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一件裳、一個杯子、一雙靴子就能買到的青菜,爲什麼他們會護得這樣厲害?因爲是自己親手種出來的,因爲現在是‘農夫’,也就只有這麼一點兒收穫,不親自試試,永遠不知道這其中的難。聽到的和自己經歷的,永遠是兩回事。沒有切之痛,就不知道底線在哪裡。凡是正大明從崇道堂走出去的,我都不想他們出事。”
很多人臉上都有些**辣的,別說他們的孩子了,就是他們自己,對於“生民可畏”四個字也沒有太多直觀的認識。現在想來,也許鄭靖業的功,就是源於曾經被嘲笑過的寒微出。
家長們紛紛表示:“把孩子放過來我們是放心的,就是該這麼教的。”
既曉之以理,又之以利,鄭琰終於從學生家長手裡完全接過了對學生的教導權。鄭琰脣角一翹,知道,不但是這些學生,經過此事,很多家長的態度也該有所改變了。爲人事是一方面,大約,在政治立場上,如果以後有什麼意見的話,他們是不會輕易反對的了。
繼續話了一會兒家常,時間也不早了,鄭琰端茶送客,家長們回家。回到家中,就是怕老婆的人也不得叮囑家裡人:“先生教得很好,對兒子有益,今天聖上也到了。”用委婉的言辭暗示一下,孩子在崇道堂呆著只有好沒有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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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到了家長、學長的疑濾,鄭琰舒了一大口氣,旋即又愁苦了臉:也是學校的老師,也要教課,一共五個班級,每旬每班也就上那麼兩節書法課,加起來一天一節課;此外還要負責像今天這樣的思想教育課——我們可以稱之爲專業課、思想政治課——課時同上,平均一天工作兩個小時,不重的工作量。
但是那是五個班級!五個!除了高年級,中、低年級各有兩個班,同樣的容講上兩次,真是一種折磨。給高年級的課程有一部分還與蕭復禮的重疊,也是雙份的。
像今天這樣的課,連中、低年級都要再講一遍,就是六遍,鄭琰有種化復讀機的錯覺。
也許該招幾個助教了,哪怕不是授課,幫忙看一下自修課也是好的嘛。至於人選……鄭琰表示,還沒有想好。不希一些思想奇怪的人過來影響了的學生,卻又一時半會兒沒有一個選拔標準。
阿肖從旁邊閃了出來,給鄭琰換了一盞新茶,地給鄭琰按肩膀:“娘子,累了吧?”
“還行。”
“隔壁的院子清出來了。”
“走,看看去。”
本著“我是土鱉暴發戶”的理念,鄭琰辦學也很暴發,目前只有區區幾十人的學校,建的時候是按照能夠容納兩百人來建的——按照目前的人口基數與員數目來說,這是一個已經很龐大的數字了——舉凡教室、活室、場、教工宿舍、大禮堂、辦公室、圖書館等等地方都是齊全的。除此之外,還據個人喜好建了實現室,學校裡面還預留了花園菜地。
饒是如此,頭一回辦學,還請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有著奇奇怪怪的需求,學校的某些設施還是不夠完善,比如給山寨大王周邊準備的地方就不夠他山寨欽天監各種儀的。鄭琰是準備了實驗室的,在見識了周邊的強大能力之後,就希他能夠帶領學生和學徒改進生產工,爲提高勞效率做貢獻。
準備得還是不夠充分,在周邊對欽天監的諸多儀產生興趣並且山寨了一堆之後,這些地方已經堆滿了,而周邊還在瘋狂地山寨中。
不得已,鄭琰用置換的方式與左鄰右舍協商,換下了他們的宅子,擴大了崇道堂的佔地面積。
步行到了隔壁,裡面原住戶已經遷走了,傢俱也搬遷一空,幾棵合抱的大樹無言地立在庭院中央。鄭琰前後看了看:“看著還,建得也算結實,讓周先生來看過,廚房什麼的都拆了吧,其他的結實屋子留著修一修,空出來的地方再蓋新房。看來熙山圈的地方還是小了,也要擴建了。”
擴建學校的事敲定之後,鄭琰佈置下的作文也被學生們乖乖了上來。鄭琰翻看了字跡工整的答卷,用的是崇道堂標準作業紙寫的,上面打上格子,一千五百個字,多寫寫一目瞭然。
一頁一頁耐心地翻看了,心中有數之後把作業捲回了家裡給池修之看。
池修之笑道:“難不這裡面有花兒?”
“你看看吧。”
池修之翻來翻去,發現字跡有優有劣,不過態度都很認真,只是……似乎都是在寫總結:“怎麼還有顛三倒四話都說不清楚的?”每個班級裡都有優等生和差等人,貴族學校,說的是社會等級可不是智商,笨學生也不。
“你往下看。”
池修之耐著子去看,看到某一張的時候臉漸漸嚴肅了起來,出署名“林菁”的卷子來:“這個不知道是他自己想的,還是有人教的?這是哪家的孩子?”
巧了,林菁乃是已經去世的林季興的侄孫,是他二哥留下的孤。在池修之已經看過的卷子裡,只有林菁注意到了:“剿匪”的時候,一開始沒人手,並且就此展開了深論述。認爲這是因爲匪與軍認識,地剿平民的時候要慎用地方武裝,謹防出事。
林菁同學就以這樣的方式,進了送校長的視線。鄭校長表示——大家也混得了,該選班長了。鄭琰張榜公佈,班長每年一選,想要做班長的人首先得績達到平均水平,還不能犯校規,又必須經過師長同意。
選舉非常熱鬧,大家都是權貴子弟,不存在一個倒多數的存在,學校裡一片腥風雨。有收買人心的,有用拳頭說話的,也有直接拿錢來同學買選票的,還有拼命討好老師的……整個兒一個小型朝堂。
鄭琰這個校長非常沒良心地讓學生們互掐,拍拍手,跑去給蕭復禮上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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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字的作文,讓九歲的小朋友來寫未免有待兒的嫌疑,但是鄭琰認爲對於一個已經做了好幾年皇帝的人來說,這個作業量是可以接的,而且給了蕭復禮好幾天的時間。
事實上蕭復禮也完全了作業,等鄭琰大正宮講課的時候,蕭復禮抱著略顯厚實的一疊作文紙正眼地等著。
鄭琰先看蕭復禮的其他功課,點評了蕭復禮的習字之後,纔在蕭復禮期待的目下拿起作文紙來。
畢竟是接過朝政的人,蕭復禮也算有見解了,同樣看出了“剿匪”初期存在的問題。同時,他還引申出了如何治民與如何選拔員。言辭之中不免有空之,對於九歲的孩子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在蕭復禮期待的目中,鄭琰放下了手中的作業紙:“大郎能寫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請先生指教我不足之。”
“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本,食以農桑爲本,可事實上,立於朝堂之上的人,有幾個真正知道農耕是怎麼一回事呢?連自己的本都不知道,還妄談什麼朝政呢?”
“我是不是也要種一點菜呢?”
“最好知道一點兒。皇帝親耕藉田,皇后親蠶,雖說是做做樣子的,也是向天下顯示重農桑之意。要照我說,也是使上位者試試,耕作有多艱難。可現在這儀式,也有些年頭沒舉行了,舉行了還要有人伺候著,能嚐到什麼滋味?皇帝知道的,大多是下面的人報上來的,怎麼樣才能不被矇蔽?一畝地能有多產出?如果有人報給你一千,實際只能產一百,你照著一千收稅,就要出大子!我只好教你用笨辦法,自己去試。”
蕭復禮手忙腳記筆記中。
鄭琰嘆道:“皇帝不是教出來的。”
“?”蕭復禮星星眼中。
“誰不想國家好呢?可爲什麼還有治不好國家乃至於亡國的皇帝?皇帝是悟出來的,是聊天聊出來的,是聽政聽出來的。要會腦子。”
“多想?”
“多想,但不能優寡斷。乾脆,但不能剛愎自用。”
“?”
“一人之力總有窮盡之時,聖上,要學會用人,要學會與人相,發揮他們的長。自己也要有個主心骨,比如那天,那麼多人在你面前吵,你心裡有什麼權衡的標準嗎?”
“我也弄不太清,總想要一個合適的辦法。”
“什麼是合適的呢?”
蕭復禮茫然。
鄭琰道:“凡做大事,須要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你是要做什麼的,想達到什麼目的,有了目標才能確定方向,纔不會迷路。”
蕭復禮認真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