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把一朵山茶花變來變去，惹得小球兒驚呼連連，一盒子糕點全讓騙進肚裡也不覺得委屈，反粘著不肯走了。

老嬤嬤授命帶九公主去與各家貴接，見躲在角落裡不肯，真有些著急。

九公主格孤僻又極其怕生，選伴讀不似旁的公主，由皇後孃娘指定便罷，卻是要自己喜歡上才行。且為防貴們不知分寸的圍上來奉承，驚嚇了，皇後孃娘特地給換了一最普通的。

倘若在不知就裡的況下還有貴願意與九公主結，且獲得九公主的喜歡，這事兒也算是圓滿了。

老嬤嬤心下活絡開，可視線往虞襄的腳一掃，又遲疑起來。這位想必便是永樂侯府的嫡，捨救兄，品行那是冇話說，子也十分機敏聰慧，難就難在這，每日裡進宮伴讀對旁人來說是差，於而言便是一種折磨了。

罷，回去報給皇後孃娘，讓做決斷。

此時，對小球兒的份還一無所知的虞襄正掀開毯子，讓對方看自己的傷。

小球兒蹲下，慢慢，慢慢出指尖，輕了一，然後大驚訝，“它是的！”

合著這小破孩以為自己的是木頭做的，所以不會走路！虞襄哭笑不得，腮邊的，道，“當然是的！”

“那它為什麼不能走路？”九公主眨著圓圓的大眼睛。

“看見了嗎，這裡麵原本有兩顆寶石，被壞人打碎了。我得找到合適的寶石換上才能走路。”虞襄點了點自己的膝蓋骨信口胡謅。冇法跟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解釋醫學原理，而且肯定會換來更多問題，問到瘋掉為止。

老嬤嬤角了。這麼會編故事的閨秀，還真冇見過。

小球兒聽得目瞪口呆，在虞襄膝蓋骨上不停索，仿似在瞻仰神蹟，半晌後直起，解下腰間的荷包遞過去，“給你！”

老嬤嬤眼底劃過一抹暗。

虞襄接過荷包翻看，隨即輕笑起來。裡麵竟然放著幾顆碩大的寶石，有水頭十足的翡翠，彩豔麗的碧璽，晶瑩剔的水晶，潤澤的玉髓，均價值不菲。這孩子真是太可了！

“快換上！”小球兒手臂催促。

虞襄搖頭，“這些寶石都不合適。”手弄表非常失的小孩，語氣裡出濃濃的笑意，“不過還是多謝小球兒了。不用擔心，我哥哥會幫我找到合適的寶石，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站起來。”

邊說邊將荷包係回小孩腰間，似笑非笑的瞥了麵容繃的老嬤嬤一眼。這人當虞襄是什麼？編故事騙小孩錢財的雜碎？想上輩子連腳下穿的鞋都鑲滿鑽石，又豈會在乎這麼點東西，可笑。

老嬤嬤低頭，覺十分尷尬。永樂侯府教養出的閨秀，那雍容的氣度，迫人的氣勢，果真與小侯爺如出一轍。反觀自己，倒有些小鼻子小眼兒，拿不出手了。若讓娘娘知道，真是愧死。

小球兒看不出兩人的暗洶湧，失的了荷包，問道，“找到以後怎麼安進去呢？”

“喏，像這樣。”虞襄將一枚銅錢放在掌心，朝膝蓋骨一拍，再攤開，銅錢不翼而飛。

小球兒看得一愣一愣的。

虞襄接著往膝蓋骨一拍，把白皙的掌心到眼皮底下，銅錢又安安穩穩躺在上麵。

小球兒吸了口氣，腦門浮現四個大字——你可真神！

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嬤嬤也大驚奇，心道放眼滿京閨秀，再找不出比永樂侯府這位嫡小姐更靈的人兒了。可惜，當真是可惜……

太子指了指將銅錢塞進自家妹妹荷包的虞襄，低聲道，“你這妹妹可惜了！”如此靈慧聰穎，開朗豁達，更不乏許多奇思妙想。倘若時下的貴們是一幅幅工筆畫，巧而細，虞襄便是一副潑墨畫，隨而灑，能容納各種各樣濃豔不羈地彩。

如果雙完好，再過幾年該是何等風姿？太子憾的搖頭。

虞品言雕刻一般的麵龐終於流出一抹痛。他想：這輩子虧欠了誰，也再不能虧欠襄兒。

小球兒得了樂趣，捉著虞襄讓繼續表演。所幸傷口癒合的時候雙也逐漸失去知覺，否則虞襄這會兒就要苦不堪言了。拍啊拍，變啊變，在第二十三次的時候，終於奔潰，指著不遠璀璨的燈火，滿懷希冀的問，“咱們去看宮燈吧？”

小球兒抿，眼中出些驚惶不安的神。

虞襄若有所悟。這孩子很孤僻很怕生啊，怪不得願意跟自己呆在角落。要是彆的七八歲的小孩，早猴子一樣竄出去了。

“要不，咱們順著小徑走一圈，隔著抄手遊廊看看燈火？”打死也不想再拍自己膝蓋骨了。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今兒是拿出銅錢拍自己的腳，苦的質那是一樣的。

小球兒踮起腳尖看了看。小徑兩旁種滿了花樹，影影綽綽，又有一條抄手遊廊將人群隔離開，既保留了幾分安靜，又能過窗戶看見對麵璀璨的燈火，是個好去。思忖片刻，緩緩點頭。

虞襄連忙兩個小丫頭推椅，背轉的時候大僥倖的拍口。卻不知老嬤嬤和兩位兄長大人早在暗地裡笑開了。那麼機敏的人，卻被小球兒吃得死死的，果然是一降一啊！

兩人安安靜靜走了一段，卻見前方的桂花樹上也掛了幾盞宮燈，因地方太偏僻，無人發現。兩人湊過去，煞有介事的欣賞了片刻，虞襄搖頭，“這字兒冇我哥寫得好。”

“也冇我哥寫得好！”小球兒正兒八經點頭。

虞襄瞥一眼，指著另一盞道，“這畫兒冇我哥畫的好，意境差得遠了！”

“也冇我哥畫的好！我哥是最好的，頂頂好！”小球兒出一個大拇指，覺得不夠又出一個。

“我哥也是最好的，頂頂好！”虞襄壞心眼的跟頂牛。

“你哥不行！”小球兒有些急了，小胖手擺得飛快。

“你哥也不行！”虞襄心裡笑得打跌，麵上卻做出一副驕傲的表。這小屁孩逗起來忒有意思，瞧瞧，眼睛都氣紅了，偏笨，說不出話。

小球兒囁嚅半晌，終於憋出一句，“你哥，你哥冇我哥好！”

“你哥纔沒我哥好！”虞襄飛快反駁，見小球兒吸著小鼻子，扁著小，出萌萌的哭相，心裡都快笑岔氣了。

老嬤嬤用同的目瞥一眼，暗暗忖道：倘若這小姑娘知道主子的哥哥是當朝太子，也不知會不會嚇暈過去。

虞襄的惡趣味滿足了，連忙把小球兒拉到邊，使勁胡嚕腦袋，好聲好氣的哄，“好好好，你哥是最好的，頂頂好！在每個妹妹心裡，自己的哥哥都是最好的。咱兩的哥哥都是最好的！”

小球兒想了想，破涕為笑。

這孩子也是個兄控啊，難怪跟我那麼投緣。虞襄泛紅的鼻尖，也跟著笑了。

隻有上帝才知道，事的真相是一位怪阿姨在欺負小朋友，以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可在旁人眼中，卻是兩個玉雪可的小姑娘在捍衛自己的兄長。畫麵不能更溫馨可。

莫說老嬤嬤嚴苛的麵龐下來，就是躲在暗的兩位兄長，也都恨不能衝上去把自家的寶貝摟進懷裡好生疼。

兩人和好如初，繞過桂花樹繼續前行，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抄手遊廊的儘頭。冇了磚牆和鏤空窗欞的遮擋，昏黃搖曳的燈火與嬉笑玩鬨的聲音撲麵而來。一盞凰形狀的宮燈掛在屋簷最高，外殼由五彩斑斕的水晶包裹而，底座鑲滿了各寶石，燭火晃之下投出星星點點的彩，效果比迪斯科球燈還絢爛。

虞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小球兒激的低喊，“啊，那是我的燈！我得拿回來！”走了兩步，看見前方擁的人，又慢慢退後，小臉上出愴然泣的表。

“可惜我哥冇在，否則我就能幫你贏過來。”虞襄隻以為小孩是看上那盞宮燈了，頗為憾的搖頭。

那是今晚的燈王，可以讓人拿走，前提是通過皇後孃孃的考驗。考驗需要兩個人共同完。一人在臨時搭建的臺上，將宮人指定的幾樣品選出一樣放盒中，讓臺下的另一人猜。第一次是二選一，第二次是三選一，及至最後十二選一，次次都猜中方能把燈王帶回家。

皇後孃孃的東西，其價值不用懷疑，定是世所罕見的。許多人眼珠都紅了，紛紛踴躍上臺，卻都鎩羽而歸。

第一次的勝率為百分之五十，第二次是百分之三十三，第三次是百分之二十……且還一次都不能出錯，累算下來，勝率不到十萬分之一，其難度堪比買彩票。除非兩人真的有心靈應，亦或買通宮人作弊，否則這考驗決計是無法通過的。

皇後孃娘是存心不讓人把宮燈拿走啊，忒小氣了點兒！虞襄看明白後，忍不住腹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