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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明月》 第118章 各展手段 自傷臂膀

盧青巖忙站了起來,雙眼發亮,“參軍果然明智,盧某這便替參軍鋪紙磨墨!”

張懷寂臉上出了一的笑容,邁步時腳下似有千斤之重,一步一步都走得甚是艱難,只是走了幾步後,卻越走越快,眼見便要到書房門口,也不知是踩到袍角還是拌到了案幾,竟是一跤摔了出去,直的倒在了地上。

盧青巖唬了一跳,忙上前攙扶,剛剛到他的手臂,張懷寂便大聲慘起來,“臂膀……莫我臂膀!”

門簾一挑,幾個奴僕衝了進來,“阿郎,阿郎怎麼了?”

張懷寂依然抱著手不止,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將他扶了起來,有人又飛奔著去尋醫師。

盧青巖看著滿臉扭曲扶著自己右臂的張懷寂,先是愕然失,隨即便咬著牙冷笑起來,近一步低聲道,“張參軍,你這是何苦來哉!須知此時若能走對這一步,保住的不是一條臂膀,而是全族的命!”

張懷寂原本閉著眼睛“哎呦”不絕,聞言睜開了雙眼,滿臉都是苦,“盧主簿,?你的好意在下原是激不盡,只是張某膽小無福,這右手只怕要將養些日子了,好在蘇大都護如今還要討平逆黨,回軍之日尚早,大約過上一兩個月,我這手總能好起來,絕不會誤了大都護的事。盧主簿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盧青巖看了他半晌,心裡咬牙不絕,卻也知道不能得太狠,盤算半日終於還是緩下臉點了點頭,“好,只願參軍將養得當,早日康復!”說完一甩袖子,轉便走。前院的管事忙追了上去。

張懷寂看著他的背影,慢慢鬆開了扶著右臂的手,良久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西屋的門簾一挑,小祇氏快步走了出來,“你摔得如何?”

張懷寂苦笑著搖了搖頭,“放心,我這摔傷自己的本事,西州絕無敵手。”

小祇氏滿臉都是憂,“我聽這盧主簿的聲氣像是惱得很……他們怎麼能編出這樣一篇鬼話來,只是若不依著他們,會不會惹來潑天的大禍?”

張懷寂搖了搖頭,“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蘇氏若真有一分把握,爲何不敢將都督他們帶出城去?還有,敏娘昨日被人那般欺上門去,他卻至今都不敢頭?可見還是怕了那庫狄氏背後的貴人!似這位盧主簿所說,若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一刻,我自會寫下供狀,保全家族,此刻麼……”他沉默片刻,斷然道,“你去尋個不起眼的機靈婢,將今日聽到的這些悄悄告知庫狄氏和風娘子!”

小祇氏不由一愣,“這是……”

張懷寂語氣肅然,“盧主簿有句話說得對,大軍一到,泥沙俱下,玉石俱焚,若是西州變做了第二個怛篤,我張氏家族又能獨存到幾時?”

半個時辰之後,張府的兩位管事娘子照例出門採買,在市坊裡轉了一大圈,買了些米麪香料布帛等,有讓店夥計送到張府的,也有自家小廝婢搬送的。誰也沒有主意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婢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一刻多鐘後,卻出現在風飄飄的宅院後門。

這一日,蘇府裡的張敏孃的娜娜也出門買了些藥膏,給敏娘重新敷了一遍,腫痛果然輕了許多。只是到了午間,大約是一夜不得好睡,張敏娘便頭暈嘔吐起來。娜娜急得無法,又去都督府去尋了一回蘇南瑾。此次運氣更壞,蘇南瑾正在氣頭上,不但沒有一句好話,反而劈頭蓋臉將痛罵了一頓。待蒼白的回到家中,張敏娘一見的神,逆氣上涌,險些吐出口來。

待到夜再次來臨,都督府的牆外,夜宵的流再次悄然上演。只是當伊州兵卒說起今日從上峰那裡新聽到的消息——“突厥騎兵爲搶軍功,把親兵和馬賊一道屠了”,卻遭到了西州人毫不留的嘲笑,“這般的謊言你也信?爲搶軍功,突厥部將要大唐的軍功做甚?難不要來西州做都督?再說那大都護也傻的,幾百個親兵的頭顱一個月前便擺在都護府門口,他竟到出兵後才醒過神來?分明是昨日的話傳開後,他們知道瞞不住了,新編了這話來哄你們!”

如此流了三夜下來,都督府門口的六百名伊州兵卒,已是無人不曾吃過西州人的宵夜,連幾個捱了軍的軍們帳中,都有人悄悄的送了兩份進去。到了白日裡,對著對面眉弄眼的西州兵卒,哪裡還擺得出兇神惡煞的面孔來?

周校尉帶兵多年,自然察覺軍中氛圍有異,待得第四夜發現這其中的奧時,幾個被抓了現行的兵卒被拖下去痛責了五十軍,府的親兵也被調出一隊夜間巡視,只是到了第五日裡,伊州邊軍雖然不敢靠近柵欄一步,但看著周校尉與蘇氏親兵的眼神,卻變得冰冷。

城門外,從各地趕來的西州壯丁府兵也越來越多,眼見已超過千人,日夜都有人向城上喊話,頭兩日說的還無非是大好男兒,爲何要提蘇氏這樣倒行逆施、喪心病狂的賊子賣命,待得歸家之日,有何面目去見家中父老?到了第三、四日之後漸漸變嬉笑怒罵。西州人原是能歌善舞,刻薄起人來也頗有奇思妙想,守城的伊州士兵無不聽得忍俊不,盧青巖來聽了一回,卻是臉鐵青,回到府衙中,到底沒敢與蘇南瑾多提一個字。

只是這歡樂的氣氛不知怎麼的,還是傳到了西州城,西州府兵的大聲嘲笑與喧譁,便是在都督府裡也清晰可聞,連府的親兵們也漸漸心煩意起來。

第五日的夕眼見便要沉高高的土生牆之後,麴崇裕在臺階上站了一會兒,聽著外面的靜,臉上漸漸出笑容,回到屋裡便摘下了牆上的強弓,輕輕拭著弓弦,頭也不擡的道,“到了明日,大約便能換掉這袍子了。”

裴行儉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挽起袖子從案幾下拿出一個小瓷瓶,倒盛清水的碟子,提筆蘸了蘸,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了“明日四更”四個字,隨著水跡的消失,那紙上又變得空白一片。

他擡頭笑道,“今日你是要喝南山坊的三勒漿,還是要坊的炒羊尾?好在這招也只用這一回了,不然蘇南瑾大約會所有的親兵都調到這邊門口來。@?”

麴崇裕冷哼一聲,“求之不得!我只擔心父親的那些隨從……”

話音未落,門簾一挑,麴崇裕的長隨兩步衝了進來,臉都變了,“世子,都督撐不住病倒了,如今已被移到了後面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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