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束梅得了滿意答案，歡喜點頭：“走，這就走。”

　　從大堂出來的時候，老太太一路拉著莫念的手，時不時偏頭打量。

　　視線收回時，總若有似無的瞟向小腹。

　　莫念沒注意到這小細節，但付之宜看見了。

　　怕再看下去要讓莫念不好意思，付之宜彎腰小聲提醒：“您快別看了，再看念念該不好意思了。”

　　練束梅被這麼一提醒，調整了坐姿說：“誰看了？”

　　付之宜笑了，老太太有開始口是心非，聽聽就好。

　　偏看向莫念問：“你們走下去，還是坐纜車。”

　　“不坐纜車了，您帶媽先下去。”回答的是陸景蕭。

　　難得他和莫念一起上山，還是留些好回憶的好。

　　付之宜笑笑點頭：“好。”

　　推著老太太往一旁售票走去。

　　陸景蕭拉著莫念從臺階往下走，一路牢牢握著的手。

　　廣安寺上下山的路，莫念不是第一次走了，但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呵護。

　　就連曾經和母親一同過來，也不曾有過。

　　母親在生活細節上對照顧的極盡妥帖，但並不是個一味寵溺的母親。

　　從第一次上山，便對說過，不許半途而廢。上山下山，一切都要靠自己。

　　所以後來每次過來，莫念就算累的，也從不讓幫忙。

　　現如今，早已不是孩，但卻被邊的這個男人，當孩子似的保護。

　　有那麼一剎那，莫念恍惚覺得，在他心中應該不像是妻子，更像個孩子。

　　此時大約是早上十點多，層層白雲灑落在整個寺廟。

　　偏頭看向側的男人，漫天下男人側俊逸，似乎察覺在打量他，他偏頭沖緩緩一笑，那一笑足以迷人眼球，人心智。

　　莫念委實不知該如何評價這樣一個人。

　　他有萬貫家財，有常人而不及的地位，也有常人鮮有的細致、。

　　他是外人眼中手段很辣、明世故的商人，甚至婚姻之初，莫念也這樣以為。

　　可最近漸漸發現，呈現在面前的人，不像個商人，更像個丈夫……是的，丈夫。

　　下山這一路，似乎格外順暢。

　　莫念回神時，人已在山底。

　　練束梅和付之宜似乎還沒到，纜車附近圍著的人有些多，莫念猜應該是坐纜車下來的遊客太多。

　　男人拍了拍的手說：“你先上車，我去看看。”

　　莫念點頭，看著他走遠之後轉往車邊走。

　　沒走幾步就被來往的人撞了下，是個人。人穿黑呢子大本就很瘦的形被襯的更瘦，步子也不是很穩。

　　那麼一撞，踉蹌了下，險些跌倒下去。

　　莫念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扶住了側瘦弱異常的人。

　　“對不起，謝謝。”人的站穩腳步偏和道謝，手中拈著一塊藍白格子手帕，說話時聲音輕清淺，聽著飄忽無比。

　　這之後竟還輕咳了好幾聲，慌的用手帕捂住了，禮貌的後退了一步。

　　“沒關系。”莫念清淡的道了句，起步往車邊走去。

　　後不遠，響起一道頗嚴厲的，滄桑渾厚的男聲：“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上來！”

　　“就來。”人細弱的聲音應了聲，然後一路輕咳著走遠。

　　也不知是不是莫念錯覺，總覺得那道男聲有些似曾相識。

　　等回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見一道中年男人的背影，著考究的中式唐裝……

　　是他？

　　莫念微微凝眉，收回視線時就看見陸景蕭一行三人走了過來。

　　起步走了過去看著練束梅問：“媽累嗎？”

　　“不累，沒累著你就好。”練束梅這趟過來心不錯，看向莫念的目更比以往還要和。

　　那眼神莫念形容不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哪兒不對勁。

　　再看付之宜，也是一樣的。

　　皺眉想，這兩人到底怎麼了。

　　莫念微微搖頭笑說：“我不累。”

　　將這疑投給陸景蕭的時候，男人神如常，看過他的神，莫念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或許真是多想了…

　　將人扶進車裡後，一行人往碧海盛天趕。

　　彼時的雲山市。

　　大年初一這天早晨，慕寧是在賓館度過的。在臨海待慣了，這是他第一次過年在外地度過。

　　這樣的節日對他來說和往常來說沒什麼區別，唯一有改變的是地點的不同。

　　雲山市，已山多出名，他選的這賓館恰好在一風景區，視野遼闊，風景獨特。

　　早晨起來拉開窗簾就能看見外面的雲山霧繞，看著像是就在仙境外圍，只需幾步就可騰雲駕霧似的。

　　年初一這天他本是不打算出門的，但屋子裡實在太悶，他到底還是忍不住轉著椅出來了。

　　雲山不似臨海地方很大，他知道宋媛母親所在的醫院，距離他的賓館也不過幾公裡路程。

　　但今天是年初一，他這麼過去到底是有些不好。

　　慕寧想再等一等吧，至讓安穩度過這個新年

　　年初一傍晚，莫念坐在沙發上陪老太太看晚會回放。

　　臨近晚餐時，付之宜忽然拿著老太太的電話走了過來，說是有人來電。

　　“誰啊？”練束梅本還笑瞇瞇的問了聲，畢竟今天接到了拜年電話實在太多了。

　　若是不相幹的人，便不想接了。

　　付之宜沒答話，將電話遞去跟前，示意自己看。

　　一瞧號碼，練束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拿過電話轉著椅往一旁走去。

　　莫念看了一眼老太太背影並未多想，繼續坐在沙發上看節目。

　　練束梅直到進了臥室才將電話接通，將付之宜也攆了出來，但付之宜並未錯過握著電話的手在微微抖。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接我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滄桑男聲。

　　練束梅握著電話的手一說：“沒什麼好不接的，我不似你。”

　　一句‘我不似你’瞬間讓電話那端的人陷沉默。

　　練束梅自知說錯了話，但不想糾正。

　　這幾年時常被那些噩夢驚醒，雖然現在已認為自己有足夠冷靜回憶那些往事，但曾經那些過往卻依舊清晰。

　　沒有人願意時常被人提起狼狽，也如此。

　　那人沉默了片刻問：“還在怪我？”

　　“談不上怪不怪，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深呼吸又道：“但有些事，總歸是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這話是陳述以往事實，但更多是提醒。

　　練束梅知道他人已在臨海，但有些話不能不提前提醒。

　　畢竟的蕭兒再也不是從前的蕭兒，若再有人打那些算盤，不景蕭不讓，也是不會縱容的！

　　約莫沉寂了幾秒了之後，男人應道：“當年的事你怪我很正常，有些事就算放在你的上你也未必就能做的十全十。人很多時候都是被無奈的，我不求你能原諒，也不奢求你理解。但好歹我們也曾在同一屋簷下生活那麼多年，你是否也該讓我知道你現在到底好不好？”

　　“哪怕是替已故父母看看你，是不是也是應該的？”

　　“不用，我現在很好。”練束梅裡說著狠話，但心緒明顯有了變遷。

　　怎會沒有變遷？

　　那人是了多年的哥哥，是的兄長，都說濃於水，這幾年面上做的無於衷，但心早已千瘡百孔。

　　恨他，可更多的恨，源自於曾經的。之深，才會責之切。

　　那人歎息一聲說：“到了你我這個歲數，也是時候看淡世事了。見一面，這輩子哪怕是最後一面也無所謂。”

　　話題太沉重，讓練束梅握著手機的手不由一。

　　這一生經曆太多事，是應有足夠定力去面對任何變故，但唯獨生死不行。

　　深呼吸似妥協說：“明天吧，我在碧海盛天等你。”

　　那頭沉默了片刻，半晌才道：“好。”

　　掛了電話練束梅不覺得如釋重負，反而心莫名沉重。

　　這緒一直蔓延到晚餐還未消散，莫念將老太太的異常看在眼裡，但不清楚緣由。

　　陸景蕭是清楚緣由的，但他面如常，沒有毫開解或者安的意思。

　　需要開解嗎？

　　在他看來是不需要的，明日的這一面在老太太心中怕是斟酌許久，絕非臨時起意的。

　　他之前同意見面，其實也是想要了了的心願。

　　有些事他可以看淡，看輕，但老太太不能。既然不能，他作為兒子便不能讓那些事堵在心底，所以想見他也可以陪著見。

　　年初一的這頓晚餐氣氛莫名，收拾餐桌的時候莫念幫著付之宜一起。

　　在廚房裡隨意問道：“明天要來的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老太太看著那麼奇怪？”

　　付之宜洗碗的手一頓，思索片刻凝眉說：“是練興安。”

　　莫念聽著皺眉，這名字……

　　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的時候，付之宜歎息說：“是景蕭的舅舅。”

　　莫念楞了下，偏頭看向付之宜但見一臉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