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澆落在黃沙土地上，鼻息間都是腥臭味。

大黃牙用手掩住口鼻，但這氣味依舊堵不住，腳下雨水浸泡泥濘，一腳踩上人都要陷進去，他有些惱怒的用力的擡腳，腳擡起沉甸甸，他不由低頭去看，首先目是腳面上著的一隻白的手掌骨，然後便是白的骷髏頭，兩個黑的眼看著他.....

大黃牙一聲尖，用力的抖腳，上的破被子落，目晨濛濛，邊傳來男人的鼾聲。

做夢啊。

大黃牙吐口氣，擡手將旁邊過來的一隻腳撥開，儘管如此口鼻間的酸腐臭味依舊。

男人就是臭。

大黃牙揮舞幾下手扇了扇，從大通鋪上坐起來穿走出門。

春雨早已經停了，黃沙道城像柳枝條一般鮮。

“大黃牙，今天的生意怎麼樣？”車馬店的老闆將一大碗熱湯放下來。

大黃牙端起茶湯，眉飛舞：“今天生意不錯，有十個客人。”說著揚手，“再加一張餅子卷。”

老闆哈哈笑高聲吩咐了，又嘆：“以前生意不好的時候也最十個客人，皇后娘娘離開了咱們黃沙道，黃沙道不如以前了。”

大黃牙道：“別瞎說，皇后娘娘的魂靈可沒離開咱們這裡，一直看著呢，要不然怎麼有神。”

老闆嗤聲，將夥計送來的餅扔給大黃牙：“祝你生意發財。”

這神也是大黃牙的生意呢，拿出來說是一大噱頭。

“掌櫃的，神是靈的嘛。”夥計反駁道，“要不然一個小孩子怎麼知道那麼多事。”

誰知道是怎麼知道的，能在黃沙道址那種地方活下來就已經夠不可思議了，不是妖就是怪，老闆搖搖頭不再理會，日大亮，一隊隊兵馬疾馳而過，沿街撒下一張張告示。

“有陌生人即刻上報。”

“發現攜帶兵者即刻上報。”

“沒有路引私自住店家同罪。”

老闆接過告示點頭哈腰應是，看著兵離開又對夥計搖頭：“真是奇怪，惡靈除了，寶璋帝姬歸朝了，竟然越來越嚴了。”

“秦潭公的餘孽還未清除嘛。”夥計噓聲道，“老闆你不要說話惹來麻煩。”

老闆氣笑：“還用你這狗才叮囑我。”

二人說笑，這邊大黃牙帶著一羣人從客棧向城外走去。

“大家要知道，現在的黃沙道城，並不是原本的黃沙道....”他大聲說道，手中的摺扇遙指，“這一切都要從那件事說起。”

那件事指的自然是皇后娘娘罹難，當然現在的說法不同了......

“是逆賊秦潭公的謀，此賊謀害皇后娘娘和寶璋帝姬...”

“皇后娘娘和寶璋帝姬是真，當然不會被謀害....”

“秦潭公放火燒整個黃沙道城，皇后娘娘爲了保護黃沙道城民衆，捨化作凰護佑...”

嘩啦一聲響，大黃牙的腳在地上用力的踢下去，春雨浸了地面，沙土結一團，沒有隨著這一踢揚起。

“大家來看，這黑的土就是火燒過的黑痕跡，這白的就是人骨...”他手抓起一把碎。

邊的人們都圍過來發出高高低低的驚呼議論。

“皇后娘娘魂靈鎮守這裡十年，與去年清除了所有的惡靈，當時顯靈在那邊....”大黃牙說道，摺扇向前方指去。

衆人隨之看去，只見一片荒漠，春日裡幾乎寸草不生，與後的黃沙道城截然兩個天地。

“你們幸運的很，這裡一直有軍守護不讓靠近，去年軍才隨著皇后娘娘的靈柩回京，換了普通駐軍，也不再巡守址。”

“這就是黃沙道址，皇后娘娘捨相護救下的人們就住在那裡，皇后陵也在那邊。”

“當年秦潭公用了邪把這些人用打鬼鞭困縛在這裡。”

衆人隨著大黃牙向前走去，看著大黃牙蹲下來手在地上然後一揚手一鎖鏈從沙土裡被拽出來...

“這就是當年的打鬼鞭。”

衆人忙圍過去看著驚歎議論。

這可沒什麼可驚歎的，大黃牙帶著幾分悵然，看向前方：“你們無緣看到它的厲害啦...”

......

......

嘩啦一聲響，蹲在地上的年人在沙土裡的手拉出一鎖鏈。

“是這裡嗎？”郭子安問道。

黃居道：“是。”

郭子安握了握拳頭，看著四周，這裡就是當年薛青進地宮的地方啊....

他將手裡的腰刀一揮開始在鎖鏈這裡挖起來。

黃居手抓著鎖鏈一拉，鎖鏈恍若枯朽的繩子毫無生機的被扯出來，沒有揚起也沒有，很快就在手裡斷裂開。

“壞掉了。”他道。

原本鎖鏈應該是在地宮裡，地宮塌陷壞掉了，所以鎖鏈也斷裂了。

郭子安並不在意，快速的挖沙土，道：“地宮塌陷後朝廷只是整理了地面就走了，裡並沒有修整，只要我們找到口就能進去。”

黃居沒有再說話，蹲在地上視線巡弋，片刻之後向一個方向而去，手從地下再次抓出一鎖鏈，鎖鏈拉扯又是斷開的。

二人各自忙碌，直到嗆的一聲，郭子安的腰刀撞倒石頭，與此同時鎖鏈嘩啦響沒有拉斷而是繃直，就是這裡，郭子安和黃居對視一眼，二人同時加快了速度。

沙土被挖開，出石塊，石塊被搬開，一鎖鏈穿過的木板就呈現在眼前。

一塊石頭被舉起來，伴著一聲低吼砸向木板....

.....

.....

地面似乎抖，大黃牙說話的聲音一頓，下意識的擡起頭向四周看去，從衆人圍繞的隙裡恍惚看到在荒野上有兩個人影....

黃沙道址沒有人也寸草不生，除了自己誰會來這裡？

他不由站起來瞪眼看去...

人影又消失了，是看花眼了？

衆人也不解的跟著他看去的詢問。

“大家看。”大黃牙收起心思，認真的繼續先前的講解，指著地上劃出的一條線，“大家看，這裡的沙土是不一樣，這條線分出兩個天地....”

衆人忙蹲下來一邊看一邊議論這是人爲的還是天的....

這當然是人爲的，大黃牙不由想到去年帶過的最難帶的一羣遊客，那是來參加君子試的讀書人。

讀書人真是討厭，但現在回想那也是黃沙道最熱鬧的時候....

倒是有些懷念。

.....

.....

刺啦一聲響，油煙火騰起，照亮了眼前。

“原來這裡面是這樣的。”郭子安說道，去臉上的跡，適才跌落，被木架石塊磕傷了。

黃居比他好一些，甚至不用火把照耀已經在散落的木架倒坍的石塊中跳躍穿梭，手裡還揪著那鎖鏈。

郭子安跟了上去，看著四周，當初就是從這裡進的地宮，這塌陷是因爲發生的吧，看著這散落的石塊木架，雖然是靜止的，也能猙獰衝擊，可以想象當時塌陷時多麼兇險....

“沒路了。”

似乎走了很久，黃居的聲音傳來。

郭子安從麻麻的石塊隙中鑽過去，火把照耀前方一塊巨大的黑石，黃居站在黑石前手中握著鎖鏈，鎖鏈沒黑石旁邊的牆。

郭子安用手中的腰刀在這邊一起，黑石以及牆面紋不。

“看來這裡面就是地宮了。”他轉頭看黃居，“你了多霹靂彈藥？”

黃居將一個罐子拎出來，道：“那個庫房裡只有這麼多。”

這是軍中用於煙火毒等等霹靂彈的配藥，黃沙道駐軍存有的並不多，郭子安讓黃居拿著火把退後，將罐子打開，將其的火藥傾倒在這一道牆前，又沿著來路向後退去，灑下一道灰黑線.....

灰黑線並沒有延綿多遠，罐子裡的火藥便用完了，郭子安將散落的木頭堆積。

“你先走。”郭子安站直子後退幾步道，手去接火把。

黃居道：“你沒有我跑的快。”

同伴爭搶危險嗎？郭子安的手握住了火把，道：“廢話，我...”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爲黃居放開了火把。

“...但我不能死。”黃居接著說道，人轉退去，眨眼就消失在石嶙峋中。

跟那個小容一樣，都是奇怪的不能以常人論的人，郭子安失笑搖搖頭。

所以他對他們沒有期待，本來也不是同伴，都是爲了自己，自己做自己的事。

郭子安站在原地一刻，將手一揚，火把跌落在木頭堆上，煙火頓時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