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瑤芳擔心的就是這個!最後還是有些不忍心,對張老先生猶豫地道:“要不我試試?”
張老先生有些悲憫地道:“或可一試,可千萬小心著點兒。我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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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韓燕娘起得早,起後給兩個閨掖了掖被子,讓們繼續睡。賀瑤芳便故作驚醒,將韓燕娘嚇了一跳,問道:“怎麼驚著了?”
賀瑤芳這才發現,問題有點嚴重——要怎麼樣纔像個小孩子說話?最後冒出一句:“楚王要造反!”
韓燕娘樂了:“楚王怎麼可能反嘛!你又睡前聽了什麼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好了,時候還早,你多睡會兒。小孩子睡得不長個兒,別吵著大姐兒。”
賀瑤芳:……全家最難哄的人原來是你!
猶不死心,到老安人那裡又說了一回:“我今天做了個夢,跟重活過一遍一樣……”
韓燕娘滿眼無奈:“你是魘著了吧?這樣的話也能說?”
羅老安人初聽時還覺得有趣,聽到後來不免心驚,跳起來先往菩薩面前上一炷香,再念念有詞好一陣兒。轉過兒來對韓燕娘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這必是小孩子太乾淨,被髒東西盯上了!快!與我一同求碗符水來給喝了!”
賀瑤芳:……=囗=!親,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親!
一直躲在不遠圍觀的張老先生樂了,難得看到這位每每一副“智珠在握”的小娘子這麼慘!心真是太爽了!
看了一出好戲,張老先生心大好,在羅老安人張羅符水的時候,才施施然上前解救:“聽到喧鬧,不知出了何事?”
前太妃聽著阿婆後孃姐姐三個人一齊請張老先生分析分析,這是不是中了邪了,要喝什麼口味的符水比較好,心幾乎是崩潰的。
張老先生是個厚道人,出言解救了。慢條斯理地道:“子不語怪力神,符水無用的,不如誦讀《大陳律》,其自有正氣在,鬼祟不侵。”
前太妃目瞪口呆,萬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能借題發揮,將學律法的事兒就這麼過了明路了!
羅老安人一想,雙手一合:“著啊!就這麼辦!刑律之書煞氣大,辟邪!”
前太妃:……
張老先生打蛇隨上,又申請了一些歷代卷宗一類,羅老安人也欣然應允了。
自以不笨的前太妃又被張老狐貍上了課,人生在世,要學的東西,還真是多啊!
賀敬文這一日是出去道謝的,容尚書爲他出了力,事辦了,自然要鄭重道一回謝。等回到家裡,外出的裳還沒,到羅老安人那裡問安的時候,就聽羅老安人半是憂心半是說笑地講了賀瑤芳的事兒。
賀敬文聽了,一扭一低頭,見小閨正擱那兒嘟著個,悶悶不樂呢。不由笑了:“楚王是個,”一指自己的太,“你小孩子家不懂的。縱是有難,我輩又豈能退?”
從來不知道自己爹還是個慷慨悲歌之士的賀瑤芳真想給他跪了,你去是送人頭,不是去平事兒啊!換個能平事兒的去不好嗎?
韓燕娘被他的話閃瞎了眼,心道,他居然還是個有擔當的人?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賀敬文跟羅老安人這兒說完了話,取笑了小兒一回,拎著兒子去檢查功課,不忘對老婆說一句:“不日便要啓程了,收拾行裝的事,你看著辦吧。”
【窩去!你這就不管了啊?!】韓燕娘哭無淚。家裡的事兒,能辦得了,哪怕是僱車僱人、跟京城的本家聯繫了,他們來看宅子,這也不是難事兒。可這一路上要注意什麼事,你指這輩子沒走出走京城五十里的人去準備妥當?萬一有個不妥,這一家子老的老小、小的小,撂路上怎麼辦?
羅老安人卻是習慣了,對兒媳婦道:“這個並不是很急,還要到部裡辦割。那邊上了印來,這裡到部裡領了文書印信。還要再拜訪些個親友,他們或有盤纏饋贈。歸置行囊安排車輛的時候,也要將這些空出來。”
韓燕娘下了無力,用心跟婆婆學著,恨恨地想:這爛泥糊不上牆的貨,還是得收拾!口裡答應著婆婆:“是。這一路不知道是走旱路還是水路?需要帶什麼人去?我年輕,沒經過這些事兒,還得請您多指點。”這不應該是男人心的麼?!
羅老安人終於有了一點“有了兒媳婦,我果然能夠輕鬆一點了”的覺了,雖然還是不太放心新媳婦獨自辦,好歹有了跑兒的人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韓燕娘管廚房也頭頭是道,置人際關係也頗爲周全。
老安人年輕的時候,丈夫也曾做過兒,也曾帶著家人回老家,經驗自是比韓燕娘要富得多,從中指點一二,韓燕娘便益匪淺。羅老安人自己手的時候兒不多,倒是宋婆子,上一回是全程陪同的,老安人便命去“襄助太太”。韓燕娘這才知道油油布等還要備齊,放在手能夠得到的地方,又要準備些小零,再買點深的布,略上了邊兒,以備路上方便時用。林林總總,忙進忙出。
韓燕娘忙了數日,待到賀敬文從部裡領了文書印信,才陪著羅老安人往羅府去一趟,告知要遠行的事兒。
因先前的事兒,兩家如今是淡淡的。羅太太心裡尷尬,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平平靜靜接待了小姑子婆媳倆。羅老安人對這嫂子有氣,以爲侄媳婦不好,必有嫂子的縱容。走過來不過是因爲這裡是孃家,不好斷絕往來罷了。今見嫂子一副淡淡的模樣兒,心說,我這就要遠行了,這把年紀,下回還不知道見不見得著了,你就這樣!
張口便說:“那宅子,就空在那裡了,給他叔給照看著,別當是進了賊。”
羅太太坐不住了,子半起來,又回了椅子裡。蓋因這宅子一直是家照看的,爲的是賀敬文京趕考有個舒服的落腳地兒,三年用一回,一回撐死了三、四個月,餘下的時候,都是在使。以爲小姑子再遠行,不託給,又能託給誰?託人照看,可不得好聲好氣兒麼?
豈料人家不託給了!
羅太太怔怔地說:“那是你的陪嫁宅子。”
羅老安人道:“是呀,所以我置得,又不是要胡發賣了。嗯,租出去收幾個房錢,也好補些家用。我兒做了兒,應酬多呢。”
羅太太啞口無言,又不好意思嚷出來,還沒到窮得急眼了的時候,不好意思丟下“面人家”的面子。只得怏怏地道:“他們家如今有能照應的人麼?這一帶都是宦人家,照應得過來?”
羅老安人本不想以勢人,此時也賭氣道:“容尚書那裡,我留了話兒了。”
羅太太這纔想起來,原來小姑子還有這門貴,不得不偃旗息鼓。等晚間卻向羅煥抱怨:“這什麼意思?現的親哥哥家在這裡,陪嫁的宅子不與咱們來打理,倒要給出了五服的本家!這是恨毒了你呢。”
羅煥心煩道:“你懂個p!”這是近年來有的嚴厲的口氣了,將羅太太氣得不輕:“你說什麼?!我還不是爲了這個家,爲了你?這一大家子人,都要我心,你都做了什麼了?”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羅煥想這個傻媳婦兒,一甩手,怒道:“你嚎的什麼?將有孫媳婦的人了,還這般撒潑,要臉不要?你有腦子沒有?你生的這些兒子,有一個有出息的麼?想過他們要怎麼辦麼?”
羅太太一直嚶嚶嚶,丈夫的話也只聽了個模糊,直覺得比較重要的時候,才止了聲音,一眼淚:“怎麼?”
“外甥再如何,背靠著尚書府,又補了外放的兒,你生的兒子,年紀比外甥大,卻連個舉人都沒撈上,以後何以立足?說不得要靠人家提攜呢!你倒好,好好的親戚你攪得要不上門了!”
羅太太一陣恍惚:“就你那外甥?”一直以來,賀敬文在的心裡,那就是個不會來事兒的棒槌,走了狗屎運考中了舉人,其餘一事無。不以爲賀敬文會有什麼出息,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尊敬。猛聽丈夫這麼一說,還轉不過彎兒來呢。
羅煥左手遮眼,右手連擺:“你讓我靜靜,外頭不要吵鬧!收拾些盤費禮,好生送妹妹和外甥!自己想想,一個生員、一個縣令,哪個貴重?縣令可定本縣生員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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