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敘安遲疑道：“尹小姐，不的。”靜琬心中亦是一團，千頭萬緒，不知該從哪裡清理。只是一徑地想，自己與他有結拜之義，相以來，他一直以禮相待，此番勢迫下，仍替自己籌劃這樣周到，他現在安全堪虞，自己絕不能一走了之。須臾間便有了決斷，對何敘安道：“事已至此，靜琬決心已定，請何先生全。”

何敘安平日見怯怯，此時聽了這樣一句話，心中暗暗好，覺得這子重重義，竟然將生死置之度外，道：“六有過命令，我不能違背。可是尹小姐若不願去車站，我也自不能強迫。”靜琬微微一笑，對建彰道：“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許建彰說：“我跟你一塊兒去。”靜琬明知局勢不明，前途未卜，瞧那時鐘，已經是十二點二十分，而三小姐仍未差人來請自己席，那麼慕容灃定然還未回來。一時間也向許建彰解釋不清，更不願再耽擱下去，只說：“你不能去的，我馬上就回來。”許建彰還要說話，靜琬已經道：“何先生，麻煩你在這裡陪著許先生。”何敘安答應了一聲，許建彰激憤至極，抓住的手臂：“靜琬，爲什麼？”

靜琬道：“我沒有負你，若你信我，你就知道我不會負你。”目熱烈，注視著他，“建彰，我定不會負你的。”許建彰見眼中只是如兩簇小小的火苗，燃著那樣的執著，心裡知道這個樣子，是絕不會改變主意的。而他心裡，也不願去想那樣不堪

的事，只是說服自己：靜琬這樣，定然有的道理。他終於慢慢放開手來，說：“好吧，我在這裡等你。”

靜琬走出去，三小姐正在著急，低聲對說：“六說是一定來的，怎麼這時候還沒過來？”靜琬道：“我想去帥府裡，親自請一請六。”三小姐含笑道：“也好。”安排了汽車，送去帥府。靜琬坐在汽車上，心裡便如有一百面鼓狂敲擊著一樣。陶府與帥府之間，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到了。遠遠看到帥府前警備如常，心中七上八下，強自鎮定。

在前面就下了車子，門上的人自然識，笑道：“尹小姐來了？六還在後面開會呢。”不知勢如何，答應了一聲，順著走廊走到那座青磚樓裡去。正巧沈家平從樓中出來，一見著，不由出一喜悅，不聲地道：“尹小姐好。”靜琬答應了一聲，問：“六呢？”沈家平道：“剛剛開完會，常師長正拉住六在發牢，還有徐統制，三個人一直說到現在。”一面說，一面就向靜琬遞眼，靜琬心中怦怦跳，穿過大廳，走到後面的花廳去，近侍替推開門，一面往裡走，一面就笑著道：“六，你答應人家的事，怎麼半分也不放在心上。”

慕容灃正被常德貴拉住了不放，若要藉故走開，徐治平那個人是十分細的，只怕他會生疑。此時乍然聽到的聲音，心中說不出是驚詫還是歡喜，更有一分憂心忡忡。見著進來，板著面孔道：“你來做什麼？我這裡有正經事。”

靜琬笑道：“菜都上了桌子了，戲也唱到正彩，客人也都到齊了，六答應給我做生日，這會子卻還在這裡。”又對常德貴笑道，“常師長，今天中午替我陪六好好喝一杯，六每次總是誇師長的酒量呢。”薄嗔淺怒，眼波如水，瞟了慕容灃一眼：“走吧，再不走，我可真要惱了。”不由分說，拽住慕容灃的胳膊，就往外走。回頭又對徐治平嫣然一笑，說：“徐統制也快來啊，那邊等著開席呢。”

徐治平見慕容灃一臉的無奈，已經被拉著走到門口，心念忽，道：“六，我還有話說！”靜琬心中著急，搶著道：“統制到酒席上，有多話說不？快去席吧。”徐治平心中疑，但見怯怯的樣子，想著其中若是有詐，也不會由一個弱子來發作，這一轉念間，只見常德貴已經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去。徐治平猶豫了一剎那，也跟著往外走去。

慕容灃一走出花廳，就從懷中取出煙盒，啪一聲彈開，道：“來人，點菸。”兩邊走廊下埋伏著的人，聽到這句話，一擁而出，向著徐、常二人撲去，常德貴猶未回過神來，人已經被按在地上，徐治平見機不對，大一聲，從後腰出一把手槍，就向著慕容灃撲去。沈家平早就縱一跳，將他死死抱住，兩個人滾在地上，衆衛戍近侍都慌忙衝上去。

向來的規矩，承軍的諸部將帥府是不許佩槍的，徐、常二人也早在門外就解下了佩槍，不想徐治平竟還在上暗藏了一把手槍。慕容灃見形勢混，倒還十分沉著，護著靜琬往後急退，只見三四個人已經按住了徐治平，將他的槍奪了下來，正微鬆了一口氣，忽聽常德貴一聲暴喝，整個人將那些侍從甩開，他本是承軍中有名的猛將，這一躍之下，那些侍從哪裡按得住？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揚起手來，原來竟然也藏著槍，只聽“砰砰砰”連著三響，一名侍從飛撲過來擋住，慕容灃只覺得子劇烈一震，靜琬卻是失聲了一聲，滾燙的已經滴在手上。那些侍從們已經將常德貴重新按住，用牛筋將他雙手雙都捆起來。常德貴猶在地上罵：“慕容灃，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替你老子打下這半壁江山來，你這個兔崽子竟算計老子，有種你跟老子單挑！老子今天沒打死你，老子死不瞑目……”忽然裡被塞了兩個麻核桃，再也罵不出來了。

兩個人已經被捆得如同糉子一樣，沈家平早嚇得魂飛魄散，只搶過去看慕容灃手上的：“六，傷在了哪裡？”慕容灃卻抓住他襟：“去大夫，快去大夫！”沈家平這才見到他懷裡的靜琬面如紙，襟上汩汩往外涌著，竟然是了重傷。早有侍從飛奔著去打電話了，慕容灃抱著靜琬，那樣子像是陷阱裡的困一般，眼中閃著駭人的芒。他一把奪過沈家平手中的槍，沈家平只來得及了聲：“六！”槍口已經對著常德貴的頭，沈家平大驚，只聽“砰砰”兩聲巨響，常德貴的腦袋已經開了花。慕容灃掉轉槍口，徐治平子一扭，哪裡掙得半分，慕容灃已經扣了扳機，一槍接一槍，直將所有的子彈都打，方纔將槍往地上一摔，如夢初醒般將靜琬打橫抱起，見奄奄一息，呼吸已經微弱不可聞，腳下踉蹌了一步，發狂般跌跌撞撞抱著往後疾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