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慌得去打水,又往廚下要煮了的子,剝了殼兒,給賀敬文去敷眼睛。一面敷一面說:“這可怎麼好?今天還要去見客呢。老安人看見了,又免不得一頓訓誡了。”
賀敬文嫌他煩,等聽到“老安人”三個字,這才閉了。
羅老安人見了,卻沒訓誡他,只說:“瞧你,這麼在意做甚?小蓮呢?將我的拿來給老爺眼下。”
賀敬文就帶了一臉的去見柳推,打著請教文章的名號——柳推是進士出。母子倆備了四禮,大大方方地過去。
柳推家裡上下知道老爺在爲姑娘擇婿,冷不丁來了個年輕男子,心眼兒活泛些的已經猜著了幾分。只是礙於趙氏下極嚴,下手又黑,都不敢議論。
這賀敬文遠遠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材,個頭兒放到前那麼個挑剔的地方都不顯矮,樣貌也極佳。柳推遠遠看著就很滿意了,且人講,這舉人祖上出過進士,父親也是,母家也是宦人家。他原本還怕賀敬文長得醜陋,兒不喜。這樣一看,倒也樣樣齊全。唯一的憾是還沒有中進士,這倒也不算什麼,畢竟年輕,有的是機會。
不想近前一看,臉上居然還了!以柳推的經驗來看,這是用來掩蓋痕跡的。細往賀敬文臉上一瞧,這貨眼下一片青黑,臉還不好,很像是酒過度的樣子——十分可疑!
賀敬文被他這麼打量,已經不耐煩了,心裡又有氣,又不想事,他的表就很不好。柳推又不似容尚書,以他是故人之後,肯哄他兩句,兩人一問一答,不過說些:“何時中的舉?”、“座師是哪個?”之類的話。
賀敬文還記得母親的囑咐,有問有答,自以爲表還好,只是這柳推面目可憎,見了他之後,麪皮都不曾一下,只看到他的鬍鬚一上一下,惜字如金地吐出幾個問題來。他便也答:“承平五年。”、“姜老大人。”
然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柳推被貶了,實則是避難,心裡本來就不痛快,再看賀敬文這樣兒,明顯是不樂意,心頭升起一怒火來——原是你家來求娶我兒,到了來卻給我擺臉子看!真道我不做知府便治不了你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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