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之後,西州的糧車又一次緩緩上路,當最後一輛車離開山谷時,已是日近中天。在他們的後,那終於安靜下來的山谷裡,只剩下一大片染著紫黑跡的焦黑土地和兩堆低矮凌的土包。
眼見日頭過了中天,漸漸向西邊沉了下去,糧車的前隊所在的山道漸漸變得寬敞平整,兩旁的丘陵也低矮了許多,並不算刺目的冬日仰面照在衆人的臉上,雖無太多暖意,卻也讓人心裡多了幾分寧定,連迎面吹來的山風裡帶著的那腥氣似乎也不再那麼令人心寒。
只是當前方再次傳來集的馬蹄聲,不人還是一個激靈擡起了頭來,裴行儉和麴崇裕相視一眼,驅馬迎了上去。
迎面而來馬隊最前方,蘇南瑾看著眼前袍角都不曾沾上一跡的兩個人,雖是心中早有預,臉也不由變得僵無比,還是後的盧青巖先開了口,“兩位辛苦,這幾日糧隊可還安好?”
麴崇裕笑的點頭,“自是安好,只是昨夜遇到了小馬賊侵擾,幸虧興昔亡可汗的一支騎兵也正好護著糧隊經過此,隨手便把馬賊都剿滅了。糧隊中只有幾名車伕和部曲了傷。只是那綏旅正,見賊人勢大,竟然不顧軍令,率領所部搶馬逃,被我等就地格殺了四十多人,餘者已全部拿下,此事乃張參軍親眼目睹,親手置,正要把這些逃卒給大都護置。”
盧青巖呆了一下才道,“那些馬賊……”
麴崇裕漫不經心的指了指糧隊最前方的那幾輛大車,“都在那裡!”
蘇南瑾頭腦已是一片空白,下意識的一踢馬肚走了過去,趕車的部曲面無表的跳下車,刷的一聲拉起了車簾,一濃烈的腥臭之氣頓時迎面撲來,卻見那裡面的一排排的木筐裡,裝的並非糧米,而是麻麻的頭顱。
蘇南瑾一個哆嗦閉上雙眼不敢再看,全都不控制的抖起來,五臟六腑似乎全擰了一團,頭也是又腥又苦,他只能死死咬住牙關,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怕一開口便會當場嘔吐起來。耳邊卻傳來了麴崇裕冰涼的聲音,“此役,馬賊無一逃,真真是可惜了,大好頭顱,奈何做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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