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用的裁是京中有名有號的好手，一個師傅帶著兩個學徒，取了一家四口的尺寸，便請鄭琰示下要什麼樣的服。鄭琰已有腹案：“我與郎君的只要暗紋，大郎與大娘的不能太素也不能太豔。樣式不用過於別緻，袖口都要收得小一些。”

裁又問了料子，說三天之後先每人一套，其餘的要十日後才能取：“先帝駕崩，做裳的人多哩。京裡的宗室比往年都多呢，他們得穿孝，又想穿得好些，要做的活計就多，小老兒的生意比往年都好。累哩。”

鄭琰道：“別人的我不管，我的那一兒，明天就要見到，我進宮得穿，加你兩倍工錢，給我趕出來，郎君和兩個孩子的，你可三天後。”

老裁想了一想，點頭道：“，小老兒回去連夜趕製，賺夫人幾個辛苦錢好存老本兒。”

鄭琰道：“那就著做吧，一併掛賬，過幾天你來府裡一併結賬。”

這一天，池修之回來得略晚，臉上略有倦意。

鄭琰道：“你怎麼還這樣忙呢？李神仙掌鴻臚的時候，應該是井井有條的，難道他走了還坑你一把給你個爛攤子不？”鄭家池家跟蕭令先都沒有什麼了不得的親戚關係，早就不用按點兒跟著哭了，池修之現在要接手鴻臚的事。

池修之道：“不是他，是北邊的事兒。”

蕭令先死了，天朝死了一個皇帝，按照規定要周知各藩屬，由於空間距離遙遠，這裡面有一個時間差，京裡喪事辦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還要有一個小高-，這就是接待各吊唁使節，池修之正在做這項準備工作。

今年這項工作尤其重要——剛剛議和完的狄人也會派使節過來，沒人能夠保證他們不會趁此機會做出些什麼來。打仗是不會了，打仗是不了的。

鄭琰鼻子：“他們也就罷了，尤其是現在，天寒地凍的，他們更不想打呢。”

池修之笑笑：“孩子們呢？”

“都接回來啦，你先洗臉換裳，等他們來了，你又不得安生了。”

池修之答應一聲，服將將換好，池家兩個神就一塊兒來了。池小蘿莉聲音糯：“阿爹～我好想你啊～”胡說，明明白天還想著要去外婆家當大姐頭的！

長生小朋友語言表達能力有待提高，只好在榻上跺著他的小以增加效果：“阿爹阿爹阿爹，想想！”

池修之一手抱著一個：“今天有沒有很乖？”

“有！”蘿莉搶答。

池長生咬咬手指頭，果斷地跟著點頭，雖然他是聽不特別明白啦，不過這個時候點頭準沒錯。

鄭琰心說，你們樂，吃飯的時候我你們哭！

與所有正常的小朋友一樣，這兩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孩子也有挑食的病。池長生現在正在斷，尤其可憐！池春華不喜歡吃青菜，池長生現在只喜歡吃，坐在桌子上，看著自己面前每餐固定的一碟青菜，小蘿莉一張好看的小臉皺了包子樣。小正太則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地、不含任何其他彩地看著他母親的，咳咳，部……

池修之支起手肘撐著額頭，臉對著桌子悶笑：“別逗孩子了，給長生換牛粥吧，”米糊糊裡摻著去掉腥羶味的牛，小正太還是肯吃的，“春華，你至要吃半碟菜。”

小蘿莉用一種“你很坑爹”的譴責目看著池修之，抗議道：“我又不是兔子！”老子歷經千辛萬苦爬上食鏈的頂端可不是爲了吃素！

鄭琰幸災樂禍地道：“你護著他們。”語畢，把臉一板，兩個因父親好說話而想哼哼唧唧的孩子馬上乖乖坐好。池小正太被他娘抱在懷裡，一小隻胖手已經很不良地上了不該的地方，現在又乖乖了回來。池小蘿莉苦著低頭咬青菜。

池修之心疼地看著兒子：“他還小呢，你要是不方便，咱們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好母。”

“別說一個，就是十個也養得起。丫頭那時候你就嘟囔，現在又來了。”鄭琰堅持讓兒子斷，不吃母的孩子容易不健康，但是長時間吃母的孩子也會不健康，那麼長時間了，水裡的營養已經不多了，必須吃飯才能補充。現在還只是一半母一半吃飯呢，頂多再過一年，就要徹底斷掉。

池修之閉，在孩子的問題上，男人總是很難爭得過人的。

兩個小孩子委委屈屈地吃完一餐飯，好吧，也不是特別委屈，在青菜之後池小蘿莉吃到了喜歡吃的魚丸，池小正太也吃到了有香味的米糊糊。吃飽之後，兩個小傢伙就開始點頭打瞌睡，正合了父母的意。鄭琰今天有事要跟池修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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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這都三歲了，這兩個月忙的我們都沒留意，是不是要給開蒙了？以前都是我胡教著認字識數，現在可要立起規矩來了。”

池修之下：“還略小，要不開春再說？”

“不是讓現在就讀書，咱們這幾個月也要打量打量了，開春暖和了，先生拜好了，就送去讀書。”

“也好，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沒有？”

“我也是纔想起來，這丫頭要跟兒子一樣的教，兒教不好，要命的日子在後頭呢。”

池修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認真地道：“好！”頓了一頓，“咱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的，找個有真學問的人，就供奉在家中吧。”大家族裡都有族學，世家更是如此，有些世家自家資源過剩，乾脆就是自家人教自家人。池家原是世家，圈養老師的事很拿手。

“嗯。你也留意一下。”

“這還用說？說起來聖上也該延師學了吧？他以前沒讀過書，現在都六歲【1】了，再不讀書就晚了。”

“我已跟太后說過了，要怎麼辦，就看的了。聖上到底是的兒子，我手多了可不好。”

也不能不管，池修之默默地想，皇太后那點兒能耐，實在讓人擔憂聖上的長。“這還是要政事堂來定的，皇太后……面子上的事罷了。”

“那也得給人家這個面子呀，皇太后給我面子，我豈能不識趣？徐九有親孃有親嫂子，還是心向著孃家人的。”

“不要公私用纔好。”外戚擅權神馬的，最讓人討厭了。

“政事堂會答應麼？”正缺一個藉口吧？如果徐瑩敢違法提拔孃家人，宰相們一定開心得不得了。

池修之也笑了：“正是。”

他們的擔心都多餘了，因爲第二天，鄭琰正在徐瑩逗徐瑩的兒說話的時候，徐瑩的三嫂於宮外求見——齊國大長公主薨逝。徐瑩手裡的撥浪鼓啪塔掉到了地上。二孃被嚇了一跳，扁扁小就要哭。鄭琰把抱起來給母：“別嚇著了二孃。”

徐瑩呆呆坐了一會兒，往後一仰，竟閉過氣去了。鄭琰與三嫂上前看視，宮們亦圍作一團，又是掐人中，又是背，許久徐瑩才緩過氣來，睜開眼睛嚎啕大哭。這可比蕭令先死的時候傷心多了。

鄭琰徐徐勸：“大長公主必不想你如此傷心的，這也算是喜喪了，凡事想開一點，大長公主的後事，還要等著你辦呢。”

最後一句提醒了徐瑩：“我要回去！”

徐三嫂嚇了一跳，皇太后親臨是榮耀不假，可這一尊大神放到家裡要怎麼供養啊？

鄭琰道：“那要備車駕，皇太后親臨致祭，聖上也得個臉兒，這陣仗就大了，得跟政事堂商議一下。還有祭文，祭儀……”

徐瑩道：“要最好的！”

鄭琰招過昭仁殿的宦王順：“去政事堂，告訴相公們，娘子要親臨致祭，聖上恐怕也要過去，請相公們儘快去辦。”

徐瑩聲音低低地：“最不放心地就是我，從小我就說，長大了要好好侍奉祖母，可……等我長大了，儘讓心，跟死鬼慪氣了，被死鬼嫌棄了，累得父母尊長爲我奔波賠禮，好不容易到了現在，我能孝敬了，怎麼就走了呢！”越說越哽咽，痛哭了起來。

鄭琰聽著的語調心裡難：“有什麼話，到了靈前親自跟大長公主說，啊——我去看看聖上，你親往，聖上也要過去纔是大長公主死後哀榮。”只要徐瑩去了，蕭復禮不去也得去！

徐瑩道：“正是！大正宮那裡給你了。”徐三嫂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很給自家面子。

鄭琰到了大正宮正殿，在門口遇到了鄭靖業打頭的一幫大臣。互相見禮，鄭琰道：“齊國大長公主薨逝，皇太后親臨致祭，聖上只怕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