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笑笑,沒有說話。
韋郊說魏傕諱疾,其實不然。在今年之前,魏傕患病之時,一向是個聽話的病人。而出了倪容的事之後,魏傕開始變得十分小心,請來的郎中都是相的,且藥方都要一一確認,唯恐有毒。如此一來,即便是老道的郎中,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魏傕今年的頭風又重又拖,除了騏陵的打擊,恐怕這也是因由之一。
其實,我有點不贊同魏郯給魏傕請醫。有了倪容的那件事,請醫在府中就變得格外慎重。魏傕要是治好了,當然皆大歡喜,可若是治不好,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豈不會拿來做文章?
等了許久,門終於打開。
見到魏郯和韋郊出來,我連忙迎上前去。
“如何?”我問。
“按時服藥,明日我再來施針。”韋郊額頭上的汗,對魏郯說。
“嗯。”魏郯頷首。
又說了幾句,魏郯讓家人過來,吩咐送韋郊出去。
韋郊與我們作揖,擡頭的時候,忽然朝我們後了。
我稍稍回頭,阿元立在我後,著庭中,臉上似有些不自在。
此後,韋郊每日午後,定時到府中爲魏傕看診。幾日之後,魏傕的病痛已經減緩許多,不會徹夜難眠。
每次看過魏傕,韋郊也會來爲我把把脈。
“夫人近來煩躁,待某以膳食相調。”韋郊道。
我訝然:“扁鵲怎知我煩躁?”
韋郊瞥瞥我,似乎在看傻子,強調道:“某乃扁鵲。”
我揚揚眉。
他說得不差。隨著肚皮漸漸脹大,我的脾氣的確不如從前有耐。
我容易胡思想,有時候,對著鏡子看到自己大腹便便,如同變形了一樣,甚至會有些沮喪。
我不能忍吵鬧,又不能忍太安靜。
魏郯回來早了我會覺得他走來走去看得心煩,回來晚了,又會擔心外面有什麼不好的事。
我覺得飯菜不香,難以下嚥,每頓都食量很小。魏郯和阿元皺著眉讓我多吃,我又會覺得不耐煩。
當然,我知道自己的脾氣變得莫名,儘量控制。可是我仍然忍不住因爲魏郯的只言半語鑽鑽牛角尖或者頂。魏郯有時會被我氣到,瞪著我,額頭上的青筋蹦跳。可他不吼我也不手,在房子裡沖沖地走幾步或者用腳踹牆,再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神如同剛悟了道一般。
“夫君生氣麼?”
事後,我也覺得不好意思,曾這樣不好意思地問魏郯。
魏郯著房樑,深吸一口氣:“不氣。”
“爲何?”
魏郯彎起脣角:“一加七是幾?”
“八。”
魏郯那我的頭,語重心長:“爲夫用養一人的糧食養了八張,怎會氣?”
……
“懷孕雖是大事,過於張卻對胎氣不利。”韋郊寫好了方子,給阿元,慢悠悠道,“除了我曾告知夫人的那些忌食之,用食不必拘束;房事適當,調和,亦有益心緒寧靜……”
我清咳兩聲,忙瞥瞥四周,無語地看著他。
“什麼房事?”阿元臉紅,瞪著韋郊,“胡說什麼?”
“這怎是胡說?”韋郊放下筆,認真道,“此乃某自隨師父看診而知,某也曾對大公子說過,房事哎喲……”他話還沒說完,阿元用力擰了一把他的手臂。
韋郊齜牙咧,正要作,被阿元瞪了回去。
“好,好,不說。”韋郊看著,立刻換做一副笑臉。
“阿元,”我看著他們,將方子收好,“喚家人來,送扁鵲出門。”
阿元我,應一聲,又看看韋郊,轉出去。
直到的影消失在門外,韋郊的小眼睛仍然轉著張,等收回來,驀地與我目相對,立刻換做正。
“多謝扁鵲。”我微笑。
“應該的。”韋郊一臉正經。
等阿元回來,我關上門,問與韋郊到底怎麼回事。
阿元支支吾吾,說與韋郊並沒有什麼,只是韋郊在船上的時候,將一塊祖傳的玉給了。說罷,還將那玉翻出來給我。我看到那玉上面的雕飾和澤,以從前混跡市井的經驗,知道這等貨在一般的人家也是寶貝了。
我將玉還給阿元,道:“投以木瓜報以瓊琚,你投了木瓜?”
阿元忙道:“不曾不曾,夫人,這是他自己給我的。”
“你父親知道麼?”我問。
阿元臉紅:“暫不知曉。”
我沉。韋郊其人,長相雖差些,又貧,可人品卻是不錯的。而李尚那邊,自從回到雍都,我因爲孩子的關係,一直不曾出門,阿元也只回過一次家,告知我李尚父子安好,藥莊裡收藥製藥,亦有些盈利。除此之外,我連李尚的面都見不到,要商量此事亦是困難。
“你覺得韋郊此人,如何?”我看著阿元。
阿元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甚好。”
我不滿意,逗:“如何算是甚好?你不覺得他其貌不揚?”
阿元的臉更紅,道:“可他有擔當,言出必行,比好些人都強。夫人,我與他一起,總會覺歡喜。”
我聽著這話,心底有些打。忽然想到魏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想到他,何嘗不是“歡喜”二字?
“你當心些,這是魏府,當知曉上頭有家主。”我不再說什麼,只叮囑道。
阿元著我,愣了一下,臉上又驚又喜:“夫人同意了?”
我的臉,嘆氣:“我同意瞭如何算數?你還有父親兄長,府中尊長也須從長計議。”
阿元連聲應下,笑意盈盈。
魏郯回來的時候,我正立在鏡前,慢慢梳著頭髮。
“怎立著?”魏郯走過來問。
“妾坐了一整日,韋扁鵲說不可久坐。”我一邊梳一邊說。
魏郯笑笑,出手臂環著我。二人靜立一會,他看著鏡子裡,問,“他是不是又長大了些?”
“他”是指我腹中的孩子,近來,我們的稱呼越來越省事。
我有些無奈:“夫君這話昨日才問過。”
“嗯?是麼?”魏郯擡眉,片刻,鏡中的臉又變得若有所思,“我須多囤些糧食。”
“爲何?”我問。
“夫人想。”他認真地比劃著,“他這麼大,出來之後,夫人每餐須得這麼多糧食才能填滿。”
我:“……”
魏郯吻吻我的臉:“夫人可安心,爲夫就是不養水軍也會將夫人養下去,定質保量,葷素任選。”
這人又拿我開玩笑。我順著他的話:“依夫君所言,妾將來面醜胖也無所謂?”
“誰說夫人面醜?”魏郯一副無賴相,“胖了也是。”
“哦?若比任姬,如何?”我轉頭看著他,問。
魏郯一愣,立刻道:“夫人。”
我卻並無喜意,正著他:“夫君曾說坦誠相待,可此言豈非違心?妾有孕,形自然發福;任姬未有,自然窈窕。就是,何須諱言?”
魏郯訝然,片刻,問:“夫人這般想法?”
我不答,卻問:“夫君再說,妾此時與任姬相比,誰更好看?”
魏郯目一閃,誠懇地說:“夫人好看。”
我出滿意的笑容。
韋郊的醫果真湛,半月之後,魏傕的頭風已經痊癒。魏府上下皆是大喜,重賞了韋郊。
而與此同時,李尚那邊傳來消息,說公羊劌回來了,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馬奎。
魏郯顯然也知道了此事,第二日就派人登門,請公羊劌再度仕。
可那邊還沒有消息,魏府又開始爲一件事忙碌——魏郯的三叔來到了雍都。
第一次給他下毒,我害怕的手都在抖,一陣風吹過來,毒粉都吹進了我眼睛里,我中毒了。第一次刺殺他,我拿著刀的手嚇得發軟,不小心還踩住了自己的裙角,他后腰的衣袍被刀劃破了,露出了他的尊臀不說,還被我的牙給磕破了……這一切都不怪我,我只是穿成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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