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那人吃不吃，半晌，一隻黑鳥烏的爪子出草堆，揮了揮，示意他“理”了。

“你想不想出去？”迦樓羅王坐在地室前若有所思，半晌問。

那人在草堆上簌簌的翻個，轉向迦樓羅王，黑暗的地室裡看不清眉眼，就算有線，那滿面污垢也足以讓人辨不清他眉目。

“幹嘛？”

聲音有點嘶啞，那人咳了咳，呸一聲毫不講衛生的吐出一口濃痰，正吐在履華貴的迦樓羅王袍子下端。

迦樓羅王眉一挑怒氣將起，半晌卻苦笑了一下，忍了下去，轉頭盯著上方的某個方向，森然道：“你若想出去，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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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風越冷，一開始像冰水，後來卻冷了冰刀，那些冰刀掠過凍土的地面，割出縱橫的刀痕，馬蹄踏上去嗒嗒的響脆，一步一，那些撲面的雪沫子落在眼睫上，久久不化，很長時間以後，凝結冰珠子，眨一眨，“叮”的一聲。

而這一日孟扶搖擡起頭，突然發現，遠雪山已經從地平線上撲來。

“咱們這一路趕得可真快。”前一丈遠，拓跋明珠靠著長孫無極，向他笑，“竟然已經快到長青神山了。”

“你我一日在外，一日便擔負著神殿重任。”長孫無極微笑，“不如早些回去，割了任務，也好鬆快鬆快。”

拓跋明珠神采飛揚，神裡滿溢著“鬆快鬆快談”的欣喜，笑道：“如此，都依你。”

他們這邊切切私語，那邊帝非天大爺瞄他們一眼，湊近孟扶搖，道：“喂，你瞧，有人移別了，你也別吧？”

“好。”孟扶搖答應得很爽快，一擡手試圖擁抱他肩上的元寶大人，“我決定去我家元寶，把我的人還給我吧。”

帝大爺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元寶大人傲的“吱吱”一聲，抱臂扭頭做不屑狀，孟扶搖懶得理它，看著前面兩人背影，心想原做好從進穹蒼國境便一路闖過去的準備，不想這一路利用“男計”，以拓跋明珠爲幌子，靠著這那羅神使的庇護，竟然順順利利走過大半穹蒼國境，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幸運。

其間也遇見過一些似乎負有任務的神殿屬下，但是份都比拓跋明珠要低，神殿等級森嚴，這些人都遠遠避開去，不曾前來查問。

唯一覺得奇怪的就是，他們進穹蒼港口的那一日，明明鬧出了很大的靜，神殿卻似乎沒有反應，這實在有些不符合常理。

是因爲……他麼？

孟扶搖看著長孫無極背影，默默嘆息一聲，喃喃道：“好歹一路還算順利……”

“順利什麼？”側帝非天聽見了，嗤笑一聲道：“你以爲真是你運氣好？”

孟扶搖疑問的看他。

帝大爺用尊貴的鼻孔對著，傲的道：“從一進穹蒼開始，每經過一座城池，都有一道伏魔陣法，不過都給大爺我無聲無息的解決了。”

孟扶搖仔細回想這幾日經過諸城門的經歷，實在沒想起哪裡有什麼陣法，然而看帝非天神不像有假，也知道這隻雖然不是個好人，卻從不屑於撒謊，看來長孫無極拐這隻過來的決策真是英明無比，穹蒼神權之國，其神不下於扶風，自己如果冒冒失失闖進來，只怕在進國境之初，便會被發現吧？

此地已近極北之地，溫度極低，孟扶搖豎起領，有點擔心的去後面的大車中看了下雲痕的狀況，他安穩的睡著，雖然一直沒醒，但看得出在好轉，孟扶搖甚至覺得，他面上神流越發明顯，像是有什麼待突破。

孟扶搖很有幾分驚喜，知道雲痕和自己算是一個師傅，這門功夫的粹都在於生死歷練，鬼門關走過一回，功力便上一層，程度越重效果越好，如果雲痕因爲這一劫有所突破，那真是因禍得福了。

放下車簾，孟扶搖一回，和一個端著盆子的僕人而過，那僕人是路過的一個分壇的壇主爲了討好拓跋明珠，派來伺候的，他剛纔去河邊爲拓跋明珠打水，天冷路，步子有些不穩，又走得快，和孟扶搖一撞，銅盆邊沿從孟扶搖手上過。

孟扶搖只覺得手指一痛，一滴從指尖冒出，落在銅盆邊沿，緩緩落，那小廝“啊”的一聲，急忙道：“對不住對不住。”孟扶搖擺擺手，不在意的瞄了一眼，見那銅盆打磨得不甚，邊沿有點凸起的鋒利，笑道：“這盆子邊沿不齊整，小哥端的時候，小心些。”

那小廝謝了，端了水去給拓跋明珠，長孫無極側首看過來，拓跋明珠笑道：“打了水來？正好，我靴子髒了，泥點。”

手去舀水，目一掠，看見盆邊的紅痕，頓時大怒，一擡手將盆子掀翻，柳眉倒豎：“混賬東西，竟拿這等骯髒水來給神使使用！”

那小廝急忙磕頭請罪，長孫無極沒看見那水怎麼回事，問：“怎麼了？”

“不知道這混賬從哪搞來的髒水！”拓跋明殊餘怒未歇，將那盆一腳踢開，還要踢那小廝，那年倒伶俐，趕自己連滾帶爬的逃了下去。

“下人手腳，何必一般見識。”長孫無極看了看那地面清水，笑著解勸，拓跋明珠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尤其對上長孫無極，立刻笑道，“自然，都依你。”擡手去整繮繩，手指似有意似無意過長孫無極的手，長孫無極卻突然俯去馬鞍旁取水囊，有意無意，的手再次落空。

拓跋明珠眉頭一挑正要說話，忽聽前方嗒嗒馬蹄聲響，一隊人遠遠馳來，黑旗幟上繡金大蟒，蟒巨大形貌猙獰，這隊人不像以前的隊伍遇見拓跋明球的儀仗便避道，而是直馳奔來，當先一人遠遠喚道：“前方可是那羅部使節？”

“啊，呼羅迦神使。”拓跋明珠看了看那旗幟，含笑招呼，“你們也回神殿嗎？”

“暫時不回。”對方勒了馬，“天部指令那羅部神使應該收到了吧？有發現指令要查的人嗎？”

孟扶搖聽見這句覺得不對，心中一看向長孫無極，長孫無極神不，卻慢慢將馬後移了一個馬，錯開拓跋明珠的視線。

“啊，慚傀，本使還沒發現。”拓跋明珠道，“本使已經命屬下多方查找，依然沒有對方的毫蹤跡。”

“是啊。”那中年男子呼羅迦神使嘆了口氣，“我們也是遍尋不獲，先前有線索說有幾發現疑似那人蹤跡，然而找過去卻都不是……真是奇怪。”

“那些人從西境進意圖不利我國！想必走的是山路。”拓跋明珠建議，“看貴使來的方向，似是從海那邊來的，方位不對，大抵找不著吧？”

“西境？”呼羅迦神使訝異的挑起眉，彷彿不認識一般的瞪著拓跋明珠，“西境？哪來的西境？那人是從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