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皇帝比較到熙和宮來,但不是每夜都會滾牀單,莊絡胭發現,宣帝是位很有自制力的皇帝。
當皇帝不滾牀單時,就會跟說一些不涉及朝事的小事,有時候甚至還會討論到《山海經》裡面的各種妖怪。莊絡胭想,大概是皇帝發現跟聊詩詞歌賦是對牛彈琴,聊些志怪奇談才能引起的好奇心。
“中曲之山,有焉,其狀如馬而白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駁,是食虎豹,可以兵。”
“長這樣難得的,”莊絡胭聽完這一段,有些忍不住道,“長得像馬,卻長了老虎一樣的爪子,這樣的構造跑起來應該快不起來吧,還能把跑得快的豹子吃掉?”
“所以這只是傳說,”封謹聽著莊絡胭言語裡的嫌棄,笑著道:“若世間真有這樣的奇,只怕任何一個帝王都會爭著樣,能抵戰爭的神,誰會不喜歡?”
“若這樣說,皇上您要是看哪個國家不滿,也不用做別的了,扔一隻能鬧乾旱的又或者一隻鬧洪災的長右便是,豈不是省了很多事。”莊絡胭打個哈欠,“哄小孩呢。”
世間之人對神怪多有敬畏,封謹爲帝王,實則並不喜民衆對神怪過於敬畏,可惜這種敬畏早已經印民衆的骨子裡,他順勢利用這些掌握民心,如今聽到一個後宮人對傳說中的神如此直白的不屑,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慨。
有時候一個人的見識多,與腹中有多詩書無關,封謹得用的大臣也不盡然是什麼狀元探花,但卻極有能耐。
“所以這只是神話故事,”封謹笑出了聲,有一下沒一下著莊絡胭的發,輕輕嘆息一聲,“若治理天下真這般容易就好了,天不早,睡吧。”
莊絡胭聽見皇帝這聲嘆息,有些慨,果然但凡野心大的帝王,從來都不相信神話的。不過利用起神怪起來,卻是一點也不手。
清晨醒來,封謹看著依偎在自己懷中的人,又躺了一會,才讓候在帷幔外的宮侍進來伺候。待穿好後,回頭向牀上去,牀上的某人才迷迷糊糊的要睜開眼的樣子,一隻手還無意識的往自己睡的地方去。然後慢慢的清醒過來,睜開水霧朦朧的雙眼。
“皇上醒了?”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睡得如此沉,莊絡胭頗爲尷尬的坐起,拉著口的頭髮,“妾睡得沉了些。”
“不怪你,朕昨晚與你聊得久了些,”封謹擡首讓宮理著袍領,“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去田間很累,欽天監的人說了,明兒可是個晴朗天氣。”
莊絡胭走下牀,讓宮退到一邊,親手替皇帝理配飾以及角,半蹲著把一個不起眼的香包替皇上掛在腰間,仰著頭看向皇帝:“皇上,這個香包您帶著很合適。”
封謹低頭一看,是一個暗沉的香包,暗紅爲底,用金線繡了一隻騰飛的金龍,以深紅團福字爲暗紋,確實非常陪襯威儀的龍袍。
手擡起莊絡胭的下,封謹突然彎下腰在上一,笑著道:“妃爲朕繡的香包,再合適不過,朕很喜歡。”說完,轉走出了熙和宮。
“恭送皇上,”莊絡胭看著皇帝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緩緩站起著脣角,垂眸輕笑,“來人,替本宮沐浴更。”
雲夕小心扶著莊絡胭走出浴桶,給莊絡胭穿上錦,用香油小心的按著那一頭青,見莊絡胭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娘娘,明日後宮隨行中有倩貴人,奴婢覺得這位倩貴人實在不簡單。”
莊絡胭閉著眼睛道:“後宮中哪有簡單的人,倩貴人算得什麼,這後宮中最可怕的莫過於聖寵不衰人。”
聽到主子這麼說,雲夕立刻便想到了安清宮的淑貴妃,不由得心頭肅然,後宮中的確再無人能越過淑貴妃。倩貴人容貌雖是豔冠後宮,但是其他與淑貴妃比起來卻差了不,在後宮中以侍人素來只能是風一時。
穀雨過後,便是秧的好時節。莊絡胭端正的坐在馬車中,著自己用布巾包裹起來的頭髮,頗有些不適的扭了扭子。
奢侈的日子過得太久,穿慣了綾羅綢緞,突然換上布麻,還真有些不適應,總覺得上的。
到了京郊的田地,莊絡胭扶著宮的手下了車,往四周一看,只見被重重兵把手之外,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但凡高一些的樹上,都掛了人,一些高高的土坡上,也滿了麻麻的人。
果然古往今來湊熱鬧皆是人的天,莊絡胭落落大方的大踏步走到皇后後,恰巧看到倩貴人不停的撓著手臂,似乎對上的布服非常不適應。
這個世間總有那麼一些人,吃著老百姓種出來的東西,卻覺得自己清高無塵,瞧不起那些田間勞作的人,可惜卻不知自己與世間所有的人都沒有兩樣,肚子裡裝的都是一包廢。
原本莊絡胭覺得,倩貴人雖然清高無塵,但是至不是自詡清高卻看不起老百姓的子,到如今明白是自己高看了。
“倩貴人若是子不適,就不用出來了。”皇后沉著臉看著倩貴人的舉止,如今站在這裡的所有人,一言一行皆代表著皇室的形象,倩貴人這副模樣做給誰看?是要皇上知道皮吹彈可破,還是讓在場的百姓覺得皇室中人是吃不得苦,只知的富貴閒人?
倩貴人聽到皇后這話,面頓時變了,只好伏著子請求,白的脖頸暴在下,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今日皇上與本宮帶著你來不是要你的,既然你已經知錯,便收了這副弱不經風格的模樣,”在後宮之中,不管後宮諸人哪般作態,只要不是太過越矩,皇后輕易不會訓斥了,只是今日這種場合,作爲一宮之主,是斷斷容不得半分有半分不對的。
站在皇后前面的皇帝至始至終沒有開口,也沒有看倩貴人一眼,待皇后訓斥完後,皇帝執起皇后的手,兩人一起到了祭臺前,祭天地,祭風雨,乞求老天保佑整個九州大地的風調雨順。
莊絡胭與其他幾位妃嬪跪在帝后後,們沒有資格到祭臺前,只能領著諸人跪在後面,而漫山遍野的百姓此時也跪了下來,虔誠的向上天禱告。
祭祀完畢,皇帝便挽著下田,有模有樣的拿過一捆秧苗,順著早牽好的線起秧苗來。
四月的水還是有些寒意的,莊絡胭隨著皇后下了水田後,打了一個寒噤,隨即便挽著袖子認真的起秧苗來。
莊絡胭的作雖算不上練,但還算有模有樣,在慢慢地出手時,突然聽到一聲哭聲,嚇得回頭看去,便見到倩貴人嚇得花容失的模樣,還不停的往岸上退著,誰知一個踉蹌,便摔在田裡,原本漂亮的人兒頓時變了泥人兒。兩個大力太監見此況,忙上前把倩貴人扶到了田埂上,以免讓老百姓看到這丟人一幕。
“怎麼回事?”封謹皺著眉頭,語氣中增添了一不耐。
“回皇上,是倩貴人上咬了一隻螞蝗,”一個太監迅速的上前答道,“已經有太醫給倩貴人治理了。”
“既然倩貴人子不適,就把扶到馬車裡去,”封謹甩了甩手中的水,“今日太大,就讓不要出來了。”
讓一個弱的人上咬了一隻螞蝗,是多麼殘酷腥的事。莊絡胭有些同倩貴人了,這剛剛下田,就遇到這種好事。
待秧苗好,帝后妃嬪們一起上了田埂,莊絡胭眼尖的看到皇帝小上也掛著一隻噁心的螞蝗,就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張的況上,這位皇帝便眼也不眨的拍著,然後用匕首刮下吸得滾圓的螞蝗。
莊絡胭頭皮有些發麻,這皇帝果然是個狠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太監們很快送來小凳與清水,這會兒諸位主子也不要人伺候了,皆草草的在銅盆中把上的泥水洗乾淨,便與皇帝一起去參觀老百姓的秧田。
因爲雨水好,充足,秧苗長勢極好,農民把秧苗一把把的捆好,然後挑到施好的稻田中,作比他們這些人練多了。
看著一排排得整整齊齊的秧苗,封謹有些慨道,“希今年的收比去年要好。”
“皇上仁,天下在您的治理下,風調雨順,百姓的生活越越來越好的,”皇后聞言道,“天下的百姓也是戴您的。”
“但求心無愧,”封謹對於皇后的恭維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轉頭卻看到莊絡胭踮腳想越過他與皇后看農民秧的樣子,角微彎,收回視線對皇后道,“如今時辰不早,該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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