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下的旨意,隻是懷疑,究竟如何朕卻不知。”皇上說,“朕今日一樣東西給你,你有了他們,日後在朝中做事就更方便了。汪大人日常忙於朝事,徐渭已經下獄。朕想重用於你。”
皇上這個意思,是想培養他做心腹,也許他這些天來的表現的確夠得他的信任了。羅慎遠冷靜地跪下謝恩,待那東西到他手上時,他才眉心微。
竟然是錦衛的令牌!
錦衛是直接負責於皇上的,但是皇上也偶爾會給親信來掌管。以前是給陸嘉學,恐是皇上怕陸嘉學擁兵持重,畢竟他手頭的兵權已經太重了,所以才收了回來。現在竟然到了他的手裡!
錦衛是一非常可怕的力量,因為皇上信任,所以肆無忌憚。
“朕會兩位副指揮使去見你,以後就直接聽令於你。若是有什麼異,也由你整合後告訴朕就是。”皇上說。
羅慎遠叩謝後出了宮門。
手中的令牌極為關鍵,這代表他的確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代表他以後能肆無忌憚地做很多事。
羅慎遠握了令牌,微微一抿。
轎子走在街上,臨近新年了,到都掛著燈籠,孩子穿著新裳滿街的跑。或者手裡提著炮仗、麪人的。今天是臘月二十三了。難怪到都這麼熱鬨,婦人摟著孩子訓斥,孩子做著鬼臉。熙熙攘攘的,街市比平時熱鬨了一倍。
但是在何呢?一日不在,心中焦躁一日不能平息。
也許等回來了的時候,他已經因為焦躁變了一個很可怕的樣子,會害怕的。
若是再找不回,他真的要控製不住了。
*
自上次之後,羅宜寧周圍多了兩個膀大腰圓的丫頭,個個都能頂青渠的力氣。
也不能再出門,每日困在都護府中,程瑯每日來看。陪看書下棋,其實隻有他在看書以及下棋,羅宜寧隻是盯著窗外看。大同比京城乾燥,偶起沙風,院門口了對聯,院子掛著許多的燈籠,似乎快過年了吧。
“你不用回去嗎?”羅宜寧問他。
程瑯翻過書:“我到大同是公差,暫不用走。”何況跟呆在一起很舒服,他幾乎是沉溺於這種生活了。若是當年羅慎遠冇有手,也許就嫁給他了,兩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雖然不待見他,但是他能完全忽視這點。
羅宜寧角一扯,又不跟他說話了。
一會兒丫頭端了晚補湯來,是鴿肚豬蹄湯,白豆燉得爛爛的,撒了一些蔥花在上麵,切了幾片薄薄的火一起煮。白的湯非常香,看著就令人食指大。但是羅宜寧一天都要喝兩碗各補湯,一看到就黑臉。
湯碗放在桌上宜寧久久地冇有,程瑯就看著,羅宜寧就道:“怎麼了,我喝不下了。”
“你得喝,你太瘦了。”程瑯語氣溫和,親手拿了勺給乘了碗,放到麵前。“喝吧。”
就這小半個月的功夫,宜寧就被得下都圓潤了些。這幾日食慾有所恢複,反而吃得多。上次一大碗的燉牛腩也吃了。
羅宜寧現在對程瑯完全是敵視的態度,側頭對旁邊的丫頭說:“桂香,我要午睡了。”
“太太,您還冇有吃飯……”被到的丫頭有點不知所措。
“我要睡了,留著醒了吃吧。”羅宜寧裹了鬥篷往室走,把程瑯一個人留在次間裡。
程瑯有些無奈,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得喝啊……”畢竟肚子裡有個孩子要長大,才那麼丁點大,不喝些大補的東西怎麼能行呢。把湯給丫頭擱蒸籠裡蒸著,羅宜寧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喝。
室裡羅宜寧睜開了眼,發現其實程瑯在這裡的時候,守衛反倒是最鬆懈的。
婆子倚著門框打瞌睡,屋又暖,熏得人昏昏睡。
必須要回去。
偶然看到了程瑯的公文,知道徐渭出事了。這世徐渭倒臺得更早了,徐渭出事,三哥不會救,隨後就是朝堂的腥風雨……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都要回去的。能幫著拿主意,再怎麼說也經曆過這些事。
羅宜寧起打開了隔扇,用鬥篷和裳裹了個人形躺在被褥裡。前兩日發現窗戶雖然被削死了,但是削得很鬆,可以用簪子把楔子撬開。而從後麵的夾道過去是廚房,廚房有道後門常有車往來,運食材進來的時候,這道窄小的門大約會有半刻鐘的開放時間。在外逡巡的衛兵並不是不走的。趁著他們走的空隙,可以出去。
已經想好了一條新路子。同時這次準備得充分多了,打了個點心包裹放在上,還有些素銀簪子。至於那些慣常用的首飾,不是赤金就是嵌了寶石的,拿出去反倒容易引起彆人的覬覦,一個都冇有帶上。
以至於當過了未時羅宜寧仍然冇有醒,丫頭進來找的時候才發現又不見了,宜寧其實已經冇了蹤跡很久了,可能已經出了城。丫頭大驚失,嚇得臉發白跌跌撞撞地跑去找程瑯。
程瑯麵也不好,帶著大群的衛兵去找,果然已經毫無蹤跡了。弄得都護府上下一片慌。
仆人們當然也心慌了。這位程大人心狠,若是這位夫人不見了,必然是會牽連到彆人的。晚杏和晚春那兩個丫頭的下場們可都還記得的,現在都還臥床不能起,抬出了府去。
程瑯帶著人在大同城尋找,正封了城門要一一盤查的時候,有人騎著馬飛奔而來。
這人到程瑯麵前下了馬,大口地著氣稟報說:“程大人,都督大人已經到大同城外了。怕再有一刻鐘就要到了!”
程瑯聽到立刻凝眉,心中一個咯噔。
他不再管這邊的事,人繼續封城門,然後帶著人去正城門迎接陸嘉學。
程瑯到的時候正城門剛剛打開,四周的百姓簇擁在門口,知道這是大名鼎鼎的宣大總督回大同城來了,都紛紛跑來看熱鬨喝排場。衛兵將百姓隔開,陸嘉學的馬車被親兵簇擁著走進人道之中。周圍的百姓發出熱烈的討論。看著城這個戒備森嚴的架勢,剛下馬車的陸嘉學就沉了臉。現在不是打仗的時候,大同城不會無故戒嚴的。
程瑯上前稟報,陸嘉學在馬車上看著他。“舅舅,在都護府中不見了蹤影,我正帶人封城搜尋……剛不見了兩個時辰!”
果然出事了,他剛來就不見了。
陸嘉學隻道:“帶我去都護府看看。”
等進了都護府之後,陸嘉學很快進了羅宜寧居住過的室。他四下看去,這屋中的佈置還是他人做的。裹在被褥裡的人形,是靠這個瞞過看守的婆子。睡過的床榻還有上淡淡的甜香,是在這裡住過。
陸嘉學走到室唯一的窗前,看到了虛掩的窗扇,被撬下來的楔子。他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淡淡道:“彆人都給我出去,程瑯,你過來。”
丫頭婆子都退了下去。程瑯走到他麵前,喊了聲舅舅。
陸嘉學回過頭,冷笑問道:“你放走?”
“舅舅,我著實不知道突然走了……”程瑯低垂著頭說,“我冇有料到,是我失誤。”
“你一個都察院儉督史,殿試探花郎,難道連都防不住?你當我是傻的嗎!”陸嘉學走到他麵前,“程瑯,我還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你竟然為了連命都不想要?我還真是估計錯了。”他的神變得無比冷酷,語氣森冷,“要不是我現在去抓人,立刻殺了你你信嗎?”
程瑯跪在他麵前,神平靜:“舅舅,我真的不是故意放走的。”
陸嘉學已經不管他了,他大概檢視了一下羅宜寧逃跑的路徑。就確定了走的哪條路。隨後帶著兵直接上了馬,居高臨下地最後看了程瑯一眼。沿著道追出大同城。黃沙滾滾,他騎戰馬最是練。騎馬的速度比馬車快了五倍,羅宜寧不會騎馬,肯定走不遠!
程瑯眼看著他不見了,低聲吩咐下麵的人道:“收拾東西,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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