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琰握著蕭復禮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阿元,皇太后遷保慈宮,這麼大的大正宮,需要一個能理事的主人而不是一個要人照顧的小娘子。”
蕭復禮低下頭,喃喃地道:“那也沒什麼,”忽然擡頭大聲道,“先生不是侍中嗎?襄佐皇后,天經地義。”
 
;鄭琰手下用力:“阿元,阿元這麼親近我,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是喜阿元信我,憂則是……天子不可專信一人。我與皇太后有些誤會,若是提了春華,又要生事端,你的婚事就要再拖下去了。長此以往,縱使如願,你們母子也難免之間生隙,你會很通難做——畢竟你是過繼來的,有些事親生兒子做得,你卻不能。春華太小,正與德妃同齡,便如你所願,大臣們看你們,也是覺得你們在過家家,當不得真。阿元明年十四了,是半個大人了,如果娶一年貌相當的皇后,天下人才覺得阿元長大了。這樣,也就能親政了。簾子後面,不需再有人坐著了。”
蕭復禮一怔:“這……我,也不是很急的。國事千頭百緒,我一時也看不太懂。”
“哪位天子是什麼事都做的?要大臣何用?”
“我……怕自己做不好。”本來想長大的,朝廷上這麼吵,蕭復禮很有些無力,但是一旦真的要接手了,他又有些擔心。
“阿元能這樣想很好,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多的百姓,軍國大事繫於一,當然要惶恐。知道畏懼,就是明白責任重大,只有常懷畏懼之心,纔不會恣意妄爲,這樣很好。阿元會是個好皇帝的。”
蕭復禮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鄭琰見他被歪樓,便不再提池春華了。想想這兩個人人的年紀,也不至於會鬧出什麼緋聞,池春華固然無意,蕭復禮這裡,恐怕也不是就了。
蕭復禮這裡,直到鄭琰要告辭,纔想起一件事:“先生是說,要撤簾?請皇太后退居保慈宮不問政事了?”
鄭琰認真地點頭:“所以啊,阿元要長大。”
“皇太后不懂政事,也不多問的。”
“不須多問,只要問那麼一兩件,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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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蕭復禮親政,也是鄭靖業計劃的一部分,在自己臨退休之前把皇帝拱上前臺,然後自己悠然而下,多麼地有範兒!
既然退了,就退得瀟灑一點,斷不可有什麼“易”的痕跡。現在就只等世家定一個皇后出來,他投個贊票,幫皇帝娶完媳婦,他就上表請皇太后還政於皇帝,然後自己退休。
主意打得好,可杞國公家有那麼容易認輸嗎?
答應是否定的!
保慈宮裡傳來消息:皇太后絕食!已經一日水米未進,看樣子還有繼續堅持的趨勢。
李神策一面說:“且捨不得死,”一面發令,“皇太后病重,思念親人,讓杞國公家宮侍疾。全家!廣集名醫,給皇太后看病。”
鄭靖業心說,你這是要皇太后去死啊?他自己卻樂得做個好人,蕭復禮雖然對徐瑩一家不滿,心地卻寬容,恐不樂見這樣的事。不管是皇太后還是李神策,這侵略略強,聖上能理解能包容,卻不會喜歡,到了抉擇的時候他們都不會是好的選擇對象。
李神策不在乎一個土鱉皇太后,他狂慣了,乾脆暗示了杞國公。杞國公不得不勸說兒,徐瑩當天就開始吃東西了= =!
李神策出手ko掉了皇太后,自己也遇上了麻煩。
卻說李神策與韋知勉七八糟地爭執了許久,中不乏毒舌與利益爭執,又有其他世家也有盤算。鄭琰則是正式上疏提出了自己兒年紀還小,不參與競爭,被鄭靖業給批準了的。
衆人又忽然與鄭靖業親近了起來,顧氏也希走顧益純的關係,讓鄭靖業首肯、讓鄭琰幫忙推薦。鄭氏父跟世家之間的恩怨糾葛如同一團麻,也不知道是有恩還是有仇了,索旁觀——抓住皇帝纔是正經。便提議,各人各有舉薦,但是要與蕭復禮年歲差不多的小姑娘,到時候一個做皇后,其他爲妃。“事涉聖上,豈能由臣下擅自決斷?我等又非聖上父母。”
誰做皇后,讓蕭復禮決定。各家紛紛提出自己的候選人,未必就是親兒、親孫一類,也有可能是姻親家的孩子,卻無一例外都是世家之。這麼打破了頭的盛況,足證大家對蕭復禮的態度了——很看好!打了這貨執政時間超過他祖父的主意。
小姑娘們都準備好了,鄭琰家裡的門檻都快被小姑娘們的父母長輩踩平了。左鄰右舍的李、夏兩家雖然沒有直系的小姑娘選,卻各有親戚,不免左右左地串串門。照鄭琰說,小姑娘們一水兒的“正妻臉”,標準的淑扮相,行都按著教科書來的,要說特,估著,一般不會表現出來。
所以鄭琰纔不想沾手這事兒,這要是自己挑兒媳婦,挑得好不好,沒得埋怨,而且,管得著自己媳婦兒,出現不好的苗頭的時候可以直接掐了,就可以防止惡化。這是看準皇后,就算蕭復禮和錢氏各有所託,也不能下決定,萬一有什麼不妥,干涉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索放手給蕭復禮。
眼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京城又發生了一起惡**件——徐瑩的大哥、德妃的生母,帶著一羣人試圖羣毆李神策。他被李神策坑慘了!雖然出主意的是周王太妃,可那老人宅家裡不出門,周王府的鐵甲衛士也不好惹——衛王、蕭深友督練。
鄭琰與徐瑩翻臉不假,最後的結果是池春華也退出競爭了。眼下李神策忙著決定新皇后人選,風得很,一想當初李神策盟誓時的樣子,徐大郎就滿肚子火氣。點起幾十號家丁,出門揍李神策去!
徐大郎的主意很簡單,打了就打了,你們能把太后的哥哥怎麼樣呢?他上掛著數道護符,實在難纏得很!
李神策在大正宮的時候不好揍,只有等他出來了。然而李神策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人,站那兒等人揍好出氣。一看勢頭不好,打馬一拐彎,拐蕭正乾家去了。蕭正乾家的護衛一氣,三下五除二就把國舅給抓了。
人好抓,不好放,更不好審。剛剛坑了人家一把,李神策還被楚椿指責了一回,不人對徐氏由厭惡轉爲略同,審得輕了不行——宰相代表朝廷,不容外戚折辱。審得重了也不行——皇太后的面子,皇帝的面子,還有就是,大家的良心。
李神策是苦主,必須避嫌,韋知勉不肯生事,衛王出不了主意。蕭復禮便問鄭靖業:“此事如何是好?”
鄭靖業道:“審吧。”
蕭復禮道:“該問的都問了,審不難,難的是判。”
衛王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池修之昔年斷案如神,不如讓他來判。”
蕭復禮愕然:“還有這等事?”
“正是,非但公正,更是兼及法理人。”
池修之正好回京任職,被拉來判一判案。徐大郎看誰都不順眼,坐椅子上歪頭不看人。池修之很是膩味:老子平生最瞧不起笨蛋了!
必須說,池修之中二時期討厭世家,跟世家爹對著幹,某些世家習慣還是深骨髓的,比如那傲氣和小心眼兒。他只確認了一下案發況,就向蕭復禮彙報:“是徐某不綴宰相,故爾相毆。宰相,國之重,若縱容折辱,是辱及國家,且又衝擊王府,氣焰囂張,必罰。然其在八議之列,論而當贖。今請奪徐某之杞國公世子及本等,以其弟爲杞國公世子。徐某由杞國公管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池修之不打也不罵,直接掐人命脈。這麼一判,徐家兄弟之間可就要熱鬧了,徐大、徐二,都不知道要怎麼相了。
大家還要說池修之厚道,沒打也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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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完了這段曲,選後的工作正式開始了。鄭琰被蕭復禮委託作評委之一,不敢自專,又因相信錢氏通達理,便在家中設一賞梅之宴,邀諸小娘子一聚,亦請了錢氏。錢氏因蕭復禮納徐歡兼皇太后移宮之事搬出宮外,又因病著“不好衝了保慈宮的喜氣”所以挪到郊外莊園養病,這莊園自然是鄭琰提供的。
錢氏本在昭仁殿,徐瑩搬了,難道也要搬到保慈宮?到時候徐瑩三天兩頭讓錢氏勸說蕭復禮立徐歡爲後,可怎麼辦呢?無奈之下,錢氏只好請求搬到宮外,當時徐瑩正在準備辦喜事,心好,也就答應了。沒想到錢氏前腳出宮,後腳就投奔鄭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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