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的跟父皇一樣，陳盛有些追憶過往的悵然，走出門大街上很安靜，遠的夜裡卻有嘈雜閃過。

這麼晚了是什麼？京城最近很安穩....

“京城沒有安穩。”有聲音傳來。

陳盛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馬車，馬車邊有人走過來，施禮：“老師。”

不用看清影，聽著聲音陳盛就認出來了。

“滿子。”陳盛道，“你怎麼還沒回去？”

正是他的弟子曲白曲滿子。

曲白手來攙扶，陳盛也自然而然的將胳膊給他。

“老師，那些員被刑部抄家是因爲什麼？”曲白沒有邁步而是問道。

刑部？抄家？陳盛微微皺眉，知道是什麼事了。

“是因爲真假帝姬的事嗎？”曲白接著問道。

陳盛看向他道：“不是真假帝姬，滿子，帝姬沒有真假，那薛青，是忤逆了。”

曲白道：“但一直以來不是確實有真假之說嗎？”

薛青一直被說是真的，然後被指出是替，非要說的話，的確這是有真假之說。

“事不能這樣說。”陳盛道。

話沒說完曲白打斷：“那該怎麼說？是不讓說了嗎？只要說了就是逆賊同黨嗎？”

這質問讓陳盛明白了，他看著攙扶自己的弟子，道：“滿子，你要說什麼？”

曲白看著自己的老師，道：“我要說宋元是不是在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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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陷安靜，遠的喧囂也似乎聽不到了。

陳盛看著攙扶著自己的弟子：“所以，這件事你參與了？”

這件事指的是什麼曲白知道，薛青同黨在各地散佈告示的那件事，他搖搖頭：“我沒有。”

陳盛點點頭：“我相信你。”輕嘆一口氣，拍了拍曲白的手，“滿子，我知道你對宋元有偏見，他先前作惡是爲了迷秦潭公，保護帝姬，是無奈之舉。”

曲白搖頭道：“老師，我說這話不是因爲對他的偏見，也不是了誰的蠱，而是在說事實，現在的事實是，薛青的確一直有帝姬之名，百心中也的確有疑，既然有疑爲什麼不讓說？”

陳盛道：“沒有不讓說，是逃在先，不肯來說，又蠱民衆。”

曲白道：“既然民衆是被蠱，那就更要爲民衆解，讓大家暢所言才能解開疑，而不是現在這樣，兵在外將薛青當匪賊追捕，朝廷在將員們當逆黨戒備，老師，你看看現在，跟當初秦潭公那時又有什麼區別？”說罷擡手施禮轉離開。

走了幾步又停下。

“還有，老師。”他回頭道，“無奈之舉，作惡也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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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第一個來跟我說這件事的是我的弟子。”

站在馬車前陳盛說道。

“大人。”老僕手攙扶，道，“曲大人一定是被人蠱了，他肯定是聽了別人說話，況且曲大人一直與宋元不合，以佞論之，宋大人突然從佞變了忠臣，他難以接也是可以理解，到底是有偏見.....”

陳盛輕嘆一聲：“又豈是他一人，可見一斑啊。”擡眼看向夜空，耳邊嘈雜聲似乎又起，如今跟當初秦潭公那時沒有區別嗎？

那時秦潭公在外追殺帝姬，在肆意抓捕員，意圖將帝姬在世自己謀逆的真相掩蓋，不，不一樣的，秦潭公要掩蓋的是真相，他們現在針對的事並不是真相。

而薛青以及藏在暗的同黨們要做的就是用這些假象擾人心。

“我的確沒有想到，竟然不是一個人。”陳盛道。

“是王烈做的嗎？”老僕道。

陳盛搖搖頭：“王烈肯定其心有異，甚至會推波助瀾，但他不是會主主導這種事的人，至現在不是，他有太多的利害要權衡，在沒有看到足夠的利益之前是不會出手的。”

是啊，目前的薛青本就沒有利益，老僕不解道：“那是誰？不計較利益，又爲了什麼做這種事？”

是啊，爲了什麼呢？陳盛看著濃濃的夜，不爲利不爲益，爲了薛青這個人嗎？

陳盛的眼前浮現那年的形容，暗夜裡安靜而立，不聲不響站在人羣中毫不起眼，但他起來的時候，比如君子試六藝，比如金榜提名蟾宮折桂，比如大殿之上爲青霞先生一跪.....

這種人，耀眼奪目，見之難忘。

“不是一個人，好像也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陳盛苦笑，又肅容，“查，那些見過的人吧。”

.....

.....

深夜的黃沙道城燈火通明，大街上一隊兵疾馳進了營地。

但他們不是來歇息的，而是徑直進了一間房屋。

“搜。”

伴著將一聲令下，這間整潔又簡單的屋子瞬時被翻。

“大人，什麼都沒有。”兵們很快結束了搜查，說道。

將審視室，櫃裡是裳，比其他的士兵多，桌子上擺著一摞厚厚的書信....

“這些都翻過了。”兵說道，“郭子安的裳和家信每次都是搜檢後才付的。”

將的手起那些信看了眼，這些事他自然知道。

“他還是什麼都不說？”他問道，手指在書桌上慢慢掠過。

“他只說自己那日去搜查，不小心跌倒在黃沙道址的坑裡了傷暈過去。”兵道，“坑我們也去看過了，確有這個地方，而且不止一個，掩蓋在沙土之下，不小心是會跌落。”

將道：“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這也太巧了....嗯？”他的聲音一頓，手停在一本翻開的書上。

哪裡不對呢？

他拿起書，嘩啦一翻。

“郭子安讀書，家裡總是寄兵書來。”一個兵道。

將沒有說話，翻著書卷，然後停下來，視線落在一頁，其上有一個紅的印章，他再次翻過幾頁，又看到一個印章....他再翻回去，看著先前一頁的印章，然後再翻過去，看下一頁....反覆。

屋子裡只聽到書頁響。

“大人，怎麼了？”一個兵忍不住問道。

將道：“此時，平安，勿念。”

什麼意思，兵不解看過去，見將的手指將三張書頁夾住摺疊錯，這錯的書頁上都有紅的小印章，看似隨意的扣在一行，這一行有兩字，那一頁那一行有兩字，第三頁一行也有兩字。

此時，平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