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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昭仁殿,見顧皇后鵝黃短襖水襦,清清爽爽地坐在那裡,鄭琰心道,倒還沉得住氣。兩廂見過,虞國夫人笑著起:“有些日子不見了,家中小郎君可好?你恢復倒好。”
鄭琰略圓潤了些,頰上是潤的紅:“就是太好了,淘氣得厲害。”
顧皇后羨慕地道:“再淘氣,也是很可的。”
有虞國夫人在,話就不用顧皇后一個人說,虞國夫人就代言了顧皇后的難。鄭琰道:“德妃?小時候我見得多些,生得是不壞,如今想通了,卻是可人。”
顧皇后母臉都有些不好,鄭琰續道:“娘子是爲擔憂?”
顧皇后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過得不好,我總覺得有愧。見不到聖上,我又要難過了。”
鄭琰道:“娘子一直對好,德妃該有所覺纔是。聖上,也應該是知道的吧?那就好下去,讓大家知道!你不是個**寵妃的皇后,還有何可擔憂的呢?男人,總希自己家裡和睦的。其實咱們明白,本不是那麼回事兒。你別犯忌諱,誰犯誰犯。”
顧皇后若有所悟。鄭琰心道,行,是個宮斗的材料。
虞國夫人敲了敲扶手,還是了句口:“娘子如今,別的都有的,就只差一個兒子了。”
鄭琰心說,我又不是送子觀音,你這麼殷切地看著我,實在是力略大啊。出手來:“我脈。”
顧皇后一面出手來,一面道:“先生懂醫?”
“通而已。”
凝神著指下的脈搏,鄭琰讓顧皇后又換一隻手,尺寸關,都過了,神詭異地道:“醫診過脈嗎?”
顧皇后道:“專爲這個,哪裡方便?今天宣了,明天就該滿城風雨了。家裡要在外面尋醫問藥,我也給攔了。”
“月事準嗎?”
顧皇后臉一黯:“這一、二年總不很準,那一回,醫都說是像了,還是空歡喜了兩場,如今還調理著。”
那是心理力太大,分泌失調了吧?
“先別吃藥了,養一個月,再宣醫來看,有六、七分了。”
虞國夫人不敢置信地道:“難道是――有了?”
鄭琰點點頭:“我看像。不過且不要聲張,看看罷。”
顧皇后母連連點頭,很是客氣地把鄭琰給送出了門,自家關起門兒手足無措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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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琰出了大正宮就直奔孃家,池春華正在杜氏面前賣萌,看到鄭琰來了,衝眨了眨眼睛。
杜氏道:“你不在家裡看孩子,跑孃家做什麼?哪有你這樣的?仔細帶壞了春華,”又對春華道,“出嫁了的閨,沒事往孃家跑,知道嗎?”
春華乖乖地應了,又說:“這不是阿孃想您了嗎?多好啊~”
鄭琰衝皺皺鼻子,池春華吐吐舌頭,杜氏拍案:“你們倆都還小嗎?尤其是春華,到了婆家,行止一定要仔細。你娘不會教,是沒遇上婆婆,沒過這挑剔,你是有婆婆的人,萬事不可太隨了。”
母倆乖乖領訓。鄭琰又說明了來意:“從昭仁殿裡出來,皇后怪可憐的。”
杜氏道:“天下誰人不辛苦?德妃不可憐嗎?聖上不辛苦嗎?各人修各人的緣法罷了。聖上對娘子還不夠嗎?德妃也是得有個人疼,只要不出格子,你管。有那功夫,不如看看長生在聖上邊怎麼樣了,不如早些下帖子把笄禮的人賓客給請齊了。”
鄭琰頭,春華跟著,母倆灰溜溜地跑掉了。
車上,春華抱著鄭琰的胳膊:“阿孃,你說是娘子可憐還是德妃可憐?”
鄭琰沒好氣地道:“別把自己放在可憐的地兒就不可憐了。”
春華撓撓窗玻璃:“們怪沒意思的。”
鄭琰道:“誰讓落到那個份兒上了呢。們哪一個拎出來問上一問,要不要做皇后?你猜們是點頭還是搖頭?!人不能犯糊塗,點頭前先想好了,做了皇后,能不能得住事兒?能不能攔著聖上納妃?有沒有輸了的打算,知不知道輸了要面對什麼。凡事啊,用心做到好的,也要準備好面對不好的。”
春華扭扭子:“聽起來怪難的。”
“我且問你,遇上這樣的事兒應當怎麼做?”
春華想了想,認真地道:“蔣昭他敢!”惡狠狠地了拳頭。
鄭琰驚悚地看了兒一眼:“你氣倒大,誰給你的膽子?誰說是婿啦?要是你不幸做了娘子呢?”
春華低聲道:“做好人唄,我又不傻,大家都知道我是好人,誰跟我不對付,誰就是壞人了,到時候我要怎麼著,可須怪不得我了。”
鄭琰瞥了一眼:“凡事就是這樣,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剩下的事兒就都好辦了。什麼要人家破人亡的話,再休要提起。”
春華反應了一下,很快領悟了什麼是“制高點”,那啥,咱做,不說。鄭琰看著兒深思的臉,不由慶幸,沒給春華爭什麼皇后之位是對的。宮裡的事兒,就讓那些人去鬧騰吧。至於阿元,如果他對徐歡過份關注了,不止是自己,朝臣們都會“勸”的。
春華鬱悶了一下,又抱著鄭琰的胳膊了:“阿孃,德妃真的要有寵了?”
“小小姑娘,說這個做什麼?且看吧。你是想讓大長公主做正賓,還是要李相公夫人做正賓?”
“大長公主不是咱們家長輩麼?”
“又不與你一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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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笄禮之前,剛搬到熙山的時候,楚人產下皇次子,而顧皇后終於確診有孕,整個翠微宮都很歡騰。鄭琰在翠微宮見到顧皇后,的臉也紅潤了,笑容也多了些,人有子又如何?總越不過嫡庶大防。虞國夫人得蕭復禮之特旨,暫居宮中照料顧皇后。
唯一讓虞國夫人擔心的就是蕭復禮對徐歡的態度雖然沒有變得更好,卻也沒有再變壞――彷彿真的把當了家庭中的一員。顧皇后並不很擔心,反而寬虞國夫人道:“眼下頂要的是把孩子生下來,不說咱們家,就是朝臣,誰肯看著杞國公家得勢呢?除非後宮只剩下德妃一個有兒子。”
虞國夫人連呸幾聲:“不要說晦氣話。”
畢竟是親母,正如徐瑩與莒國夫人,實是有事的時候第一想到的人。此時莒國夫人也在徐瑩面前犯愁:“皇后有孕,阿歡要怎麼辦?”
徐瑩額角:“就是脾氣太好了,不是的錯,總要爲人求,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這宮裡,不想爭難道就沒事了嗎?傻孩子!”
莒國夫人道:“大臣們本就看不順,宮妃們看也不忿,好容易聖上知道了的好,風頭又讓皇后搶了去。這……”
徐瑩冷冷地道:“皇后有孕,斷沒有再霸著聖上的道理了。”
莒國夫人道:“這話,恐怕不宜由咱們說啊。”
徐瑩道:“那就讓醫來說。”
皇太后母商量已定,不料皇后居然主提出,後宮人數太,又有懷孕坐月子的,要爲皇帝廣選淑!用顧皇后的話說就是:“早來晚來都要來的,不如由我來選,好過迫不得已,別人把事給定下了。”
蕭復禮猶自不好意思,顧皇后卻說:“宮裡人,也冷清,一家人,總要熱熱鬧鬧的纔好。”蕭復禮道:“我還是想家裡乾乾淨淨的,別有這些事兒了,人一多,你我都照顧不過來。”
顧皇后嘆道:“你我婚,是大臣所議,人們亦如是。德妃是皇太后所賜,也不是你的主意。你一生太苦,總要讓你自己選一回。且宮裡得空的人也,與其旁人來說,不如我選辦了,也省得有人拿這事來煩你。”
蕭復禮勉強應下了:“你不要想那麼多,凡事有我呢。必要選,就在京中吧,不要擾民。”最終在顧皇后篩選過了人裡,胡指了一參軍之王氏爲寶林,一郎中之林氏爲才人。
顧皇后的大度與蕭復禮的不好爲談,池春華卻咋舌道:“我不大信娘子是真心的,別是趨虎吞狼吧。”
鄭琰不得不滿足兒的好奇心:“談不上什麼趨虎吞狼,不過是把些順姑娘往宮裡一放,驕橫的自然不得寵,順的也就不特別了。宮裡的事,你不在其中,又事不關己,管它做什麼?那裡的事兒,水深著呢,別因爲阿昭與娘子是表親你就摻和進去,你看不的事兒,輕易不要開口。”
池春華笑道:“這是自然的,舅母們也說了,我們只做純臣,不管宮闈之事。”
“這還差不多,來看看,這是你阿爹給你做的。”
池春華上有品級,跟娘一樣,笄禮最後一套的禮首飾就是按規定的禮服,要心準備的只有前兩套。兩支簪子是池之用心做的,一加的笄首是個花骨朵兒,二加的簪頭是盛開的牡丹,兩支都是羊脂玉,質地細膩,瑩潤有澤。池春華很開心:“這可是我的寶貝。”
鄭琰道:“正賓請的是慶林大長公主,安康自願爲贊者、瑞爲擯者,你老舅舅的三個兒自請爲執事。文博娘子做贊禮。你這夠隆重的了。”
“這不是阿爹阿孃的面子麼?”
“好巧的。”
“這樣纔會討人喜歡嘛~”
池春華確實討人喜歡,的笄禮也確實如鄭琰所說的盛大,京中貴婦能到的全到了。有些是常見春華的,有些則是在長大之後很見到的,都不得不承認,看賣相,相當可以了。就有人恭喜顧彝:“得一佳婦。”
顧彝也很得意於自己的眼和下手速度,琢磨著可以跟親家商量過門的事兒了。鄭琰是說要多留池春華兩年教導,顧彝心道,池氏夫妻都是不肯吃虧的主兒,反正也是幫我家教兒媳婦,且阿昭今年秋天纔好再升一升,竟是晚些再婚男方比較有面子些。但是,準備工作確是可以開始了。
唯有杜氏喜極而泣:“我昔年唯恐見不到阿琰家立業,早早把嫁掉,如今看兒長,也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