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鑲鑽

好好的一頓晚飯被攪和了， 蘇紀時一想到那一桌被浪費的珍饌佳餚，就頗為心疼。好不容易能開葷一次，哪想到遇到了一個倒胃口的豬頭三， 真是又氣又。

穆休倫主相邀：「既然遇到了， 那就一起吃頓便飯吧。」

方解還在假惺惺的客氣：「哪裡好意思麻煩穆總。」

蘇紀時坦坦問：「你不是還有其他客人嗎？我們蹭飯不太合適吧？」

穆休倫沒有開口，只給邊那兩位董總崔總遞了個眼。

另外兩人都是人， 趕忙表示合適合適實在太合適，蘇小姐能賞臉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是他們的榮幸，怎麼會不合適呢？

若不是今天剛巧遇上這場大戲， 他們都不知道穆休倫同這位流量星居然還有牽扯。看穆休倫如此護著對方，他們為了拍穆休倫馬屁，自然不餘力地邀請蘇瑾參加他們的晚宴。

臺階已經鋪到腳下，蘇紀時大大方方地順著臺階走了下來。

剛剛經過一番「鏖戰」，現在正是得要命的時候，若是回公寓， 方解肯定隨便掰生黃瓜打發了，還不如留下來蹭吃蹭喝。

於是，蘇紀時帶著方解和小霞兩人， 從一個「應酬」轉移到了另一個「應酬」。

落座後。

服務生把提前訂好的食一道道擺上了桌，從南方山澗裡捕撈的野生河蝦，從極北之地運來的極品三文魚， 生於幽徑的上好菌子， 還帶著水的菜苗……天南海北， 遊魚飛鳥，一道道一盤盤，皆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在自家餐桌上見到的絕妙食。經過廚師長的烈火烹飪，不僅激發了每一樣食材的鮮味，更讓其融匯流，創造出了富有層次的味道。

按理說，面對這麼一桌味佳餚，就算是菩薩都要還俗了吧？

然而穆休倫的表卻不滿意。

他沒什麼興趣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對服務生說：「既然有兩位賓在，那就加幾個『士菜』吧。」

士菜，在北方很多地方，指的是口味酸甜，孩子會喜歡吃的菜。比如糖醋裡脊、拔地瓜、鬆仁玉米、白糖芋頭等等。

連豆漿都要喝鹹味的蘇紀時：「……」

眼睜睜看著那位吃甜的霸道總裁，借著的名義，又加了好幾道酸甜口味的菜肴。

小霞湊到邊，在耳朵旁小聲說：「穆先生好啊，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麼分手呀？」

蘇瑾和穆休倫簽訂包養合約的事，邊只有方解一個人知道。小霞這個傻姑娘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和是錢貨兩訖的金錢關係，還真以為看到了一個資本世界純潔無瑕的故事。

蘇瑾憐憫地看了一眼，往的碗裡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吃吧，就你話多。」

房間裡仿佛分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邊談生意，一邊吃吃喝喝。

蘇紀時對穆休倫的生意半分興趣都無，但專業相關，即使不想聽，那些悉的詞彙還是灌進了的耳朵。大概就是這位掌握著印尼鎳礦的穆總，又又又又又談了兩大單生意，賺了一大筆錢。

若是折算小米拌白糖，估計夠把全非洲的貧困兒都養的黑黑胖胖。

待酒足飯飽，蘇紀時饜足的拍拍肚子，決定打道回府。

董總見蘇紀時面前的那幾道「士菜」都沒怎麼筷子，有點憾地問：「不合蘇小姐胃口？」

蘇紀時似笑非笑地看了坐在主位的穆休倫一眼，又轉向董總：「合，當然合啦。只是我在減，經紀人不讓我多吃，只能請穆總代為用了。」

穆休倫不聲地往面前的花茶裡放了五塊冰糖，仿佛本沒聽出來的揶揄。

……

方解送蘇紀時回家，臨走前，方解特地避開小霞，叮囑：「黃總那件事，雖然咱們自己也能解決，但終歸要麻煩不。穆總幫你掃了尾，一定要好好謝謝他。我知道你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了，但該還的禮一定要還清了，要不然總欠著他人，今後也是個麻煩事。」

蘇紀時同意了。

不過拿什麼還人呢？

蘇紀時想了想，決定還是送實用的東西。

小霞興致要替選：「像穆總這樣的功人士，送鑲鑽的東西總沒錯。」

蘇紀時：「……你要知道，鑽石其實是一種從火山裡噴發出來的結晶碳礦，它昂貴的售價其實是鑽石商給它做的包裝。把石炭放在高高溫的環境，可以做出來純度更好的人造鑽石。」

小霞氣的直跺腳：「蘇姐，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浪漫啊！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份的問題！你難道沒有注意到，穆總的表是鑲鑽的，領帶夾是鑲鑽的，就連別在兜裡的鋼筆也是鑲鑽的？」

哇，可真包。

蘇紀時不耐煩道：「這也鑲鑽、那也鑲鑽，那他的錘子也鑲鑽了吧？」

小霞聽懂了，臉紅了。

還好阿山不在，要不然又要振臂高呼「好孩不能說髒話！」了。

最後，蘇紀時還是聽從了小霞的建議，選了一個鑲鑽的禮送了穆休倫。

——選的，是一鑲鑽的電牙刷。

收到禮的穆休倫：「……」

最終穆休倫沒有使用這寶貴的鑲鑽牙刷，他怕硌牙。

※

那晚，蘇紀時給了黃總一個難忘的教訓，黃總回去之後大病一場，聽說病好後，連煙都戒了。

不僅如此，他生怕蘇瑾和穆休倫這對雙煞再對可憐弱小又無辜的他下手，他為了表示道歉的誠意，又特地拿出了一個時尚雜志的獨家訪談資源，作為賠禮。

蘇紀時莫名其妙：「他們公司不是賣汽車的嗎，就算賠禮也是應該陪我一輛汽車吧，怎麼賠了我一個雜志專訪？一個做汽車的，一個搞時尚的，怎麼都能有關係？」

方解問：「一輛汽車才多錢，再說你有駕照嗎？」

蘇紀時得意地說：「當然有啊！」

可是野外勘探隊裡有名的狂野車手，給一輛皮卡，連月球都開的上去！

方解：「可是蘇瑾沒有。」

蘇紀時：「……」

方解：「不僅沒有，還暈車。」

蘇紀時：「……」

冊那，所以為了維持人設，在國就不要想方向盤了？

方解忽然想到了什麼，問：「蘇姐，你知道明星是怎麼出現在雜志上的嗎？——同樣的流量明星，為什麼xx能登上雜志封面，oo卻只能出現在雜志頁？」

蘇紀時卡殼了，這有什麼為什麼？

手邊剛好放著一摞時尚雜志。小霞有一項工作，需要每個月收集四大刊五小刊，把頁出現的藝人整理出來，進行資料匯總和對比。通過最直觀的資料增減，可以看出哪個藝人呈上升趨勢、哪個藝人最近有flop的跡象。

蘇紀時拿起第一本，封面上，一湖藍綢旗袍的影後倚在人榻上，凜然高貴。

「影後的新片拿下了週末票房冠軍，所以出現在了封面上。」又翻翻頁，指著一個小生道，「這個人我記得，好像前不久有緋聞吧？話題度很高。」

說的直白一些，雜志嘛，就是誰火誰上。

誰想，方解搖搖頭：「你說的名氣，只是其中一個考量，除了封面、和頁最長的專訪是看明星的話題度和咖位元以外，其他位置全都靠關係。」

「什麼關係？經紀人和主編的往來關係？」

方解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快速了起來，做出數錢的作。「錯了，靠的是廣告商和廣告部的金錢關係。」

一本全彩時尚雜志幾百頁，重達500g，可是售價只有區區10塊錢，本連印刷本都回不來。而雜志裡面一多半都是廣告，每一頁廣告就價值幾十萬、上百萬，那些著名的時尚雜志，每年靠廣告收就能達到一個天文數字。

「蘇姐，我給你舉個簡單例子吧。你妹妹曾經拍過一個洗髮水廣告，這個洗髮水廠商每年投在時尚雜志的廣告費就鋼彈千萬。作為換，這些時尚雜志必須在蘇瑾代言期間，為做三期專訪，保持的曝率……廣告商、明星、雜志三者制約，才是一個完整的閉環。」

蘇紀時聽懂了：「所以這次黃總賠給我的雜志資源，也是他們投放了廣告的？」

「對，這次是本男士雜志，《紳士格調》，專注男士時尚、生活格調等等方面，不過每期也會有兩位明星的頁專訪。你代言的那款汽車也在上面，等到下個月，代言合約就到期了——剛好在合約期，給你補了一期曝。」

說來說去，那黃總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