芃上，苦又溫：「芃芃，你其實啊，從沒信過我，也未曾真正過我。」

「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痛苦的六年呢？」

「理由很簡單啊。」

「芃芃，你不夠我。」

這話讓秦芃瞬間惶恐起來，抓住秦書淮袖子，焦急出聲：「書淮，這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秦書淮靜靜看著，面上全是惶恐，與當年那個張揚不可一世的小姑娘，全然不同。

他張了張口，最後，卻只說了一句——我不信。

「芃芃，」他苦笑：「當年你也同我說過，你我。後來呢？」

「你如今的話，」他微微抖：「我一句都不敢信。去北燕吧，你留在齊國，我害怕。」

「不是怕你傷害，」他抬手上的臉：「是怕你害我。」

「秦書淮！」

秦芃提高了聲音：「別說氣話。」

「我從不說氣話。」

秦書淮語調平靜：「秦芃，你走吧。」

說完，秦書淮站起來，甩袖離開。

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活蹦跳的時候，就不可能留住他。如今更是留不住他。

知道那六年他過得太苦，也知道那六年他過得太難。

這些傷害都是客觀存在無法抹平的，因此想起來，才越發心疼。

秦芃跌跌撞撞起追了出去，秦書淮卻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秦芃追著他出了大門，趙鈺焦急跟上扶住秦芃：「姐，你回去歇著！」

「你別管。」秦芃一把推開他，踉蹌跟著秦書淮的步伐走出去。

秦書淮上了馬車，秦芃追到府邸門口，嘶吼出聲：「秦書淮！」

秦書淮直接坐進馬車裡，彷彿什麼都沒聽到，秦芃著氣上前，追著馬車小跑。

風灌的肺腑，趙鈺站在門口，靜靜看著。

秦書淮坐在馬車裡，聽著後面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了拳頭，不敢回頭。

江春焦急出聲：「王爺，公主還在後面，這子撐不住的，您停下來吧！」

「走。」

「王爺，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有什麼風浪就一起走過去，不好嗎？」

「你明白什麼？」秦書淮抬眼看他，語調中有著難以克制的恐懼，他死死盯著江春，眼裡帶了水汽：「已經死了三次了。」

江春微微一愣，聽秦書淮道：「我是真的護不住。第一次可以是我弱，第二次呢？第三次呢？已經為我死了三次，難道我還要讓再死第四次？！」

「王爺……」

看著秦書淮眼裡的水汽，江春已經震驚的全然說不出話來，秦書淮抬手捂住臉，靠在馬車的車壁上。

「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發現是，是我沒有注意到，也是我沒有護住。我若再聰明一點，再有能力一點，也不會走今日的局面。」

「我護不住，我就放走。」

「王爺，」江春輕歎出聲：「江春明白了。」

「等以後，我陪王爺去北燕，再把公主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