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剜了他一眼:就知道玩兒!
鄭琰從來對這種鬥鬥牛的不興趣,池修之在這一點上跟觀點一致:七八糟,有什麼好看的?所以池家沒有這些,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池修之也略問了幾句鬥的事兒。
吃也吃過了,玩了玩過了,池小朋友已經哈欠連天小腦袋一點一點了,鄭琰轉了轉脖子:“你們明天還要早朝呢,歇了罷。”鄭琬今天是崗來找妹妹玩的,可以下午翹班,早晨還是要打個卡證明到此一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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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看到池小朋友睡得香甜,鄭琰心中一片。直起來,對池修之比了個手勢,池修之悄悄點頭,兩人放輕了步子離開了搖籃,阿帶著兩個婢接手了接下來的守夜工作。
回到自己的臥房,鄭琰就很認真地問池修之:“牛牛去了,宮中徐四風頭正盛,徐九又失於急躁,徐樑有什麼靜沒有?”
鄭琰今天就見了鄭琬夫婦,消息來源不言自明,池修之有點兒埋怨鄭琬多:“你能想到的,岳父自然也能想到——只可惜,這剛舉徐樑爲尚書,大郎就夭折了,難道真有什麼運數不?”
政客這個職業,鄭靖業、池修之都比鄭琰合格,哪怕徐樑表了無數的忠心,兩位男士還是持謹慎的態度。就像鄭琰先前說的,徐樑現在更重視嫡長子徐烈的態度了,徐烈對徐君有意見,徐樑對徐君的看法也此影響。徐烈對鄭氏實在稱不上友好。然而眼下想制徐樑已是困難,蕭令先對他比較重視,徐君如果還有點腦子的話,也不會疏遠孃家。
鄭靖業的腦筋已經到了後宮的頭上了,只恨因爲廢太子的關係,鄭靖業與陳氏的關係不太好,否則扶陳婕妤的兒子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鄭氏與世家關係已經緩和了嘛!鄭靖業下,有一個共同敵人神馬的,實在是結盟的一大利啊,他都有點兒捨不得蕭令先馬上下課了。
鄭琰最愁的還是下任皇帝的人選,不得不說,牛牛的夭折,救了他的父親一命。
池修之見鄭琰愁眉不展,出兩指撐開眉間的“川”字:“無妨,等就是了,咱們總比別人安全。”他一定也不介意暗示世家,只要世家肯爭,鄭黨一定幫世家。
退一萬步,哪怕徐君得勢了,最先要被清洗的是徐瑩系,接下來是世家系,清洗完了這些人,他們會發現,朝廷轉不起來。不用鄭黨也得用了。而徐樑的勢力,哪怕爲徐君所用,池修之也有辦法提醒徐君:你爹不可靠,當初你被他疏遠過,他只是利用你。
唔,池修之的想法,印證了一句話“理想很滿,現實很骨”。
話說,自從牛牛夭折,徐君在掖庭一枝獨秀,哪怕來了一個與品級比肩的陳婕妤,也不能撼的地位——有品級有兒子有聖寵。自然,徐君的信心,又再次滿漲了起來。鄭琰在養胎,出現的次數了,徐君鬆了一大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在心裡對鄭琰總有一種天然的怯意。雖然惱怒,但是這種覺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的。鄭琰不出現,徐瑩也比以前焦躁,多重原因之下,徐君覺得自己的腳步輕快得要飄了起來。
這一次的徐君,比以前了許多,知道孃家不能輕易得罪。又快到新年了,外命婦宮的次數也多了起來。這一回,做足了功課,段放得足夠低,對塗氏和徐欣也足夠客氣。還把上一次塗氏被訓斥歸結爲“誤會”,深刻地檢討了自己:“以前阿姐就說我,不要太畏,我總覺得對人要更客氣些纔好,不想他們居然把我們母之間相看錯了。我不管到了哪裡,總是徐家兒,豈有不敬阿孃的道理?晚輩見長客,守禮是應該的,哪料到讓阿孃了這樣的委屈?又隔著宮牆,想解釋都不得見面。”說著傷心得落下了眼淚。
塗氏見態度也很直接,哪怕是哭,也不像以前那樣小聲嚶嚶嚶,人也像舒展開了,更因徐君之子已是庶長子,對徐君也親近了一些:“誰說不是呢,你像這樣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多好?”倒把先前在宮外說徐君不孝的話給忘了,權當跟自己被訓斥的事給扯平了。
塗氏對的態度好轉之後就提醒:“去昭仁殿吧,磕了了的,當心吃虧”
徐君不怕徐瑩給的肚子使壞:“徐九不得我好好的呢,我要出事,聖上頭一個疑的就是。”
塗氏見有算,便不再多言,暗暗咋舌:這進宮幾年,倒是生出一人發冷的勁兒來了。
與孃家的關係得到緩和,徐君的心更好。遇有集會,總要到昭仁殿裡晃兩圈。冬本來就厚實,已經又開始顯懷了,凸起的肚子像是耀眼的勳章,人人都能看得見。徐君深知,就這副樣子出現,什麼都不用做,徐瑩都能氣個半死,也就樂得有機會就去刺激。
徐瑩說,安胎要,你不用來了。徐君就說,沒事兒,第二胎了,有經驗,而且我總不到這裡來也不是個事兒啊,知道的說您大度,不知道的該說我輕狂了。
雙方氣勢一變,徐瑩以前用來隔離徐君的理由現在居然不能制了。徐瑩暗地裡氣得手都發抖,還是拿沒有辦法。宮中的風向漸漸變了,連陳婕妤都慢慢有了自己的勢力,顧人又有了孕,徐瑩漸覺對後宮力不從心,這一切都是因爲徐君開了個惡例。
【爲什麼死的是牛牛不是你?!】徐瑩想,【如果這一對神被老天收了,纔是蒼天有眼。】
徐瑩不知道,有句話做“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本來,鄭黨都打算袖手了,徐君因爲一時得意太過,又把李嘉往死裡得罪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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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莞娘是個養的姑娘,脾氣也爽直,從一開始就看徐君不順眼。兩人是有宿怨的,不似鄭琰與徐君,沒有直接結上大仇,就是到淡淡的不舒服。算起來還是李莞娘先直接欺負的徐君,李莞娘當初年,又是養的彪悍妹子,瞧徐君不順眼,口上臉上,隨時就能帶出來,給了徐君不委屈。
以前李莞孃的丈夫鄭德良品級不高,李莞娘自己的品級也不夠往大正宮來回跑的。更兼徐瑩與也不,也不召他進來。李莞娘以前的品級吧,就是宮中正旦賜宴,也就是個掛車尾——跟徐君就沒打過照面。
今年不一樣了,鄭德良升級了,李莞孃的父親李嘉也做了丞相。蕭令先看到鄭靖業與李嘉兩位丞相的面子上,封李莞娘做了縣君,雖無封地食邑,卻有一品級。李莞孃的位次大大提升,在徐瑩面前出現的次數增多,素來爽直,與出嫁前的徐瑩頗有幾分相似,很得徐瑩喜歡。
一來二去,兩個冤家就在昭仁殿遇上了!
一個是父爲宰相夫升,一個是與父和解兒爲長子,兩個都在春風得意間。李莞娘本脾氣火,徐君表面再弱也居三品婕妤與皇后分庭抗理脾氣見漲,火星撞地球!
大正宮裡,李莞娘還是剋制的,品級不如徐君,於是勉強頷首爲禮:“婕妤也過來了?”
必須說,李莞孃的態度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視。
徐君本就是個心細如塵的人,新仇舊恨攢到一塊兒了,豈有不氣之理?一揚頭:“縣君來得,我如何來不得?”說著,扶著宮婢的手,慢慢挪著步子,“縣君急,也不必非要跟在我後頭走了,我有子,走得慢。呀!縣君不知道孕婦作慢,等能懷上了,就知道了。”說著,又看了李莞孃的肚子一回,慢條斯理地關心了李莞孃的肚子一回,最後很關切地道:“實在不行,別扛著啦,爲你郎君納個婢妾,生下的孩子也姓鄭不是?”
打人不打短,說話不揭短,李莞娘最痛人提結婚數年無子的事兒,本來都要氣哭了,然一向在徐君面前不輸陣的:“那也是小婦養的,婢妾生子,鄭家丟不起這個臉!”臉上的表稱得上惡毒了,“龍生龍生,卑賤下人,養得出什麼好孩子來?!”
徐君像是被人一掌在了臉上,漲紅了臉,脣哆嗦了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氣得連昏倒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