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起洗澡

陸遙黑走到大門口， 李明珠拿出手機，幽藍微弱的照在鎖上，擰了兩下鑰匙， 打開了大門。

房東一共給一把鑰匙， 就是大門這一把。

藍的大門推開之後， 裡面黑漆漆一片， 李明珠打開手機電筒， 勉強照出前面一米多的距離。

陸遙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太好使，昏昏暗暗的只看見水泥地板， 邊上放著一些雜，頭上一部分是夜空，一部分是藍的瓦楞板。

瓦楞板下面有一口水井， 厚重的石板蓋著， 上面裝了轆轤， 旁邊有兩個紅的大腳盆，應該是樓下的住戶在這裡洗服留下的。

陸遙從來沒見過轆轤打水， 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李明珠往前走，拐過一樓的公用廁所， 那味道難聞的要命， 潔癖晚期的陸遙， 差點兒暈過去。

他想：我必須把李明從這裡弄出去。

李明珠又轉了個彎， 繞過樓下的幾家住戶， 打開了另一道門， 門後還有一層防盜門， 推開防盜門之後，眼的是佈滿了灰塵的樓梯。

樓梯又窄又抖，勉強能容納一個人走過，不銹鋼扶手上年累月的堆積著灰塵，已經結了痂。牆面因為下雨的緣故，剝落了一大片，沒有剝落的牆面全是小孩兒的腳印和塗。

每個樓道中間懸掛了一個小小的鐵窗，窗戶髒的看不出原來的玻璃模樣。

李明珠道，「一樓的控燈壞了。」

出手，「我拉你一把。」

陸遙索著的手，握住之後才發現，李明珠的手有些秀氣，好似連骨頭都是綿綿的，幸虧一樓的燈壞了，要不然李明珠就能看見陸遙的耳朵紅了大半個去。

「你這麼幹什麼？」李明珠突然開口。

陸遙手一抖，「我怕鬼。」

李明珠道：「……莫名其妙。」

到了二樓時李明珠也沒開燈，陸遙見紅的顯示亮著的，手就想去一下，李明珠攔住了。

「這開關電。」

陸遙瞇著眼睛仔細的湊近了看，果然看見這個開關的外接全部都掉在了下面，出裡面千瘡百孔的電線。

陸遙道，「你怎麼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不想來就走。」李明珠淡淡回答。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陸遙反駁。

李明珠沉默的爬了會兒樓，才開口，「又不是危樓，搬什麼。」

陸遙心道：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但是他現在很識趣的沒有開口。

到了五樓的時候，陸遙看走到頭了，下意識的掃了一圈，「這就是你家？」

五樓的公共用地被改了客廳，巾搭在不銹鋼的扶手上，顯然，這裡的不銹鋼扶手一看就是有人每天的，五樓整整一層樓的扶手都乾淨的反。

陸遙抱著手臂打了個寒，外面的雨還在下，沒有變小的意思，李明珠沒有在五樓停留，而是走向了客廳最邊上，一掉了外面的鐵銹，出猩紅欄桿的樓梯。

那是個鐵樓梯，中間由一層一層的鐵板搭建，看著搖搖墜。

陸遙愣了一下，因為這個樓梯實在是不像給人走的：但李明珠就這麼走上去了。

陸遙連忙跟上，在樓梯的最上面，他看到了一塊樸素的布簾，顯然，李明珠已經進去了。

陸遙心道：不可能吧。

他三步作兩步上去，掀開布簾，先看見兩個大水箱，直到他把頭往左邊一轉，看到了正往水桶裡擰水的李明珠。

這層閣樓小的可憐，分裡面和外面兩層，中間拉了一層簾子。它雖然小，卻五臟俱全，東西整整齊齊，乾淨利索，看的出來房間的主人是個用力在生活的人。

外面靠著窗，窗下是一張小床，鐵網拉出來的最便宜的床板，用磚頭墊著支撐起來。這張勉強稱為窗的邊上就是一扇門，門外不用說，就是李明珠平時煮藥的天臺。

陸遙的目落在那張床上，下面只有一層薄薄的布料，本談不上什麼床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要冬的天氣，那被子卻還沒有一指厚。

「你就，就住這裡？」陸遙結結的開口。

李明珠從桌下拎了個開水壺出來，倒了一碗開水給陸遙，「把開水喝了，等一下我煮姜湯。」

陸遙捧著開水，冰冷的手心被暖的熱乎乎的。

李明珠不理會他的震驚，也不回答他，而是拉開房間裡的簾子，陸遙終於得見簾子後面的天地。

那是一張稍微大了一些的床，在另一個靠窗的地方。床上正睡著一個人，被褥是李明珠的三倍厚，好似家裡所有的被子都拿來堆積到這張床上了。

陸遙注意到，中年人睡得這張床，是有床墊的。

李明珠看了會兒，手給蘇天瑜把辮子拆了：常常睡覺也要臭，不肯摘辮子。

蘇天瑜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而且睡得很，李明珠的作輕，並沒有把吵醒，做完這一切，最後掖了掖被角，拉上了簾子。

陸遙開口，「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我媽。」李明珠淡然道，「斷了，不能下地。」

「你一個人照顧？」陸遙低了聲音問。

「嗯。」李明珠下了外套，一邊打開角落的箱子，一邊回答陸遙。

「伯母，伯母什麼時候……」

「我五歲的時候。」李明珠翻了幾件服出來，扣上箱子，「瘋到了街上，出了車禍。」

「五歲……」陸遙瞪大了眼睛，「你五歲——」

「廢話多。」李明珠皺眉，把箱子裡拿出來的服塞在他懷裡，「和你有關嗎？」

陸遙急急道，「你就一個人，一個人做這些？」

五歲的孩子，煮飯都還要搭著小板凳，踮起腳——

陸遙五歲的時候眾星捧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穿著昂貴緻的西裝，吃著最好的糕點。

李明珠卻在這個時候，必須要一個人掙扎著活下去。

陸遙來之前思考過，李明珠家裡說不定真的很窮，那他就要仗義的幫李明珠找個寬敞明亮的房子，太一升起，就能從窗外照進來。但他貧乏的想像力想不到，李明珠家裡的況如此艱難。

他的嚨好似被魚刺卡住了，堵得難，心裡發悶。

而且陸遙看見李明珠淡然的神時，心裡就更加發悶。

直到李明珠端起了臉盆，看見陸遙還原地不，挑了挑眉，「怎麼？」

陸遙囁嚅了幾下，開口道，「對不起。」

「嗯？」李明珠詫異。

「我說，對不起。」陸遙道，「以前的事，很多。」

李明珠笑了聲，「太打西邊出來了。」

陸遙見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被尖銳的針紮了一下。

李明珠找了把傘放進臉盆裡，說道，「沒見過住這種房子的人嗎？」

陸遙開口，「我明天給你買厚一點的綿……」

打斷他，往外一指，「這裡大部分人都是住這樣的房子，陸遙，你要是每個都這麼心疼一下，善心大發，你很快就會破產。」

李明珠說，「據我的瞭解，你應該不是菩薩心腸。」

陸遙氣道：我為什麼要心疼別人！

他開口，「我跟你是朋友。」

「你跟我不是朋友。」李明珠道，「我們只是被名為學校客觀條件拉到了一起，讓我們看起來在一個世界，本質不然，畢業之後就不會在聯繫了。」

陸遙愣住，他沒想過李明珠拒絕的這麼果斷。

結果陸遙還沒有開始生氣，李明珠又說，「跟我去澡堂。」

陸遙來不及生氣的臉立刻擺出一副震驚的表，「你說什麼？去，去哪裡？」

「澡堂。」李明珠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你不喜歡，將就一下，這裡不是你家。」

「去去去去澡堂幹什麼！」陸遙喊道，他的聲音拔高之後，想起李明珠的母親正在睡覺，於是又驟然降低。

「當然是去洗澡，不然你去喝水嗎？」李明珠理所當然，「淋了一場雨，你打算就這麼睡覺。」

陸遙當機了。

他咽了咽口水，「你……和我，去澡堂……？」

「不然你一個人去？」李明珠道。

「不行！我和你一起！」陸遙立刻走上來，奪過李明珠手裡放了服的臉盆，「你也淋雨了，你也要去洗澡。」

李明珠想：廢話！

又想：這兔崽子洗個澡怎麼這麼神激昂的？

李明珠完全不知道陸遙在想什麼。

而陸遙想的東西，大概就是青春期的男生都會想的東西。

他雖然沒去過大澡堂，但是生在北方，卻也在上學的時候聽說過澡堂。

據說是十幾二十個人一起洗，大家都了服坦誠相見。

……陸遙抿了抿，目不能克制的往李明珠修長白皙的脖子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