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人錢了?賭博?校園貸?」
郁蔓蔓當然沒法往好想,明明記得在養父母家生活那兩年,郁旭東還在讀小學,小小一隻,雖然慣了些,明明還沒有現在這麼壞的,壞且蠢,蠢且窩囊,整個兒不知天高地厚。
都開始佩服養父母了,到底怎麼把一個好好一個孩子養這樣的。這幾年讀完大學留在滬城工作,郁旭東除了有時跟要錢要禮,相真不多。明明在養父母裡,這位絕對是個品學兼優的三好青年啊。
「郁旭東,你要錢幹什麼?」
「我……我……」郁旭東我了半天,吐出一句郁蔓蔓怎麼也沒想到的話,「我朋友懷孕了。」
「……」
郁蔓蔓張張,無語。陶越憋不住一笑,十九歲,有種。
郁蔓蔓廢了半天工夫算是弄明白個大概,簡而言之,郁旭東去年高三談了個朋友,同校不同班,績大概跟他差不多渣,今年高考那孩也沒考上大學,花錢去讀了本市的電大,孩的電大管理鬆散,時不時就來找郁旭東,於是郁旭東也沒法安心呆在學校了,空見個面約個會什麼的。
大約是青春期教育沒做好,防護不到位的原因?懷孕了。
兩個都十九歲,你說人家什麼呀,年人了。
所以郁蔓蔓驚訝一會兒,也沒多說,就笑笑說:「旭東,你這是想要錢打胎?」
郁旭東趕點頭。懷孕了,也不敢讓家長知道啊,所以今天一對小約到一起,商量對策。兩人本來以為打胎也就兩三百塊錢,找個診所一問,人家說得一千。
「這事我可管不了。倆字,沒錢,有錢我也不敢給你。」郁蔓蔓說,「你呀,趕跟你那小朋友回去跟家長說明白,別自己瞎胡來,打胎弄不好會出病的。」
可沒嚇唬他,大學有個學妹就是在小診所買藥打胎,之前也沒做規定的檢查,結果出了問題,在宿舍裡出不止,半夜三更120送到大醫院搶救,搞得整個宿舍樓都都知道了,還差點沒命。
郁蔓蔓可不會給郁旭東一分錢,自己都不夠花呢。
再說了,讓兩個小去打胎,出了事誰兜著?
「旭東,這事你自己回家說,還是我幫你說?」郁蔓蔓一笑,「我看你還是自己說吧,就像你說的,長這麼大爸媽又沒捨得打你,不跟家裡求助你也沒別的辦法。」
車子在縣一中門口,郁蔓蔓一腳把郁旭東踹下了車,當著保安和值班老師的面把郁旭東送進學校大門,看著他被值班老師黑著臉進了傳達室。
「就這樣了?」陶越問。
「不然呢?」郁蔓蔓撇,「我出錢給他打胎?放心吧,他在我這兒要不到錢,急了他就自己回家說了,著頭皮頂多挨兩句罵,爸媽要是捨得管他,也就不會這樣了。」
去告訴養父母?算了吧,躲都躲不及呢,不回來,事也總有解決的方式。橫豎快要死的人了,飯多吃,事管。
「華子哥,我發現有你在還真管用。要是今天你不在旁邊,我估計怎麼都治不了他,拉我拉不他,打我又打不過他。」郁蔓蔓笑嘻嘻地打趣。
「這孩子,家裡真該管管了。」陶越對跟養父母的關係心裡有數,也就不想多談,話題一轉,「哎,蔓蔓,中午想吃什麼?」
「不是說去吃上次那個羊湯嗎?」
「還在城外呢,我下午想去車管所辦個手續,回去順路帶你去吃,行嗎?」
「那隨便吃點兒吧,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想來想去,大冬天的,兩人決定去吃火鍋。黃銅小火鍋,燒酒的那種,大中午客人多,生意看起來很紅火。
服務員先送上菜單,兩人點了些肚、青菜、寬、油麵筋之類的,又點了手工鮮切的牛和羊,服務員問要什麼鍋。
「我要麻辣。嗯,微辣。」
陶越一聽,乾脆也要了跟一樣的。
兩人坐了一個小卡座,鍋子和菜陸續上來,各自去調了調料,郁蔓蔓坐下開始往自己的小銅鍋裡放菜,陶越又起去拿水果和飲料。
湯底味道還行,鮮切的牛羊比較新鮮,自選的調料很富,香菇醬和花生碎尤其好吃。除了旁邊卡座的中年人沒完沒了地大聲打電話,環境菜品就都很滿意了。
服務員送來一壺熱飲,黃澄澄裝在長柄的玻璃壺裡,說是店裡特飲料,贈送的。郁蔓蔓本以為是果,倒了一杯一嘗,嗯了一聲指著陶越:「快嘗嘗,好喝,好像是玉米。」
陶越便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知道郁蔓蔓為什麼喜歡了,不太甜,滿口鮮玉米的清甜綿潤,溫熱的口喝著很舒服。
「是不錯。」陶越說。
怪不得店裡都坐滿了,一家做飲食的店,有那麼兩三種有特的食,也就足以生存了。
郁蔓蔓啜飲著玉米,看著小銅鍋裡翻滾的片,忍不住慨起來:「混吃等死,怎麼舒服怎麼來,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了。」
「一頓火鍋就幸福了?那以後天天帶你來吃。」陶越失笑。
「天天吃不行啊,上火。」郁蔓蔓認真地搖頭,「今晚回家得燉一鍋銀耳梨湯,消消火,不然該長痘痘了。」
陶越輕笑,看著吃東西總覺得格外香,白白的漂亮孩子,大快朵頤,竟然這麼養眼。
「華子哥,我發現你還會吃的呢,按說你對這縣城也不算悉啊,怎麼你總是能找到好吃的東西,我就不知道。我在這兒讀了三年高中,除了食堂和校門口的小吃,就沒吃過別家。」
陶越看著滋滋吃東西的樣子,輕笑調侃:「食是人生追求的第一原力。」
人生追求?郁蔓蔓心說,的人生已經不需要追求了,不過原力還是有的,那就是吃好喝好心好。
下午郁蔓蔓說要去逛街。回到老家後才覺得冷啊,帶回來的那些款式漂亮的羽絨服就有點薄了,更別說羊絨大,這個時候就講究什麼款式和風度了吧。
「我想買一件加厚的羽絨服,長款的,最好到腳脖子,穿起來像狗熊的那種。」郁蔓蔓一拍口袋,得瑟:「有錢,不差錢,剛剛有個傻土豪白給我十萬塊呢。」
「在這兒買?」陶越一邊搖頭好笑,一邊問,「縣城裡一般品牌羽絨服的專賣店也都有,就是款式可能一些,未必有你能看上的。」
「先去看看吧,反正羽絨服還不都那樣。」
事實證明,經歷了寒風考驗的郁蔓蔓不挑,在步行街一家裝店看中了一件休閒款羽絨服,大領,加厚,長款,長到小,很暖和很舒服,完全符合的要求。
就是這款式,哈哈,穿起來可真像一隻企鵝。
兩千六,店裡最貴的一件了,也只剩一件,恰好是郁蔓蔓的號。介於綠和灰之間的灰綠,這種郁蔓蔓本來沒看好,穿上效果居然很好,清爽的,襯得皮越發白。
企鵝一樣的灰綠羽絨服,配上白的包子臉,怎麼看怎麼可。
「好胖啊,我這陣子好像又胖了。」對著鏡子慨,一邊故意張開胳膊,搖搖擺擺做出企鵝走路的姿勢,自己忍不住大笑。
「好,羽絨服你還要瘦的,那還羽絨服嗎。」
陶越很捧場的給予肯定。郁蔓蔓滋滋在鏡子跟前轉了一圈,讓店員把標牌剪掉,直接就穿上了,瀟灑地付錢,把換下的舊羽絨服往新購袋裡一丟,走人,前後五分鐘。
「哎,有錢可真好。」
一出門,郁蔓蔓就不勝慨。這陣子錢花的本來就大方,像這樣兩千多一件的服,擱在以前,就是咬上三遍牙,跺三遍腳,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決定買下來。工資本來就不算多,價高房租貴,後還叮著郁菡菡的生活費,大方得起來嗎。
有錢真好。
「華子哥,我要是你,我就開著豪車超跑,摟著模,穿著黎高定,住著五星酒店……嘖嘖嘖,世界各地瀟灑去。」
陶越:「……」
他再一次搖頭失笑,手一拉,用胳膊圈著躲開路邊的電車,很自然的保護姿態。
「你華子哥怎麼不瀟灑了?」陶越食指點了點郁蔓蔓的腦門,笑斥:「我現在開著舒服的小車,吃著味的小火鍋,邊還跟著個滿腦袋天馬行空的熊孩子,哪裡不瀟灑了?」
「這天太冷了,適合貓冬。」他說,「等到春暖花開,景好了,帶你去北方大草原自駕游,吃烤全羊,去不去?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想吃……」郁蔓蔓撇撇,「哎,到時候再說吧!」
郁蔓蔓對他的提議並沒有別的覺,只是興趣缺缺。等春暖花開?只怕未必等到啊。
兩人買羽絨服的購袋居然是玫紅的,夠土,還那麼大。郁蔓蔓便拎著大大的玫紅購袋,漫無目的閒逛,陶越跟在後,看著一不停地買零兒,冰糖葫蘆、糖炒栗子、烤麵筋、烤魷魚……
反正兩人都清閒無事,也不急著回去。
手機響了幾聲,郁蔓蔓掏出來一看,是爺爺家的號碼,爺爺不太會用手機,老年機也不要,還裝著固定電話呢。
郁蔓蔓以為爺爺有事找,忙接起來。剛一接通,劉麗金尖銳高的罵聲就充耳衝了過來。
「蔓蔓,你死到哪兒去了?一天到晚跑出去浪,我跟你爸等你這半天了,你還知不知道回來?不知道回家了是吧?養不的白眼狼,我看你是忘本了……」
火氣大。郁蔓蔓心說,這是哪個燃火點燒起來了?
樊家找他們談了?郁旭東學校給家長打電話了?還是郁旭東朋友懷孕的事曝出來了?應該沒這麼快吧。郁蔓蔓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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