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易中還是那張漂亮臉蛋上的漂亮笑容,十分純潔的道:“其實也不騙嘛,區區一個字都沒撤謊過。”
“真武大會時我和你打過一場。”孟扶搖端詳他的臉,“唐易中唐大俠,哪張臉是你真正的臉?”
“我那絕倫容貌,怎可在真武大會上給凡夫俗子隨意而觀?”唐易中怡然自得的道:“自然現在是真的。”
“你出現在我們側,目的就是爲了這個吧?”孟扶搖指指桌上玉璽,“你以爲華彥求助於我,玉璽一定給了我,是不?”
“老實說,他當初沒給你我才奇怪。”唐易中攤手,“沒有玉璽的力你就肯幫人,肯接下那個燙手山芋?孟王爺你真的是個奇葩。”
“你以爲人都像你那般功利自私?”孟扶搖嗤之以鼻,“不知道大王我風霽月高風亮節人品一流風采無雙世所敬慕高山仰止嗎……”
滔滔不絕,長孫無極掉頭,元寶大人捂臉,於與之爲伍……
唐易中偏偏還面帶仰慕的聽著,目發亮不住擊節而嘆,當真一副神往之狀,聽完了才道:“啊……原來如此!”
孟扶搖住口,看一眼這個從當初真武大會匆匆一面便留下深刻印象的妙人,無可奈何狠狠一拍他腦袋,道:“說正經吧!”
“是這樣的。”唐易中坐近了點,正道:“區區實無惡意,本意就是爲了尋回玉璽,爲此不惜自鎖功力孤出現以取信兩位,而區區也用實際行證明了,未曾對兩位有任何傷害。”
“你敢麼?”孟扶搖斜睨他,“你真要一,早拍你灰。”
“其實區區雖然接近兩位,卻也不確定,要找的是不是玉璽。”唐易中忽然道。
“什麼意思?”
“陛下不見臣子久矣。甚至無人能進永昌殿。”唐易中難得的有了憂,“這是很反常的事,爲此我用了我在宮中的暗線,他告訴我,永昌殿侍應之人越來越,他也進不去,約覺到,陛下的行似乎被困了。”
“被困?”孟扶搖愕然,“他一國之主,誰能困他?”
“不知。”唐易中沉半晌方答,言語中似有些猶豫,“我那暗線有次趁人不備溜進寢殿,聽得陛下夢中囈語,不住重複‘阿六……找回來……’”
“陛下口中的阿六,是排行第六的六皇,華彥駙馬的妻子。”唐易中解釋,“很明顯,什麼東西給六皇帶走了,陛下著急要找回,聯想到之後的六皇被追殺,十一皇子不惜派殺手追出國境的急躁作,我便想到,丟掉的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比如玉璽,而且知道的人很,大概只有十一皇子無意中得知,所以也只有他鋌而走險試圖對你們下手,要不然的話,你們這一路會更熱鬧。”
“不止吧。”孟扶搖冷笑,“沒見那個假冒的混賬嗎?”
“那個是……”唐易中皺眉道,“倒不像是那些皇子皇能請得的人,璇璣這些皇子皇,我還是很清楚的,陛下子養多了,防備心一直很重,制衡之也從未停止,他們不像有這個實力。”
“玉衡!”孟扶搖細白的牙齒咬進下脣,提到這個人什麼戲謔玩笑都掃得一乾二淨,要問全世界有誰是最想宰也必須宰的,那就這個傢伙,如果不是他,自已怎麼會險侮辱?怎麼會和長孫無極生分?怎麼會得長孫無極險些走火,更間接造李家滅門自己墮兩難,險些送命?
“如果真是他的話,倒是個麻煩事。”唐易中若有所思,“我捫璇璣皇室以前有個而不宣的說法……也許可以去查查看。”
孟扶搖斜瞟著他,也不問,半晌道:“就算你家皇帝丟了東西,你湊什麼熱鬧,不惜自鎖功力冒險來找?”
“陛下晚年倦政,朝政混,軍事經濟一蹶不振,皇子皇忙於爭位,朝中衆臣忙於站隊,我璇璣國事,積弊已深。”唐易中這回當真嚴肅了,“陛下也確實沉痾已久,不久於人世,這般混論境況下,新主立誰,何止是陛下一人之事?實是關係我璇璣千萬百姓,關係我璇璣滿朝文武,關係我璇璣國運,又豈是匹夫可以卸責?”
“敢是顧炎武第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孟扶搖這下側肅然起敬,結果還沒來得及再表揚幾句,那傢伙又嘻嘻一笑,道:“萬一上個不是東西的,繼位後清除異己,我們這些臣子的榮華富貴,到哪去找?”
孟扶搖“呸”一聲,懶得理他,唐易中卻瞟著道:“這一路來,我本有些事想不通,如今卻突然若有所悟,約猜出了一些……哈哈。”他站起,道:“我回去了,以後有什麼事,兩位儘管驅策,至於玉璽……太子和孟王什麼時候覺得合適歸還,再還吧。”
他就那麼拍拍襟,十分隨意瀟灑的出去了,從頭到尾,對玉璽看都沒看一眼,孟扶搖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小公爺離開,半晌怔怔道:“他跟著我不就是爲了玉璽麼?爲什麼現在又不管了?”
長孫無極瞟了一眼那黃緞包,眉頭微微一皺,半晌嘆息道:“有些事……終是避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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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永昌殿璇璣帝后會晤無極太子及大瀚孟王。
在孟扶搖的強勢要求下,蟄居宮中已經數月不見人的璇璣皇帝終於破例接見兩位大國貴客,永昌殿關閉多日的殿門層層開啓,重重遮擋的厚重垂簾被挽起,原本驅趕出的太監宮人再次執拂悄聲躡足的站立兩側充場面,等待著隨時被使喚,再在用完後再次被趕出永昌殿。
唯一剩下的屏障,是座前的一層紗幕,影影綽綽,將人影攝了個朦朧。
日頭轉過高高的隔扇,灑在高曠森涼的永昌殿前一丈之地,伴隨著玉階上悠長的唱名聲,長孫無極和孟扶搖各自帶著無極和大瀚的臣屬在太監引領下進門。
厚厚的織地毯將人的足音淹沒無聲,大殿原本在等候的諸在職皇子皇及大臣齊齊立起,永昌殿首領太監恭謹的迎上來,一個躬躬到底:“請殿下及孟王稍候,陛下馬上駕臨。”
長孫無極和孟扶搖點點頭,這個場合不宜再坐在一起,兩人各坐一邊,相視一笑。
這一笑笑得陪同的大臣們心都拎了一拎,生怕這兩個在這場合也會出什麼幺蛾子。
偌大的殿中,衆臣屏息相侯,一聲咳嗽都不聞,又等了一陣,紗幕後才傳來渾濁的嗆咳聲,拖沓滯緩的腳步聲,屬於有年紀的人才有的沉重嘶啞息聲,以及環佩叮噹之聲,殿裡約約轉出兩個人來,看得出是一男一,子走在外側,峨髫華冠,履富麗,十二層千鸞繡袍在深紅地毯上拖曳出沙沙微響,日過淡淡紗幕,映出微揚下頜直背脊的側影,也映出攙扶的龍袍男子,虛弱而微微佝僂,一邊走一邊不住咳嗽。
兩人一高昂一彎腰,子下垂的袖搭在男子臂上,看起來不像皇后攙著皇帝,倒像皇后正由太監服侍著,搭臂款款而來。
孟扶搖立刻不厚道的笑了。
老牛吃草的後果,真的是很慘烈的啊……
孟扶搖這麼一笑,璇璣衆臣立即明的憂傷了。
陛下原本哪裡是這樣?堂堂一個男子,年紀不輕依舊風采不減,實實在在的壯年英偉之貌,也就近半年纔開始衰老,但也沒這樣,怎麼兩個月不見外臣,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老夫妻,伐啊……
紗幕後璇璣皇后攙扶著皇帝坐下來,孟扶搖原以爲要坐到旁邊的一個側座去,不想頭一揚,雙手優雅的在膝蓋上握一搭,竟然就在皇帝邊,座之上坐下來了。
璇璣衆臣失——以前皇后雖跋扈,但也從沒有真正參與過政事,陛下這個還是把得準的,任在後宮鬧騰,前廷不得干涉,如今這是怎麼了?在無極大瀚貴賓之前,任由皇后坐座?這這這這……這豈不天下笑柄?陛下病糊塗了?
擡眼瞅瞅上頭的孟大王,果然,孟大王再次毫不給面子的笑了。
不僅笑,還開了口,不僅開口,還一開口就是個勁的。
“咦,璇璣什麼時候,有兩位帝王了?都說天無雙日國無二主,如今可算是看了稀奇了。”
長孫無極微笑側顧臉鐵青的璇璣禮部尚書:“還請尚書大人給個章程,我等好斟酌禮節。”
按照七國皇族慣例,參拜帝王和參拜皇后禮節不一,以長孫無極和孟扶搖份,對璇璣皇帝應欠,璇璣皇帝應禮之後還禮,但是對璇璣皇后,只應平禮,如今這座一,禮字上頭自然便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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