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產業鏈的利潤以及貓膩主要在中間轉手環節,真正賺大錢的並不是在土裡打的蟊賊。
狂狐很親自到“現場”來,但今天況有些特殊,同來的三個人都是平時他手下獨當一面的班頭,此刻骨幹們聚在了一起親自手,足見狂狐對這一票生意的重視。
煙吸肺中,再緩緩的從鼻孔冒出來,遊方覺緒舒緩了不,掐滅之後兩人沒有丟,而是將菸頭揣進了兜裡。狂狐看著前方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遊先生斷定這是明代大墓,似乎有點深啊,昨晚我親手下的釺子,墓頂在七米以下。”
遊方不聲的回答:“狐爺果然是大行家,這一帶的明墓一般不超過六米深,但我們所站的位置在清代發過不止一次山洪,地方誌中有記載,山上衝下來的泥沙淤積層很厚。”
狂狐點了點頭:“你斷的很準,下鏟探的結果也是這麼回事。”然後又一指遠方那條河道:“風水嘛,我也懂一些,那條河的來勢太直太急,犯了衝心煞,這裡的地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遊先生是怎麼看的?”
懂一些風水?狂狐這話說的太謙虛了!做爲這樣一個盜墓團伙的老大,不可能不掌握各種眼力活,也包括風水知識。狂狐絕對是個行,出去當個風水先生水平也足夠了。
這一帶地質堆積層的分佈早已探的很清楚,該說的話都已說明白,可是狂狐還要再提。遊方也明白對方的用意,狂狐還在探他的底細,對第一次合作就幹大買賣的掌眼先生不放心。這也難怪,連遊方都覺得自己太年輕了,不像個道上的老江湖。
剛開始與這夥人打道時遊方心裡也打鼓,他雖然通各種風水理論,但真正用於實踐還是第一次,但等到狂狐找上門來時,他索把心橫了下來放膽忽悠。他所通的不僅僅是風水理論,還有種種江湖的門道。在自古江湖人看來,有時候去騙一個行比騙一個外行更容易,這個道理有很多人不明白。
對於不懂行的人,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對方都是將信將疑。而行人有自己的經驗與判斷,你只要指給他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他就會不由自主局。做到這一點有一個前題條件,那就是你的水平比對方更高、手段更。
“狐爺,你聽說過心盤嗎?”遊方沒有回答剛纔的問題,卻反問了另一句。
狂狐神微微一驚:“約聽過,我以爲它只是一個傳說,難道真有其事?”
遊方不聲的侃侃談道:“自古地理堪輿之道又稱風水,需知行風liu水都在變化之中,來龍去脈也要講究‘生’二字。在一般人眼裡,大地是不不變的,其實不然。風水師應於立足之看到自古以來的山水變遷,甚至推演將來數百年的地氣運轉。
前面的那條河牀有擺,從五百年前至今向我們立足的方向彎進了三百多米,所以了如今衝心煞的格局,當年的河道走向如今只有‘水口’未變,就是下游那兩座小丘中間的位置。可以用水口定古時的方位,這座墓按五百年前的風水元運建造,而那時的地形地貌與現在不同。”
在風水學中,立宅正面的開闊地帶稱爲“明堂”,背後稱爲“玄武”或“靠山”,明堂左側稱爲“青龍”,右側稱爲“白虎”,對面稱爲“朱雀”或“朝案”。附近山川按走向可稱爲“來龍”與“去脈”。明堂附近水源流走的位置作“水口”,如果附近沒有河流,下雨天水流排走的方向也水口。狂狐當然很明白這些語。
回答了這些,遊方笑了笑又接著說道:“很多人搞不明白,爲什麼野外的盜能打那麼準,就似幾百年前曾看見墓主下葬一般?一般搞考古發掘只勘探墓葬本而已,卻不知倒鬥這一行會勘探附近山川的地層,推算之後再手,並不僅僅在墓葬周圍下鏟。狐爺也是大行家,不需要我多解釋吧?”
狂狐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也清楚,但不明白與心盤有什麼關係?傳說中它可是神乎其神啊!”
別說狂狐搞不明白,就連信口拈來的遊方也不清楚心盤真正的究竟,只是聽莫五舅公提起過。據說它是古代風水大師勘驗地理的至高訣,掌握心盤須有兩個起碼的門條件,一是練將各類風水局的變化爛於心,二是能夠進一種所謂“天人應”的狀態,才能夠去運轉“心盤”。
據說真正掌握心盤之後,甚至能夠運轉天地靈氣爲己所用,有趨吉避兇、養生延年、驅用鬼神等不可思議的神妙,聽上去很玄,已經類似於一種修煉了。
神異傳說自不可信,但心盤本並非完全沒有影子,有很多研地理堪輿的風水大師也曾到心盤的門狀態。比如遊方站在此地,恍然中也曾有一種錯覺,腳下的土一層層消失,遠的河一節節後退,周圍的山川被沖蝕之重新被填補,緩緩恢復五百年前的地形地貌。
並不是遊方真能看見,而是前幾天在周圍各選點所探得的地層分佈,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大地盤”,然後一層一層的剝離或填補,變化此前各個年代的地形地貌,類似地球理勘探學在大量樣本數據基礎上所做的電腦三維態模擬結果。
心中似乎有一個羅盤在不斷的轉,隨著歷史的回朔,各種風水局自然而然不斷出現,斷出各個年代風水吉兇的變化。這是一種空靈忘我的奇異狀態,遊方也只是在走神的一瞬間有朦朧的應,事後卻怎麼也找不回那種覺。
兩人在田野中談,聲音很低只有彼此才能聽清,遊方雖不知心盤真正的訣,但也將對方唬的一愣一愣的。這是風水地理最高深的容了,以遊方所知,侃暈一個狂狐是足夠了。如果僅談風水理論和自古訣的話,他不弱於任何人。
狂狐輕嘆道:“遊先生小小年紀,道行深的很吶!人才,難得的人才!這麼說你已經掌握了心盤了?”
遊方搖頭道:“自古心盤玄妙在於運轉地氣,與盜墓無關,我也只是略懂一點皮而已,本談不上什麼掌握。”該謙虛的時候就謙虛,牛皮不能吹過了才顯得更真實。其實遊方的“謙虛”已經很誇大了,他僅僅是瞭解心盤的一些概念,連皮都沒著。
狂狐繼續嘆道:“專業紮實很重要,比如這個墓,我就很難打準方位,實在不行只能直接揭頂。”
遊方淡淡道:“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隔派也如隔山,狐爺學的風水屬形勢巒頭派,掏漢墓、唐墓一般沒有問題,但明清時代理氣派流行,尤其是玄空飛星派影響很大,講究元運轉、飛星變換,運盤、山盤、星盤合用,複雜的很,越是大墓講究越多。”
狂狐連連點頭:“你還真說對了,我以前是專做漢墓與唐墓的,出手的都是玉、銅、陶。這幾年都是讓洋鬼子給鬧的,明清瓷價炒這麼高,不得不與時俱進啊!”
“好個與時俱進!”遊方哼笑一聲,聽不出是褒是貶。
狂狐又試探著說道:“有機會的話,我想向遊先生請教這方面的真功夫。”
遊方直截了當的拒絕:“一般的流切磋沒問題,但師承訣,我不能破戒傳你。”他現在的份類似打這個團伙的臥底,高明的臥底不是老大說什麼就聽什麼,而是一切表現都要符合自己所僞裝的份,適當的時候也該給老大釘子,這也是江湖的講究。
風水界自古有師傳訣,外人不能輕易得聞,而且這些功夫是遊方與狂狐將來“長期合作”的倚仗,不傳授也正常。按道上的規矩,狂狐提的要求過分了。
狂狐被拒絕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咧笑了,很親熱的拍著遊方的肩膀道:“我李某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小遊先生也算一號,值得結!將來長期合作我絕不會虧待你,時間久了你就會了解我這個人,頹子和貓二他們已經跟了我十來年了。”
雖然是場面話,但也是真心話,遊方聽得出來。這位亡命徒既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也有義氣豪爽的一面,否則也不會在道上有今天的地位。如果遊方就是真心與他合作,狂狐是不會小氣的。
昨天定準地下墓規模、形制及方位之後,狂狐勘察現場很滿意,甩手就給了他五萬現金,並且說只是第一次合作的見面禮,這一票買賣功之後,還會分給他應得的一份。雖只是一種籠絡的手段,但也捨得下本錢,像個能做大事的人。
遊方心中有一不忍與掙扎,他有些不敢肯定,過一會兒自己是否真的能下得了手?也許換一種場合會結這個朋友吧,但此時此地,註定只能憾了。
“老大,遊先生!這個坑被搞過,有人死在下面!”前方突然有人低嗓門說話,一個魁梧的影就似從地底冒出的幽靈,分開玉米葉出現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同時兩米外還有另一條黑影突然站了起來,向下一鑽又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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