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朵煙花突然在城門上空炸開,城門上下里外的人都忍不住擡頭看。
與適才遠皇宮方向亮起的絢麗的刺目的煙花不同,這一朵顯得有些素淡。
不過現在不是比較哪一個煙花好看的時候。
秦弧面一變。
“箭。”他喝道。
城門守兵一瞬間遲疑。
“小秦大人,那可是晉安郡王。”一個遲疑說道。
“他也是一個要造反的郡王!”秦弧冷聲喝道,“他要闖城門了。”
闖,怎麼闖?
念頭未落,就聽得城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而城牆上也從遠傳來雜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向這邊彙集而來。
“果然狼子野心!竟然在皇城防務安排人手爲己用!”秦弧冷笑,倒也未見驚慌,喝道,“快去通知殿前司宋大人,京城戒嚴,就算你們闖的開城門,也讓你們進不得城半步。”
幾個隨從轉就去了。
而城門守兵的弓箭也毫不遲疑的下去,但就他們適才一轉眼一說話的空隙,晉安郡王等人已經在了城牆邊,避開了城門守衛來的箭。
城牆下著的人雀無聲。
“你們….”周箙忽的說道。
顧先生景公公都看向他。
“你們若是能攻開城門,我護送你們城中行。”周箙說道。
護我們城中行?
顧先生等人看著他。
在躲城門下的那一刻,衆人順手搗滅了手裡的火把,視線裡昏昏不明,但還可以看到周箙邊那幾個巡甲神驚駭如同見鬼。
明顯的這幾個巡甲什麼事都不知道,也絕不想知道,甚至可以想象他們的心裡已經在罵娘。攻開城門之後,別說護送晉安郡王,只怕第一個就要來砍一刀好立功贖罪洗清這飛來橫災。
周箙沒說話。從鎧甲下忽的也拿出一。
在場的人面一怔。
嗖的一聲響。
夜空裡綻開一朵煙花。
“又煙花!”城門上有人大聲喊道,目瞪口呆。“今天這是怎麼了?”
八月十五還是正月觀燈賞煙火啊,還沒完沒了了!
……………………
而與此同時,京城外的衛戍軍營也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都虞候!”一人喊道,手指著天上,“又一個!”
一座營房前廊下站著一個男人,披黑披風,擡頭也看去。
邊散站著七八人也都看過去。
“這次是不是咱們要等的那個?”
“這都第三個了,這京城今晚到底多人看煙花呢?”
“怎麼都想到這個法子了?”
“還不是因爲這煙火飛的高。實在是傳遞消息的好東西。”
大家議論紛紛,話題也越來越扯的遠。
“都住!”黑披風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大家的話停了,而天上的煙花也散盡了,夜空重歸於平靜,東方發白。
男人喝了一聲後,卻不再說話了。
院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
“大人,是,這個嗎?”有人遲疑一下問道。
都虞候大人神沉沉點點頭。
這是約定好的,別人的人認不出來,他提前看過一次。像他這種做過斥候的人都練就過目不忘。
看到他點頭院中的人都肅重起來。
“大人,京城裡真的出事了嗎?”一個人沉聲問道。
京城裡真的出事了嗎?
都虞候不由再次擡頭看天,眼前浮現當初鍾承布臨走前的場景。
“…你說京城會出事?”
周箙拒絕了跟鍾將軍回西北。前來說理由是想要守護著妹妹,因爲京城要出事盪,實在是危險。
鍾將軍是什麼人,雖然年紀輕,但那是用一家人浴而死澆灌出來的,這樣的人勇猛又敏,不像自己當時第一個念頭是嘲笑周箙兒長,而是一語點出京城事。
“傻主弱婦強臣外戚,歷史上不的還真沒幾個。”周箙說道。“誰心裡都明白,只是無關自己利益不說罷了。我不一樣了,將軍也知道我妹妹嫁給了晉安郡王。如果真出了事,別人尚可安穩,他們作爲京城裡的宗室,必然要被推上風頭浪尖,我一定要看著,確保安穩纔會離開京城再去追隨大人。”
“還是兒長第一位。”鍾將軍哈哈笑了,“好好一個大男兒,先兒長後建功立業。”
周箙神依舊,沒有也沒有惱。
“大人,你知道什麼對不起人嗎?”他忽的說道。
什麼對不起人?
“對不起人就是你做了一件事後,只要想起來就會後悔,就會恨自己。”周箙說道,“這種事我已經做過一次了,那種滋味也嘗過了,所以,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說到底還是兒長嘛,不就是自己喜歡的表妹妹了他人妻嘛。
都虞候哂笑,而一旁的鐘將軍卻不笑了。
“你那個妹妹就是嫁給晉安郡王爲妃的程娘子?”他問道。
周箙點點頭。
“就是那個寫字給世人觀學習的程娘子?”
周箙點點頭。
“就是那個做出茂源山酒讓茂源山兄弟名揚的程娘子?”
周箙點點頭。
“就是那個靠著一個煙花就能指點李茂做出石彈的程娘子?”
周箙點點頭。
“就是那個獻出神臂弓的範江林的妹妹的程娘子?”
周箙點點頭。
“就是那個做出馬蹄鐵的徐四的妹妹程娘子?”
周箙點點頭。
都虞候驚訝錯愕看著鍾將軍。
原來鍾將軍對周箙的這個表妹也很悉啊。
還要問什麼?
鍾將軍卻不問了,而是哈哈一笑。
“好。”他說道,“那你就留在京城。”
就這樣答應了,不僅答應了,還弄來了一道調城防兵馬的兵符,而且還特意留下自己。
“如有需要。龐青你可要幫幫忙啊。”鍾將軍笑著拍著他的肩頭說道。
鍾將軍的手勁很大,拍的他咧。
都虞候的肩頭再次傾斜一下,齜了齜牙。
現在就是到了鍾將軍說的如有需要的時候了吧。
京城出事了。
如不然也不會一晚上亮起三次煙花。
都虞候點點頭。
院中的人再次沉默。
他們都是帶兵的老人。又做了這麼多年京城防務,自然知道所謂的京城出事意味著什麼。
“那。大人,我們做還是不做?”有人最終還是問出這句話,打破了沉默。
做還是不做。
大家都是有家有業的,這種王敗寇的事真不是玩笑事,真出了事,累害的不止是自己,而是滿門。
做還是不做?
都虞候被鍾將軍一掌拍的差點歪倒。
“大人。”他齜牙咧的沒有忘問出一個問題,“某是鍾家軍中一路起來的老人。將軍您說讓某做某就做,絕不遲疑,只是,將軍讓某幫別人做事,某還是想要要個理由。”
理由是鍾將軍什麼時候了晉安郡王的人了?
難道這個晉安郡王真的所圖非小?
那京城那些彈劾他的士林言言論都不是空來風了?
這樣的宗室,皇帝還在,太子也有,如此的狼子野心,實在是……
“晉安郡王?”鍾將軍哈哈笑了,“我知道軍中的確有他的人。但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而我鍾承布也不是誰的人。我只是大周的人。”
“大周的人,就要守護大周的子民。”
鍾將軍笑道,雙手叉腰帶著幾分倨傲。
“我們鍾家世代爲將,生在戰場上,死在戰場上,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多不容易。我們這些真正在保家衛國的人才最知道。”
“老龐,一個馬蹄鐵。相當於爲我們的斥候騎兵們多配備了多軍馬,你心裡清楚吧?”
“一個神臂弓。能讓一個兵丁以一當十,相當於爲我們軍中增添了多兵力,你心裡清楚吧?”
“一個石彈,雖然等了這麼久才得了十架投石車一併運向西北,的效果還沒有得到驗證,但就我們在軍監看到的試練場面,這投石車會展現的怎麼樣駭人的效,你心裡清楚吧?”
“老龐,爲了保家衛國,這個人,不能丟,這個人,一定要保住。”
爲了保家衛國。
是的,爲了保家衛國,這件事有什麼不能做的。
都虞候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的諸將。
“京城出事了。”他開口說道,聲音沉沉,“自然要去。”
那就是要做了。
在場的人心裡明白了,但有些人心中還是閃過一猶豫。
站錯隊的話下場可是很慘的。
“我們是什麼人?”都虞候又說道,目掃過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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