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我十歲那年元宵節嗎？」

「不記得……」

秦芃乾開口，趙鈺眼中全是早已猜到的明瞭：「是啊，你不記得。那一年的元宵節，我等著你回來吃湯圓。可你和秦書淮約好，出去看花燈。我哭鬧不止，母妃煩了，就打了我一耳，告訴我，你不是我的親姐姐，指你對我多好呢？哪怕是我的親姐姐，你早晚也是要嫁人的。」

「你總要離開我。」

「我不信。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房間的臺階上等你。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坐在那裡數數，我從一數到一千，又從一千數到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數了多久，只覺得，怎麼夜這麼長，你怎麼還不回來？」

「後來吧，我終於聽到你回來了，」趙鈺似乎是陷回憶裡，眼裡全是絕：「你和秦書淮一起回來。他催著你回去，你一直纏著他。我跑出去，可是我在外面凍太久了，都是麻的。所以我就摔在了你面前。你把我扛回去的時候，我一直哭，你問我哭什麼，我說母妃說，你以後會不要我。」

「於是你答應我，你說這一輩子啊，阿鈺最重要了。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你一輩子陪著我。」

「你說我要得多嗎？」

趙鈺抬眼看，彎著眉眼：「我要得不多吧？你要嫁給秦書淮，我讓你嫁了。你要和他在一起，你要生兒育，我也讓了。可是為你什麼還要跟他走呢？」

趙鈺靠近，眼裡帶著秦芃看不懂的複雜緒。

似乎是極了。

又似乎是恨極了。

「你去了南齊，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去了南齊，還和我談什麼陪伴？！你說過你會一輩子陪著我，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你說過這輩子我最重要，可結果呢？！」

「我哭著求你，我跪下來求你，可你還是要走。」

趙鈺握住的手，撐在床邊，抖著子，死死盯住。

「為了一個秦書淮，你不要我。」

「所以，」秦芃終於明白，笑出聲來：「你殺了我。」

「我沒想殺你。」

「那時候你去南齊，我的探子已經探聽到消息，姜家和南帝都虎視眈眈，我知道你此次去兇多吉，我想攔住你。這時候，李淑托柳詩韻聯繫上了我。」

「們聯繫你做什麼？」

「們和我要了這封信。柳詩韻和董婉怡好，拿到這封信後，轉給了董婉怡，董婉怡給了父親，由父親給秦文宣。這封信不出所料就激怒了秦文宣，秦文宣朝你下了毒。」

沒有問李淑這樣做的意義，秦芃大致猜到，深吸了口氣，將猜到的事實說出來：「所以，秦文宣，其實是死於秦書淮之手。」

「應該吧。」

趙鈺輕笑：「當年對你過手的人，他一個都沒放過。秦文宣一直對他很好，很信任他，可他最後還是下了毒。」

秦芃微微抖。

明白，殺秦文宣，或許是秦書淮最掙扎的一件事。

這樣一個好皇帝，對自己這樣好一個叔父，可秦書淮卻還是選擇為他報仇殺了他。

正是因為那份愧疚，所以秦書淮沒有殺秦銘登基。

哪怕他不知道是趙芃，他仍舊選擇了，忠心輔佐秦銘，好好守護這個南齊江山。

點了點頭：「明白了，那你呢？」

趙鈺沒說話，秦芃抬眼看他：「姜家朝我下了毒，秦文宣派柳書彥朝我下了毒，我有至三種毒，最後一味毒藥，是你下的吧？」

聽到這話，趙鈺卻是笑了。

「你知道巫族聖的特異之嗎？」

秦芃愣了愣，趙鈺繼續道：「巫族聖只要不懷孕，是不會死的。你母親死後，你就是巫族的聖，你本來，也不會死。」

「我沒想過殺你，」他抬手，在面容之上：「我只是想要，你回到我邊。」

「我以為你死後，會復活在你自己的上。所以我想方設法帶回了你的。」

「可是我沒想過，」趙鈺說著，眼裡蓄滿了眼淚：「你沒回來。」

「我守著那啊，我每天都去看。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想留住它，可是我留不住啊。」

「秦書淮那六年是瘋了，可你以為我好著嗎？」

「我也瘋了。可是我得撐住啊。因為我知道，姐姐要阿鈺當個好皇帝，姐姐骨子裡著北燕，著北燕的百姓。我就想啊，我當一個好皇帝，也許哪天你回來了，還會誇一句，阿鈺做得好。」

「可你終於回來了，你為什麼，就不來找我呢？」

他將頭埋在手心，痛苦出聲：「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