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春曉來了這裡,這間房便沒有再有進來,張雙桐在一旁懶坐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琴絃,發出不曲調但也不刺耳的聲響。
春曉扶著袖子斟茶,香茶嫋嫋,旋即被一口氣吹散,茶一飲而盡。
“說什麼重任,原來是讓我找一羣男人給樂。”哼聲道。
室噓聲頓起,制止春曉說話,其間夾雜著張雙桐的笑聲。
“不要說。”柳春道,“不是那種人。”
春曉豎眉:“怎麼不是,以前就跟著你們逛青樓吃花酒,我那時就看出來了,就是個花花腸。”又指著在座諸人,“你們這些讀書人都一樣。”
室年輕人們頓時屈:“我們是無辜的。”也夾雜著其他的聲音:“春曉,也找來讓我們看看唄。”諸如此類的的打趣。
室嘈雜又別有輕鬆。
張蓮塘敲了敲桌面制止了喧鬧,含笑道:“不要說氣話,讓你選一些伶人來給歌舞,就像我們讀書時候,蹴鞠玩樂消遣一樣,雖然現在不用讀書了,但也是很辛苦的。”
春曉哼了聲:“讀書人就是讀書人,樂也能說得這般理所應當。”
室諸人再次都笑起來。
“這可不是樂,這是苦中作樂。”楚明輝道,“說起來三次郎也怪可憐,困在那皇宮裡一個人,沒得玩沒得吃。”
將面前的酒杯端起滋的一聲嘬盡,又撿起一塊辣鴨頭大嚼,油手一甩點張雙桐。
“來,唱個驚夢。”
張雙桐手撥琴絃,揚聲一囀,曲調搖曳:“夢迴鶯囀,煞年遍。人立小庭深院——曉來斷梅關,宿妝殘——”
室頓時齊聲好,鼓掌,舉杯,絢爛薰然。
在這般其中,春曉拉長的臉忍不住噗嗤笑了,對張蓮塘嗔:“可是好氣人,冬至大祭不讓我跳主舞,竟然還好意思說我是自己人,讓我替做事。”
張蓮塘道:“正因爲是自己人,纔不能讓你如此面,如今相爺尚握大權,我們要韜養晦,你跳了主舞,天下人聚焦與你,反而會給你引來麻煩。”
春曉哼哼兩聲:“在蓮塘爺看來,做什麼都是對的。”
張蓮塘一笑道:“因爲做的都是對的啊,不是因爲我說纔對。”
春曉撅:“反正當了皇帝就是欺負人。”
“不當皇帝的時候也欺負人。”張蓮塘笑道。
春曉哈的一聲,眉眼笑開:“你看你看,我說得對吧,就是壞的很。”
張蓮塘笑而不語,這種話天下大概也只有在這裡能聽到了吧,因爲此時在這裡的人,沒有人真的認爲壞,沒有人真的生氣,他們知道,也知道。
“春曉的重任我們知道了。”楚明輝道,看向一個方向,“春你的呢?”
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柳春神一頓。
現在,他也不太想聽重任這兩個字,尤其是聽完春曉的重任後。
只說春曉的重任,大家還可以認爲是樂。
如果在加上他的,那幾箱子書,送進去,然後,看書,看男人歌舞,看.....
不能再深想!
“沒什麼,不是什麼重任。”他端起酒杯道,“就是幫拿了些藏在外邊的書。”
“所以說嘛,春曉你不對,我們三次...陛下就是個真正的讀書人。”楚明輝拍桌子道,“都當了皇帝了,還惦記要讀書......”
別看我,別說了,別問,柳春將酒杯端起擋在眼前,但世上的事到底是難如願。
“....春,都是些什麼書?說來讓我們也跟著讀一讀,我們知知堂也有些日子沒有一起讀書了。”
“我沒看,那麼多呢。”
“咿?你沒看怎麼知道那麼多?”
“我天生聰明,你不知道嗎?”
“所以還是花錢買的聰明,真的讀書人就是隨便掃一眼也能記住書名的。”
“張雙桐,你有錢你也買一個試試!”
“我不。”
聚在一起還是會吵鬧爭執,就像年時一樣,張蓮塘微微一笑,斟酒一飲而盡。
那個,當年陋室草堂坐,案前也不忘有野花長草搖曳。
那個,豈是幾場歌舞就能腐化奢靡沉淪。
.....
.....
冬深夜寒,天將明的時候,醉仙樓的熱鬧也散去了。
環佩叮噹響,春曉在廊橋上緩步而過,走進了一間房,這裡是闊朗的大廳,此時燈火依舊明亮,照著或者坐或者站著十幾個年,他們有的說笑有的琴有的則在輕甩袖活腰,看到春曉進來,大家都停下作。
春曉緩步在他們面前走過,視線一一掃過這些年的臉。
“哪有我好看。”
“本就沒我好看。”
“長的沒我好看,跳的也沒我好!”
“憑什麼不看我跳!”
“真是氣人!”
伴著嗔嘀咕惱怒恨恨掠過,春曉在廳站定,擡手揮了揮。
“開始吧,一個一個來,讓我看看你們跳的怎麼樣。”
......
......
伴著京城零零散散響起的竹聲,年節一步一步臨近,幾次朝會爭論商議,與西涼王的合議終於達了。
西涼王同意索盛玄爲質,西涼的使者會在不久之後來到京城,而索盛玄太子則會早一步被篤大人的兵馬護送進京。
“索盛玄本有我大周進士份,所以進國子監當學監很合適。”
“翰林院如果他願意也可以,我大周包容四方。”
“請陛下恩準。”
坐在龍椅上神專注的薛青含笑點頭:“準。”
雖然索盛玄爲質,但還是要有個好聽的名義,索盛玄欽慕大周儒學人盡皆知,又考過大周科舉,讓他在大周爲長留,這是合合理又皆大歡喜。
此事算是塵埃落定,員們還要忙碌應對西涼使節等等瑣碎後續之事,但足矣告大周臣民過個安心的年了。
國泰民安,盛世終於在了。
但朝堂的紛爭並沒有因此而散去。
“陛下,一開始就提議要索盛玄爲質,結果也必然如此,議和還能早一些以及些傷亡。”王烈道。
“那可不一定。”方奇道,“如果不是索盛玄被俘,西涼王又怎會同意他爲質。”
“那就不議。”王烈淡淡道,“正可以看西涼王是否真有誠意,他若無意,我大周百姓則知此戰之榮,殿下之功。”
“現在議和又豈不是大榮大功?”方奇道。
“方大人,你沒接到西北那邊彈劾篤的奏章嗎?史臺這邊都堆積如山了。”有史出列道,對薛青俯一禮,“臣一直著奏章,唯恐影響戰局。”
方奇怒道:“戰事剛結束,你們就要彈劾將帥,豈不是要寒了天下兵將的心!”
“獎罰分明,那篤矯詔貪功,在議和停戰之際,以數萬將士換取索盛玄被俘,攬功自誇,因爲他有功而恕罪,那纔是寒了天下將帥的心。”那史冷笑,“秦潭公之禍可是還未散盡呢。”
“真是胡言語!”
“矯詔貪功可有證據?”
殿頓時吵鬧一片,王烈似是難以決斷垂目,史中丞閭閻也似乎沒有聽到,沒有出言呵斥。
“好了。”薛青道。
聲輕,瞬時被殿的爭執吞沒。
“好了。”薛青的聲音陡然拔高,聲並沒有尖細,但卻如雷炸落在衆臣耳邊。
頓時雀無聲。
所有的視線凝聚向龍椅。
站在隊列後裴焉子瞬時擡起了頭,雙眼明亮。
龍椅上端坐的子已經站起來,冠冕流蘇搖晃,將濃長睫,直鼻樑,微翹櫻脣的面容展與衆人眼中。
落地聲音冷冽,但面容上卻漸漸浮現幾分赧,似乎不好意思被這麼多人盯著看。
“朕,這次是思慮不周。”薛青道,聲音恢復了清,“惶惶舉棋不定,多有疏。”
“陛下,臣等汗。”王烈俯道,“是臣等無能。”
你好我好大家好,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已經認錯的帝王,他王烈並不是不講理的人。
殿諸人忙隨之俯稱罪。
“相爺。”薛青走下龍椅,站到王烈面前,又看諸人,“朕是如何重回大寶,天下人知道,卿們也知道,朕五歲遭逢大難,逃亡流離民間,名埋姓躲藏如喪家之犬....”
孩子秋水眸漣漪,紅了一片。
殿諸臣俯首有的道陛下苦了,有的已經擡袖淚。
“朕十年間只求保命,直到後來才遇到青霞先生,有了先生儒師教導,但也不過三年,青霞先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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