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蘭芽目並不往平煜那邊瞧,角卻忍不住翹了翹。
當年一段從軍經歷,本該艱難備至,沒想到三年歲月下來,不但打磨了平煜的品格,更無意中留下了找尋陣眼的線索,此事細說起來,當真玄妙。
平煜說完後,餘人也就罷了,李攸等人立即四散開去,在殿中找尋可疑之。
白長老等人也手持兵在牆上敲敲打打起來。
時間過得極快,半個時辰後,衆人見一無所獲,正有焦灼之意,忽聽李珉興的聲音響起,“平大人,找到陣眼了!“
***
不遠的帳營中,鄧安宜著臉來回踱步。
鄧文瑩坐在一旁,用目追隨了他一會,含著哭腔道:“二哥,你不是說皇上和父親很快會率軍前來嗎?爲何還未見到蹤影。平煜手中雖有兵,卻只許我們遠遠跟著,全不管我們的死活,若是不小心遇到韃子的遊騎軍,咱們加起來不過幾百人,如何敵得過韃子的鐵騎?二哥,我好怕……”
說著說著,眼圈因著畏懼紅了起來。
鄧安宜聽得心頭火起,“這時你知道怕了?當初在荊州時爲何不肯徑直回京,非要跟二哥一道去金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鄧文瑩轉撲在氈毯上哭了起來,“我怎能想到皇上說親征便親征?原以爲可從金陵順道回京,就算不能回京,到了宣府後,自然可去尋爹爹和大哥,有了明軍的庇護,便是瓦剌再兇悍又如何?誰知軍這般變幻難測,如今連宣府都不能回。二哥,你倒是給個準話,爹爹他們果然是很快要趕來了麼……”
鄧安宜聽得心浮氣躁,他整晚都在留意平煜那邊的靜,就在兩個時辰前,親眼見他們將旋翰河底一座古廟打撈上來,心知那地方多半藏了坦兒珠的。
而以平煜果決的子,不等王令趕來,多半會第一時間進廟中。
若他們只是勘察坦兒珠的也就罷了,怕就怕平煜爲了不再讓傅蘭芽揹負“藥引”之名,會索將陣眼一併毀壞。
到那時,他手中持有的兩塊坦兒珠只會淪爲廢鐵,而他這些年所苦苦追尋的一切,更會爲泡影。
不行,哪怕明知是螳臂當車,他也勢必要前去阻攔。
下定決心,他回頭向鄧文瑩,見哭得傷心,生出幾分踟躕。
他本是全無心肝之人,早在幾十年前混跡江湖時,便已不知良心是何。
無論當年魔教,還是後來混跡京城,該殺人時,他絕不會手,該狠心時,決不瞻前顧後。
而今,正是千鈞一髮的時刻,他本該力一搏。
哪怕無法達所願,以他的手段,想要在平煜當衆揭穿他份之前離開,本不在話下,
說來說去,諸多需要顧慮的問題裡,唯獨不需考慮的死活。
可是看著聳的肩膀,聽著一聲聲含含糊糊的“二哥”,他竟彷彿陷泥淖,本無從施展手腳。
這聲“二哥”已在他耳畔纏繞了五年,他自小無父無母,在過去幾十年的記憶裡,眼滿是冰冷無,只有鄧文瑩對他的依,算是荒蕪記憶裡唯一有溫度的部分。
……
他咬了咬牙,快步走到旁,一把將拉將起來,“我這就將你送到平煜等人的軍營中去,平煜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就算不喜你,顧及你的份,總不會將你趕走,父親和大哥也很快會隨軍趕來。若是我天亮前未回來,你不必驚慌,屆時自管跟父親和大哥回京便是。”
鄧文瑩吃了一驚。
被鄧安宜趔趔趄趄拉到帳簾口,這纔想起掙扎:“二哥,爲何你天亮前趕不回來?還有……平煜心裡眼裡只有傅蘭芽,我去了只會惹他厭煩,二哥,我不想去他的帳營,想跟你待在一起。”
鄧安宜聽得後頭一句話,心中微,猛的轉過頭,一把將攬住。
眼看要摟到懷裡,見雙眼詫異地睜大,醒悟過來,又生生鬆開了。
他撇過頭,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平煜如今急於對付王令,本無暇顧及你,你只管好好待在那邊軍營中。到了明日早上,不論我回不回來,一切自有分曉。”
說罷,不容鄧文瑩辯駁,扯著出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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