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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全)》 十宗罪5_附錄_柳營

蘋果花開花謝,到1980年,嘉祥縣爲全國23個水果基地之一。

百貨大樓前人流穿梭,一條寂靜的林蔭路邊有家羊湯館,寫著“倒垃圾沒爹”的牆下堆滿垃圾,蒼蠅飛舞,小巷的路燈裝點著縣城的夜。清晨,機車突突突地開向水果批發市場。迅速發展的商業帶各種副業,一些運輸車隊、罐頭廠、柳編廠隨之出現。縣城最大的兩個柳編廠是南關柳編廠和柳營的殘疾人柳編廠。

第四章 柳營

柳營距縣城八里,是個小村子。靠近公路有個大院子,這院子很孤獨,彷彿與世隔絕。然而對某些生活在暗角落裡的殘疾人來說——這裡是一個天堂!

如果不下雨,院裡會有八個瞎子坐在馬紮上編筐,編得最快的那個是瞎妮。練,像在玩弄自己的手指。伊木和三個啞在村前河堤的樹上,手裡都拿著砍刀,他們把柳枝砍下,然後像騾子一樣揹回來。另外三個啞留在院裡修枝剪葉幹一些雜活。有四個瘸子和兩個癱子的工作是把修剪好的柳枝浸水然後煙燻,還有一個侏儒不停地添水加柴,他同時也負責做飯。

院裡有兩排房子。一排是平房,一排是瓦房。

如果下雨,院裡會空無一人。靠近鐵柵門的那間平房,門朝北,窗向南。門是由破木板拼湊的,一把鐵鉤子就是鎖。房間裡有把搖椅,靠牀的牆上還糊著“文革”時期的報紙,兩個破沙發著棉絮,沙發前放著一張油膩膩的茶幾。

窗外,荒蕪的地被雨淋著,田鼠躲在公英葉下避雨,公路上有拖拉機駛過。

另外幾間平房堆滿了雜。瞎妮單獨住在其中的一間,那時,是柳編廠唯一的人。蜘蛛從房頂上垂下來,一直垂到的紡車上。瞎妮什麼都會,別人給點棉花,就紡線。工作之外,閒暇的時候便納鞋底。除了那兩個沒有腳的癱子,柳編廠的工人包括老闆柳青都穿著瞎妮做的布鞋。

平房和院牆形的一個夾角,就是廁所。幾塊磚堆起幾個支點,香菸盒扔得到都是。平房對面是四間大瓦房,三間是倉庫,摞滿了筐,老鼠在裡面吱吱地,生了一窩又一窩。剩下的一間是宿舍,門窗朽壞,雨聲嘩嘩,房間裡的空氣抑,地面痰跡斑斑,十幾張有上下鋪的鐵牀靠牆放著,布被子像腐爛的一樣發出一陣陣悶臭。一個穿補丁子的啞站在房子中間唱歌,他用鼻子哼哼,直到唱完,有個戴氈帽的瞎子拉著二胡給他伴奏。一個侏儒,坐在三條的小板凳上捧著大腦袋沉思,他的頭像個冬瓜,別人便他冬瓜,瞎妮則他大頭。幾個瞎子坐在桌前聽收音機,兩個啞打著手勢談,一個說這雨可能要下到明天中午,另一個說最好下到晚上。牆角,一個瘸子和一個癱子盤坐在下鋪喝酒吃。瘸子小拉,是個回民。那個癱子家起,他找了塊木板,安上四個子,他坐在上面,用手劃著,好像周圍是海。他來到柳營時得都劃不了,柳青給他兩個饅頭,他吃完後噎得直瞪眼,好久,打了一個很響的嗝。

其餘的人在睡覺,伊木鼾聲如雷。

第五章 柳青

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柳樹,另外一棵是榆樹。

有一天,柳青從門裡出來把榆樹砍了,做搖椅,在窗下讓搖晃起來。他似乎很累,常常著窗外沉思,後來天黑了,他什麼也沒看到。

那棵柳樹,有風吹過,千古絕唱!

1980年,一個算命瞎子路過此地。他拍著樹幹問柳青,這是棵柳樹是不?

柳青說,嗯。

樹高兩丈八是不?

柳青說,嗯,差不多。

那正南方有個水坑?

柳青說,有個池塘。

瞎子又問,西南方土牆下有塊碑?

柳青說是,上面寫著“泰山石敢當”。

瞎子點點頭,喃喃自語說,和我夢見的一樣。

這棵樹是柳青種的。

樹上掛著個破郵箱,沒有信來,久了,了小鳥的窩。

柳青的父母早亡,是三年困難時期吃觀音土撐死的。那時柳青還是個孩子,他折了柳枝,把樹葉吃,把樹枝在門前的公路壕裡,撒完一泡尿,然後就逃荒討飯去了。在他走後,那柳枝竟然生發芽長了參天大樹。

柳青在外漂泊流浪了很多年,他領回來一個四川人。那人頭髮又又髒,且帶有味。會編筐,生下一個孩後就去世了。

柳青給兒取名柳葉。

柳青捱過過苦,這使他堅強,能忍耐,遇見困難即使低頭也膛。他有城府,笑的時候也皺著眉。柳青目敏銳,自從他的手工作坊收留了第一個快死的算命瞎子後,他就看到了社會最底層有些人在閃閃發,那些人在別人眼中是些廢,那也是世界上最廉價的勞力,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會拼命幹活,這使柳青爲這個縣城裡最早的萬元戶,並且在殘疾人的心中有著救世主一樣的環。

這最初的手工作坊,幾十年後發展了魯西南的一家大型企業。

工人全部是殘疾人!

第六章 結合

伊木和瞎妮都是苦命的人。

柳編廠的院裡有口井,青石鑲著一圈黑暗,上方吊著木桶,旁邊有個石槽,常有小鳥飛來喝水,繼而飛去。伊木曾把它高高舉起,然後放下,向周圍的人出兩個手指,別人便知道石槽重200斤。

石槽裡每天都泡著一堆髒服,瞎妮悉石槽的每一個棱角。天天洗洗到深夜,無所謂黑暗,只是喜歡幫助別人。

伊木常常捧著個氤氳升騰著熱氣的茶杯,出神地著窗外。

瞎妮對生活不敢有任何奢,幫別人洗洗服,聽聽鳥,就已經足夠。第一次聽到柳葉咯咯的笑聲的時候便呆住了,原來世上竟有如此妙的聲音。柳青說,你抱抱小葉子吧。瞎妮趕搖著頭擺著手說,大哥,俺醜,嚇著。柳青說沒事,把葉子放在了懷裡。當一個的小在瞎妮脯上的時候,呼吸困難,一陣陣幸福的戰慄傳過全,這是隻有母親才能會到的覺。

瞎妮覺得這輩子不可能有個孩子,因爲沒人肯娶生活在羊圈裡的時候,有過一個布娃娃,用破布和稻草做的,爲此繡了很多星星和小花。

人喜孩子,就像春天喜小草。

瞎妮從未想過結婚,但是突然來臨。

那天晚上,瞎妮洗完服,換上一池清水,月照著,坐在馬紮上哼著歌謠,葉子的幾塊尿布很快洗乾淨了。瞎妮聞聞,覺得不滿意,又洗一遍。

瞎妮踮著腳把服和尿布晾在院裡的時候,伊木悄悄走近,瞎妮來不及轉就被擁抱,驚呼一聲,立即掐伊木的胳膊。伊木氣吁吁,力大無窮。瞎妮的腰帶掙斷了,那是一草繩。喊著,聲音卻漸漸變央求。伊木的右手著瞎妮左邊的房,瞎妮到一陣陣暈眩,子發手仍舊拽著子,過了一會兒,就哭了。伊木把抱起來,抱進了柴房裡。當一個卑微的靈魂產生對另一個卑微的靈魂的慕,驚慌,充滿幻想,驚慌好比干柴,幻想化作烈火,一切明溫暖隨之出現,天地隨之旋轉。

柳青在第二天用子將伊木教訓了一頓,他是廠長,他是收留他們的人。子打在伊木頭梆梆地響,瞎妮哆嗦著子撲通跪下了,說,別揍他,俺沒想你揍他。柳青扔了子問伊木,你願意娶不?伊木捂著頭,他看看瞎妮,咧一笑說,啊啊啊。柳青又問瞎妮,那你願意嫁給他不?瞎妮捂著臉,點點頭。

兩瓣蒜拼了一顆心,兩蔥擺了十字架。

伊木和瞎妮結婚了。他們選了個好日子,好日子就是天下雨的日子,不用幹活。

1982年6月19日,星期六,大雨。

那天瞎妮早早地洗了臉,洗了頭髮,用一火柴把指甲裡的髒泥挖掉,然後瞎妮開始編辮子,不知不覺,的臉紅了。瞎妮臉說:“真熱啊!”

伊木也是一夜未睡。他用一手指就把所有的人弄醒。冬瓜眼,說:“你得買幾隻,再打點酒,結婚都得這樣。”伊木一拍腦門,頂風冒雨去了縣城北關的菜市場。

瞎妮煥然一新。臉上抹了雪花膏,腰上繫了新的草繩。冬瓜敲門進來說:“走,去找你男人。”堂屋裡熱鬧非凡,所有人都在期待新娘子的出現。冬瓜笑嘻嘻地把瞎妮領到小拉麪前問:“這是你男人不?”瞎妮小拉的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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