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3月28日，註定是讓許多人永生難忘的。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將軍們在撰寫回憶錄或者接記者採訪時，都還記得那一天的細節。其中最代表的，或許就是萊恩共和國元帥馬奇亞在他八十歲的生日當天，對拍攝戰爭專題片的那位著名記者，所講述的那段話了。

坐在書房裡的他，手握菸斗，這樣描述道

“我記得，當時我們是在旗艦【海德菲爾德】號指揮中心四樓的三號戰室裡。”

“房間很亮。遍佈整個天花板的電子燈，把四周照得雪白。牆壁邊擺設的是標準佈置的戰推演電腦和各種儀。最大的是電子星際圖。佔了整整一面牆。八米高的幕就像瀑布一樣從天花板直落下來。房間中央是一個電子沙盤。沙盤的幕就像是小的宇宙。有時候站在它的旁邊，看著那些星球和戰艦，你會有一種自己就是上帝的錯覺！”

“你知道，”儘管已經年過八十，可馬奇亞依然有著藝家般的迷人魅力。他取下裡的菸斗，用菸斗把指向記者：“你可以在那上面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那些星球、星雲、小行星帶、航線和數據，就在你的眼前，手可及。如果你有頭腦，又掌握著軍隊，或許你就能改變世界。”

“那一天的上帝，是田行健上將？”記者微微一笑，問道。

馬奇亞沒有做聲，而是沉默著。良久，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出回憶和尊敬：“是的，那一天，他就上帝！”

書房裡靜悄悄的，老人一頭飄逸的銀髮，和那張雖然蒼老，卻有著一個老男人獨特魅力的臉，在煙霧中若若現。

“自從雙星角走廊撤退之後，我和藤井剛在私下裡聊天的時候，都對這位比我們年齡還小的勒雷將軍充滿了好奇和尊敬。”

“好奇是因爲他的機修兵出，因爲他麾下的匪軍戰艦，十二代機甲，以及他的經歷和戰績。而尊敬，則是因爲我們每天都在親眼目睹他的努力。”

“如果你沒有見過他如何在推演中擊敗藤井剛將軍，沒有見過他如何在從雙星角撤退的途中不眠不休的學習和指揮，如何在推演電腦和遊戲艙裡拼命，你不會明白他爲這場戰爭付出了多，也不會想象，這個沒什麼正經的傢伙，認真起來是什麼模樣。”

“我喜歡看一個人認真的樣子，”記者點了點頭道：“有時候，我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看見我的書忙碌地爲我做事，我會有一種很奇怪的著迷覺，想這樣一直看下去！”

“你的書一定是個麗的人，”年過八旬的馬奇亞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告訴你一個，我也喜歡漂亮書。”

記者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一輩子結過十六次婚的元帥，風流，已經是人盡皆知。其中，有四任妻子，都是他的書。這哪裡還是什麼。

“讓我們暫時拋開漂亮的書，”記者微笑著道：“還是說說那場關係整個斐盟命運的作戰會議吧。作爲會議的參與者，我相信，你一定對此有很深刻的記憶。”

“當然，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馬奇亞點點頭道。

“從你們聽到王楠煦三個字開始嗎？”記者顯然做足了功課。

“對。”馬奇亞著菸斗，“當時，我們都聽到了田將軍和瑪格麗特的對話。雖然不是很確定，但當我轉頭看到藤井剛的眼睛時，我想，我並沒有聽錯他們的確提到了‘王楠煦’這個名字。所以當田將軍準備召開戰前會議，公佈他的計劃時，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跳都莫名其妙地陡然加速。”

“據麥金利將軍的回憶，”記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本子，“他說，自從黑斯廷斯元帥病重之後，包括他在的所有人，其實都完全不知道聯軍下一步要怎麼走。大本營做了超過一千份計劃，全部都遭否定。而且，自從田行健上將放棄跳躍點之後，不兵都認爲聯軍可以放棄了。

“否定了多份計劃，我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馬奇亞咬著菸斗道：“不過，我們私下裡討論，都認爲這一仗其實已經沒什麼懸念。說實話，沒有誰對戰勝索伯爾有信心，而且，也沒有什麼頭緒。在我們看來，丟掉東南只是遲早的事。我們當時唯一能夠坐的，就只是準備好犧牲。”

記者沒有打斷老人的敘述，只靜靜地看著他。

“當田行健將軍宣佈召開戰前會議的時候，我就站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當時，旗艦【海德菲爾德】號的位置是在距離首都星三百多萬公里的太空中。周圍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田將軍後的落地窗明淨得一塵不染。窗外羣星璀璨，千千萬萬的白星星就像一顆顆晶瑩剔的水晶吊墜，掛在宇宙的黑幕布上，隨著燈轉而閃閃發。”

老人目向書房的窗戶，陷了回憶之中

“是時候，讓大家知道我的計劃了。”

一直到在戰會議室裡坐下來，看著厚重的自門緩緩關閉，看燈暗淡下來，將軍們還渾渾噩噩如墜夢中。

胖子的這句話，和王楠煦這個名字，不停地在他們的耳旁迴響，在腦海中翻滾。種種念頭就像是一個個燒紅了的烙鐵。左邊燙一下右邊燙一下，來回折磨著他們的神經。所有人都約有一種預，似乎自己正要經歷一個重要的歷史時刻！

他們陪著胖子一起指揮作戰，一起玩遊戲，是出於胖子的努力，是因爲他們胖子戰勝索伯爾抱有哪怕萬分之一的僥倖期。

不過，他們從來都不認爲，己方有戰勝索伯爾的優勢條件。

直到

“會議開始之前，我先向諸位介紹一個人。”胖子站在戰會議室的天網終端前，環顧四周。

會議室裡，來自斐盟各國的將軍們正襟危坐。牆壁的通訊屏幕上，則是拉塞爾，米奇，費歐文以及各國艦隊的指揮們。

這個時候的胖子，神態輕鬆，似乎本沒有大戰已經來臨的迫。反而讓大家覺得，從遊戲艙裡出來之後，他又變那個一臉憨厚老實的傢伙。

他臉上那讓人恨不得一掌擂過去的微笑，有一種莫名其妙地讓人鎮定的力量。

在衆人的目中，胖子的手放在了天網電腦的鍵盤上。

僅僅是一秒鐘的停頓，他已經想了很多。從勒雷衛國戰爭發到現在的種種一切就像是電影畫面一般從腦海裡掠過。漢爾頓、布朗、斯奈德和那些犧牲的勒雷將士，那些在片片的蘑菇雲和火中被摧毀的城市，一一在畫面中浮現。

胖子忽然有一種覺，彷彿那些犧牲的將士，那些死去的或還活著的所有勒雷人，都坐在高高的看臺上，注視著自己。

當自己從遊戲艙中走出來的時候，比賽，就要開始了。

自己就像一個已經踏上了起跑線的運員，沒有退路，也沒有時間猶豫。日復一日的艱苦備戰，就爲了眼前這條向前延的跑道。

在這條跑道上，自己必須超越所有對手，超越自己的極限，甚至超越風。才能贏得勝利。

！索伯爾，老子來了！

“屁屁，”胖子摁下了啓鍵：“出來吧。”

“屁屁？”不明所以的斐盟將領們固然是赫然一怔，知道的麥金利，拉塞爾等人，也赫然一驚。誰也沒想到，胖子竟然在這個時候讓小屁孩出來。

小屁孩，是胖子最大的。一旦他出現，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傳遍整個人類世界！

虛擬幕的團，在旋轉中，凝聚一個小男孩的模樣。

在衆人或驚訝，或困的注視下，小屁孩從幕的左邊，走到右邊，站在胖子旁，衝衆人地一笑。那模樣，活就是一個小版的死胖子。

“介紹一下，”胖子迎著衆人的目，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他是我勒雷聯邦的人工智能，也是目前斐盟天網的掌控者，你們可以他小屁孩。”

將軍們呆呆地看著胖子，目茫然。似乎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胖子說這個小男孩是誰來著小屁孩，這是什麼狗屁名字等等人工智能

上帝啊，是人工智能！

最激的拉斯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眼眶！

隨著他的霍然起，旁邊的藤井剛，馬奇亞，包括拉賓斯基等所有斐盟將領，都一下子跳了起來。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胖子，毫不掩飾目中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