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兒經上,葉國公順口說到了想招姜長煬當婿。葉皇后忙說:“咱不是說好了麼?再看看,就怕他對前妻深種,誤了咱們孩子。”
葉國公豪邁地道:“怕什麼,男兒丈夫,肯負責就好啦!”
葉皇后苦著臉看向元和帝,彷彿本沒跟葉國公通過氣一樣。元和帝的表凝重了起來:“你真看好他?”
葉國公將姜長煬好一套誇,並不誇他的軍事才幹,單說他的忠孝仁義。元和帝笑道:“你看人一向是準的。”
葉皇后沒好氣地道:“我明天就宣他和他的母親過來,好好問問,看他到底是不是跟你們說的一樣好!”
元和帝亦有此意,讚道:“很好,定下來了,我即頒旨。”命板子陪著葉皇后去聽。
他並不知道,板子已經向葉皇后投誠了。作爲一個最瞭解元和帝的太監,板子這兩天過得水深火熱,既怕元和帝掛了,新君不待見他,又怕元和帝活了,想起來他知道了王庶人的要滅他的口。葉皇后知道了倒沒什麼,人家夫妻一,再不喜歡這個老婆,元和帝對老婆的識時務還是很瞭解的。板子卻只是個奴才,生死只在元和帝一念之間。
這個時候,能保他一命的,就只有葉皇后了。所以,一旦拿定了主意,板兄牆頭爬得就特別快。拍脯表示,一定會配合好葉皇后。
於是,簡氏便接到了葉皇后的宣召。姜長煥也就忙碌地跟娘囉嗦,一個勁兒地說:“可能是爲了哥哥的婚事呢,您去的時候,也別忘了說說二孃的好話呀。要不是,我就沒命了呢……”
謊言重複一千次就能變真理,簡氏灌了兩耳朵的洗腦真言,到了宮裡見葉皇后的時候,順就將瑤芳也給誇了出來。葉皇后本是說:“我見過二郎媳婦兒,極好的一個姑娘。”簡氏接著就說:“是呢,還救了二郎的命呢,要不二郎就淹死在河裡了。”
葉皇后故意道:“我彷彿聽二郎說過的,當時沒放在心上,以爲都是小孩子,許是誇大了。”
簡氏道:“怎麼會呢?我們在江裡找了一整夜!”絮絮叨叨,將小兒子給他念叨的又重唸了一遍給葉皇后聽。
葉皇后笑道:“那可真是緣份了,我倒想再見一見了。”
簡氏道:“這兩天兒怕忙……呃,我是說,姐姐新得了個閨,明兒洗三。”說完就後悔了,皇后平易近人,的宣召卻不好推三阻四的。
葉皇后並不惱,還記得麗芳,又問了一回麗芳,託簡氏捎了四個金銀錁子去。又派出宮使,後天召瑤芳和韓燕娘宮來說話。
簡氏喜不得:“那姑娘打小就討人喜歡呢,也不爭強好勝,最是沖淡平和。”
葉皇后心說,沖淡平和未必是沒有脾氣,只是沒有惹到罷了,要真是我能相中的人,那就一定不是個氣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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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氣包”正在捱罵!
賀章氣急敗壞,還不敢高聲,抑的語氣就格外的森:“二姐兒膽子能包了天,腦子卻是不見了。不是說好了,先跟我商量了再跟旁人說的麼?你好跟姜二說了?萬一他……發起瘋來,怎麼辦?”他在翰林院裡拼命學習忙狗,現在的掌院學士是他岳父的後輩,待他特別盡心!好容易聽說添了外甥兒,請了假回家,就聽妹妹過來說:王庶人笨死了,我也被懷疑了。
簡直要嚇尿!
瑤芳張張口,賀章一指:“你閉!你知不知道這有多麼地兇險?!這是恨不能瞞一輩子的事兒!”
“我提心吊膽一輩子,必會早死。”
“呸!”賀章氣得渾打兒,“他要是想左了,你怎麼辦?你好不好想一想父母尊長,想一想我們?”
“縱他說出去了,也沒信吶!”
“哈,是啊,沒人信,那王庶人是怎麼死的呢?是,傻。可這傻子快要把你死了,你知道嗎?只是孤例,還好糊弄過去,現在都是破綻,你們是互相出賣,你知道嗎?”
“就算我不說,那……王庶人一出事兒,咱們也得出來。還不如這樣,多個人幫忙,不好麼?”
賀章雙臂連揚:“我不管了!我不管了!”說完,又把妹妹扯了回來,“你走什麼呀?你以爲這樣就算完了麼?娘娘那裡好辦,就當這事兒沒有了。你忘了最要的那一個人,怎麼打消他的疑慮!”
瑤芳冷靜地道:“那行,咱誰都別生氣。當時是我衝,不想白白利用了他,纔要與他說明白。他的爲人,咱們都是明白的,不是麼?”
“行。反正……也是我們沒用,總要謝謝娘娘照顧你二十年。好了,現在說,聖上那裡,怎麼辦?一個弄不好,你夫家也要摺進去。”
“那倒不至於。”瑤芳又將與姜長煥的計劃說了出來。
賀章也冷靜了下來:“這事還沒完。王庶人的許多事都應驗了,聖上沒道理放著這事兒不管,這兩天你沒跟什麼人說吧?以後也不許再提這件事!當心錦衛盯著你。”
“二郎就是錦衛的人,我只跟他說過,這兩天再沒提過旁的。啊!”突然想起來,上還不止這一件,還有張真人詐死!別臨了臨了,餡兒了。看來,近期老君觀是不能再去了的。
“怎麼?”
“沒有,周圍應該沒旁人的。今上正在病中呢。”
“小心沒有過頭的。娘娘要見你,你就去,我怕,說不定聖上那裡也要見一見你們的。到時候……”
“我應付他的日子可長,不會出岔子的。再說了,我一個外臣之,他想見,輕易就能見得著了?”
賀章擡手敲敲妹妹的腦袋:“姜二家呢?”
“除了他,旁人一概不知道的。就是他,也是會裝傻的。”
賀章憂心忡忡:“實在不行,過一陣兒就給你們完婚。想辦法讓他調得離京城遠一點。不知道老家那裡的衛所還缺不缺人?你們且避一避,等聖上駕崩了,再回來。一切就都太平了。”
“心虛的才逃呢。”
賀章心累不已,憂愁地道:“不怕賊,就怕賊惦記呀。今上在政事上勉強算是心寬廣,可對著一個可能附逆的人……你又是……”
瑤芳晃晃脖子:“我怎麼了?我們從小到大,不管是我,還是二郎,還是二郎他哥哥,有哪一天是不能見人的?我管王庶人發的什麼瘋,我就還是我自己。”
夠無賴!賀章道:“你別上說,可千萬不能出行跡來!那王庶人難道是自己嚷出去的?”
“放心,如今我擔心的事都過去了,吃飽了撐的我去管旁的。”
賀章道:“發誓?”
“發誓。”
兄妹倆掰扯了好一陣兒,賀章又仔細問了瑤芳一些細節,確認瑤芳能將事一腦推給柳氏,才鬆了一口氣:“真要被你嚇死了。”
“無妄之災好麼。”
“小心小心。你不能天不下雨,只有自己打傘。”
瑤芳腹誹兩句,琢磨著後天怎麼應付。爲此,連洗三的酒席都沒吃幾口。怕被人看出來,更裝作忙碌的樣子,到廚房等幫忙打理指揮。羅太太等過來吃酒的親朋一齊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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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過後,韓燕娘便帶著瑤芳到了宮裡。是有品級的命婦,如今家裡也有一轎車是按品級制的,帶著兒坐在一輛車上,韓燕娘還在嘀咕:“半晌不夜的,聖上龍欠安,娘娘召我們過去做甚?”
瑤芳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說呀!與韓燕娘握著手,笑言安道:“可見聖上並沒有什麼不好,否則娘娘不會有這麼樣的心的。興許是聽誰說起了咱們吧?聽二郎說,娘前兩天才見過娘娘,爲了他哥哥的婚事兒。”
韓燕娘好奇地道:“怎麼?定下來了?真個是國公家的千金?”
“您知道的?”
“可不是。”
既然不是因爲特定的事,那就不用擔心了。韓燕娘道:“國公家的閨哎,往後做妯娌,你要當心。那樣的人家,養出一個娘娘來,家教也不會差的。是長嫂,你就由掌家,別爭那個,守好你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就好。能幫忙的搭把手,不能幫忙的別添。”
瑤芳笑道:“聖上給二郎賜過宅子,您忘了?他們各自了家,自然……咳咳。”
說說笑笑,到了玄武門。進宮換了小轎,一路擡到了葉皇后跟前。葉皇后那裡,還有一對母——葉國公的妻。葉皇后已經跟嫂子、侄兒說了好一陣的話了,葉國公並不曾將事告訴妻,母兩個也只當是閒話家常。們想的是:娘娘還不不慢的,可見聖上沒什麼大事兒。
幾人說到了婚事,葉皇后說了自己的擔憂,葉國公夫人道:“我們問過了,偏樂意。”
葉姑娘笑道:“有什麼不樂意的?他心裡有一個人,咱們都知道。換一個心裡有人咱們不知道的,暗虧吃得更狠,不是麼?再說了,這一樣的人家裡,他是有出息的。有出息的人,比沒出息的更好相。”
葉皇后道:“也算有理。若因此委屈了,不許抱怨,自己想法子了結。”
葉姑娘脆生生地答應了。
說話間,韓燕娘母也到了。
瑤芳隨著韓燕娘跪在拜墊上的時候,幾乎不敢擡頭,終於仰起臉來,目盈盈,與葉皇后對上,俱是心頭一。彼此終於明白了,只是元和帝在日,卻無法親暱了。其餘三人猶不知,彼此認識了,說些客套話。漸漸地,葉家覺得賀家也是知禮,賀家,也是這麼想的。
原來,文瞧勳貴不起,以其禮法有缺,帶攀附,單養紈絝。卻不知勳貴們與國同長,哪怕開國時是泥子,撐到現在也是百年世家了。看那“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窮酸,纔是上的泥還沒洗淨的*。彼此都覺得對方不是文明人。
現在誤會部分解除,越說話越多。猛然聽到一個男聲:“皇后這裡好熱!”
賀章預料得不錯,元和帝,來了!他也不知是不放心還是不甘心,纔好了一些,故意挑著這麼個時候,親自試探來了。
瑤芳與葉皇后換了一個眼,互著,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