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人驗證，左小多就知道這是真的。

他和左小念神魂雙修多次，自然認識，這玄異冰焰與左小念的本冰焰，確係同出一源，真實不虛。

再看祖龍與祖麒麟的臉，左小多愈發確認，這絕不是空來風。

沉思著說道：“元凰是誰？”

始臉有些難堪，道：“當初天地之間，自然孕育，兩頭凰。第一頭，便是元凰；與盤古大人，乃是同期……盤古大人開天之後，本座纔出現，然本座號稱此片天地之間的第一隻凰，亦非虛言，因爲元凰大人……乃是誕生於開天之前。”

“其後，元凰隕落……”

始顯然不想仔細分說元凰舊事，意圖含糊略過。

左小多冷笑道：“隕落？與盤古大神同期的混沌生靈怎麼平白隕落？我看不見得吧？應該是你用什麼詭計，害死了人家，自己佔據了勞什子的第一凰名頭……嘿嘿，如果不是這番算計，恐怕你連元凰這兩個字，都不會說，對不對？還有，你所謂的布子諸族，或者不假，但那許多嗣流落在外，及至晉升到相當境界之後，自會明悟前非，會回來纔是腦子進水！”

始冷厲的說道：“這些都不是重點，說這些無關宏旨，現在的重點是，我種了毒，在你老婆的神魂深！”

“你現在可明白？”

始道。

左小多哼了一聲，道：“行了，廢話，說出你的條件。”

他的目冷，更添三分殺意，直神魂。

好似毒蛇一般的注目於始的臉上，心中的滔天怒火，幾乎按捺不住。

這個王八蛋，居然用念念貓來威脅我！

偏偏這一招，有的放矢，正是擊中了左小多心中最在乎的地方。

他恨得咬牙切齒，偏偏不敢妄。

若然這個毒在種左小多自己的神魂之中，那麼現在面前的三族首腦，早已經淪爲齏，左小多怎麼會接這等威脅！

但偏偏是在左小念上……

雲中虎不知何時過來，睚眥裂：“始，虧你是上古前輩大能，而今勝負分明，居然用這麼無恥的手段來要挾，妄圖逃出生天，你還要不要臉？！”

始充耳不聞，淡淡的道：“我之所求，不會逾距，只求今日可以全而退，剩下的兵馬，我們帶走。日後，再做分曉，以這區區代價，易一位擁有就聖人的天驕命，是你們更佔便宜。”

“只待我們去到安全距離，我自然會解去此絕天之毒，如何？”

旁邊，趕過來的李龍冷然道：“但我們又如何確認，這等可以鴆殺聖人的天地奇毒，你能解得去？”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這等號稱連聖人都可以毒死的毒藥，要怎麼解除？

僅憑一個本修爲還未至聖階的傢伙的三言兩語嗎？

若是被這傢伙坑了，左小多等星魂高層，豈不是愚蠢至極？

李龍上前一步，看著那一片冰焰之中，藏的紅的，說不出的麗的一點絕天之毒，淡淡道：“若是我的判斷無誤……當年的元凰，開天闢地之前的首，便是隕落在絕天之毒之下吧？”

始瞳孔收，死死地定著李龍。

李龍道：“更進一步的推想，元凰縱然中毒，必會以畢生修爲抵抗，力拒這絕毒於一點，最終仍是無幸，而元凰死了之後，你回收此絕毒的同時，更以元凰神魂融合之，並將之分作兩份，形羈絆……再以此來布這個局？”

“無謂往自家臉上金，什麼布子諸族，驚世大局，縱然你有布子初衷，眼下各大勢力中並無多族嗣迴歸，足堪證明你不得人心，若是你剛纔言明之大修者皆爲族眷屬，你族早爲諸族之首，今朝卻又何須聯合另兩族合攻我星魂？”

“唯有小念嫂子，當真是你早早佈置，但你之所以會這麼做，絕不會是單純想著造就一個足堪超出你和元凰的絕世天才，一個生長在人族，註定跟你對立的絕世天才！”

“所以你的本意是利用人族的資源，幫你培養一個超級打手？畢竟只要這個毒掌握在你手上，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想要用，就能派上用場，掌控小念嫂子本，脅迫關心小念嫂子的相關人等，一如今日，不是麼？”

李龍拍拍手，冷冷道：“這纔是好籌謀，好算計，好心機……好卑鄙！就算有個萬一，一如此刻，還能用這個來保住自己的命，茍延殘，甚至討價還價。”

“當真是打的好算盤，用絕天之毒這等神來乞命求生。嘿嘿，嘿嘿……”

李龍的冷嘲熱諷，讓祖龍始和祖麒麟臉上都是一陣紅一陣白，幾乎要無地自容。

但三首卻一言不發。

現在，這已經是他們僅有的生機所在了，

還能不能活命，就要看始手中的這個絕天之毒，管不管用了。

四周的慘呼聲，已經越來越，越來越遠……

三族的兵馬，到此刻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

左小多並沒有下令停止殺戮，李龍也沒有。

始也沒有再要求什麼帶著手下一起走，因爲他覺到，危機越來越重，窒息的覺越來越強烈。

李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左小多，傳音道：“老大，要不……”

左小多沒有吭聲，臉唯有越來越是冷。

場中，雀無聲。

良久良久之後，左小多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的痙攣之，咬牙道：“此戰攸關星魂人族氣數，右路天王戰死，秦老師戰死，王凌雲戰死，天王的五位護法戰死，大羅修行者，戰死三十二位；混元境修行前輩，戰死一百七十五……合道修者，戰死八千餘人；飛天修者，戰死十五萬三千；歸玄，戰死三百餘萬；歸玄以下，戰死逾三千萬之數……”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驀地變得通紅。

他死死的咬著牙，道：“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擡手便可置諸於死地！”

“告幾千萬英靈不昧！”

“若是因爲我左小多個人的得失……就如此放過這三個手上沾滿了人族鮮的劊子手離去……我左小多……以後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那綿延數千裡的墓碑！？”

“念念貓，是我老婆，我可以爲做主！”

“最多最多，待到世界靖平之時，老子就去找我老婆團聚！”

左小多脣已經咬出來：“想要威脅我，你特麼瘋了吧！”

說著就要擡手開殺。

始大喝一聲：“且慢！”

速記手中高高舉起，那冰焰之中，紅芒閃爍更速：“左小多……”

他看到左小多眼神越來越猙獰凌厲，忍不住一聲狂笑：“好好好，既然你如此的大義凜然，我始又何惜一死，這就帶著你那國天香的老婆一道上路，否則豈不白白鋪排了百萬年的一局！”

話音未落，但見兩手指猛然用力，顯然是在引那絕天之毒。

那毒看似在他手中，實則是與他意念相連，外力本無法阻止。

左小多一聲怒吼，就要衝上去，擊殺此獠。

便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道劍，超越了時流速，超越了空間限制，儼如白駒過隙，一閃而！

隨後纔有一個聲音淡淡響起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要用這個來做文章，怎地你就是不聽呢！”

始雙指力，意念亦同步發，本該是絕無轉圜的引，可是直到他雙指彼此合，意念茫然無著之刻，他才發現，絕天之毒，不見了！

他不敢置信的失聲道：“是誰？”

旁邊，驀地多了一位揹負長劍，袂飄飄的青道人，一手負後，另一手中把玩的，不正是被冰焰包裹的絕天之毒，卻又是何？

冰焰跳躍，猶自閃爍著莫名瑰麗。

左小多一聲歡呼，忘乎所以的跳了起來。

來人面容清俊，材拔，就那麼站在那裡，卻似乎將諸天宇宙，一起踩在了腳下！

正是截教之主，通天教主！

三清之一，上清真人！

始渾抖起來，竭盡全力嘶吼一聲：“通天！！你居然還沒有走！！”

通天教主淡淡的笑了笑，眼神犀利，道：“記得在紫霄宮，我跟你說過，不要妄你的後手！小多兒和小念兒，我保下了。”

他冷冷問道；“你怎地……就不能給我這個面子呢？！”

始氣得直氣，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給你面子？

我的命都要沒了，還怎麼給你面子？

但是現在，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因他已經徹底的絕了！

通天那一劍，非止是單純的取走了絕天之毒，更將他的神魂聯繫，也一併斬斷了！

同時還帶走了他的一大片神魂！

而造這一驚豔效果的，正是當年名八荒的誅仙劍氣！

“好，好，好。”始絕的笑起來：“通天教主，果然是通天教主……本座佩服！”

通天手握絕天之毒，淡淡道：“好，當然是好，只可惜你現在，連跟本教主鬥的資格都欠奉了！”

但聞左小多怒吼一聲，大錘高舉，殺機四溢。

噗噗噗……

接連不斷的數千錘，結結實實毫無花假的砸了下去。

祖龍始麒麟，全然沒有半點反抗，一不，任由殺錘來襲，他們已經絕。

再掙扎，不過徒勞。

始臨死之前，只是冷冷說了一句話：“左小多，你永生永世，也解不掉你老婆的絕天之毒的！”

“藏在神魂深的絕天之毒，將會隨著的修爲增長而日益壯大，悟冰焰，便是踏上終途的起點，不過是早早晚晚而已！你等著吧！”

“哈哈哈……”

笑聲被左小多砸斷，隨即就化作了一片碎！

場中，一片靜寂！

盛勢而來，勢在必得，龍三族，一朝傾覆，從此除名！

他們的老巢……左小多也絕不會放過。

甚至此刻，李龍已經開始著手製定計劃，滅絕後患。

……

稍後，星魂兵士盡都在沉默的打掃戰場。

仔仔細細的翻找滿地碎屑，希冀可以找到兄弟曾經存在的痕跡。

大戰的時候，大家都是捨死忘生，朝不保夕，實在無暇顧及邊已經倒下了多人；但此際大戰終了，所有的倖存者，神思迴歸，理智重回，人人都是肝腸寸斷，痛徹心肺。

他們哽咽著，流著淚，在仔仔細細的尋找著……

邊緣的位置，穆嫣嫣孤零零的站立著，就像一個隨時都會隨風消失的靈魂，一個空殼的靈魂。

白雲朵就在邊不遠，關注著。

孤零零的站著，邊再沒有了悉的影。

兩個悉的影，都不見了。

藍姐亦在此役中，戰死了！

現在，只留下藍姐的自的時候，飄出來的一縷長髮……

證明，那個沉默了一生，也付出了一生的子，曾經活過、戰過，存在過！

穆嫣嫣手中死死地攥著藍姐的那一縷頭髮，眼神空。

現在，此刻，竟然完全找不到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分外清晰的覺到……這個世界，已經徹徹底底的與自己無關了。

摘星帝君遊星辰蹣跚的走過來，臉複雜，神滄桑，良久良久之後才輕輕嘆氣開聲道：“……穆丫頭，你……”

但穆嫣嫣電一般的轉過來，悲哀的輕輕搖頭：“我是穆嫣嫣，與右路天王無關！”

衆人一陣沉默。

穆嫣嫣自嘲的笑了笑，輕聲的，夢囈一般的說道：“他已經走了，他的妻子，在那邊等他，不管生與死，他們纔是一對，一生一世一雙人，彌足珍貴。”

“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他們都是一對，纔是一對。”

“我……我沒有資格去打攪他們。”

聽聞此說，白雲朵與遊星辰只覺心臟一陣陣絞痛，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愣然當場。

遊東天求仁得仁，了無牽掛的去了。

但仍舊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穆嫣嫣，卻將承無窮無盡的追思與痛苦，再沒有希。

甚至比遊東天，比秦方，更加的沒有希，唯有絕！

因爲，不僅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不僅是今生今世……

甚至就連來生來世，都不能企盼，無法希冀。

遊星辰抖著嗓子紅著眼睛罵道：“這個混小子……臨了臨了……還在害人……”

“沒有害我……他只是太想念他的妻子了……我明白的，我理解的……”

穆嫣嫣輕聲道：“要怪，就只怪我，長了一張太過相像的臉……”

“我很羨慕同樣擁有這張臉的那個人，僅此而已……”

遊星辰聲道：“孩子，你應該就是風華的轉世之……小魚兒那孩子，應該不會認錯的……”

“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從今以後，只是穆嫣嫣，也只能是穆嫣嫣了。”

穆嫣嫣苦的笑了笑，道：“我走了。”

白雲朵軀一震，道：“你要到哪裡去？”

穆嫣嫣茫然搖頭：“不知，路在腳下，走到哪裡便是哪裡。”

“那又何必要走？跟咱們在一起，我們……”白雲朵話剛說了一半。

“請原諒我……我要做一個逃兵了……因爲我……實在是不知道，我該爲誰而戰，我該爲誰而活，我再沒有任何的目標了……”

穆嫣嫣緩緩轉，向著正在打掃的戰場，緩緩拜倒，緩慢卻堅決的磕了三個頭。

心頭一片茫然。

我恨你。

你想念你媳婦，你卻來招惹我，在撥我的心之後，在我開始嘗試接，並且憧憬未來的時候……卻只換來了一句對不起。

而你就化作了永遠的塵埃，不朽的星辰。

你這一死，或許你對得起天下人，你對得起你兄弟，你對得起年風華，你對得起整片大陸。

但是你……對得起我麼？

你，對得起我？

我該恨你麼？

茫然片刻，隨即站起來，幽靈也似的遠去了。

“別跟著我……我……我很害怕看到你們……我不想再見任何的人，不想再想起來那些舊事……”

白雲朵追了兩步，怔怔的停下。

很明白這句話，以後，無論是誰……今天在場的人，出現在穆嫣嫣面前，對都是一種難言的傷害……

穆嫣嫣飄走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卻充滿了空寂的氛圍，還有……堅決。

遠遠看去……所有人看到，都會清晰的覺，這飄走的，只是一空殼，並不是……一個活人。

白雲朵看著穆嫣嫣的漸行漸遠，竟自瞪大了眼睛，淚如泉涌的看著……

隨著慢慢走遠，穆嫣嫣一頭青，以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變得灰白，花白，慢慢的……變得與的白一樣的……

一片雪白。

蕭蕭白髮，在悽切的風中飄舞……

終於消失在遠方曠野中，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一個遊魂，恆久地消散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一時間不悲從心來，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在上，留了神魂印記……”

遊星辰巍巍的道：“讓這丫頭……好好地冷靜一段時間，休息一段時間吧……等戰後，再……”

白雲朵淚流滿面的搖搖頭，淚水隨著搖頭作，晶瑩四散。

沒有說話。

更不忍心說話。

因爲知道，此生此世，恐怕再也沒人能夠找到穆嫣嫣、見到穆嫣嫣了……

作爲人，知道穆嫣嫣現在的狀況，更理解，同。

老爺子，您不懂人……您不知道，人到了這一步，那是真的萬念俱灰，生無可。

後來，遊星辰留在穆嫣嫣上的神魂印記，果然不知爲何，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世上，也委實再沒有人見過穆嫣嫣。

一直到大戰之後，此世強者都離開了這個世界的很久很久之後……

凰城二中，出現了一位白髮斑斑皮鶴髮的老太太，沒有人知道來自哪裡，也沒有人知道真名什麼，只知道，自稱是，紫雲。

這位紫雲老太太在凰城二中，教了短短的幾年學生，在某一天，朝初升，紫氣東來，紫霞滿天的時候，似乎突然間心有所，悄悄離開了凰城二中，迎著朝，一路向東而去。

從此……徹底不知所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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