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忍不住道：“蕭大人，你爲何要跟我說這些？”

蕭凡拍了拍他的肩，嘆道：“如果有機會見到你父親，勸勸他吧，莫再造殺孽了，明知是輸的戰爭，打下去有什麼意義？燕軍將士都是拿餉吃糧的苦漢子，何必把他們的命賠上？”

朱高熾沉默半晌，道：“你說的話，我會好好想一想。”

“希你能想通，這世上的倫理綱常，不是一句‘奉天靖難’的藉口就可以遮掩過去的。放下屠刀，魔亦能佛。”

朱高熾遲疑道：“如果……我勸了父親，他仍舊執迷不悟呢？”

“他敢死我就敢埋！”

**三曰後，蕭凡和麾下一萬將士到達北岸徐州府，與徐州府城外集結待命的五十萬朝廷大軍主力匯合，盛庸，平安拜見了蕭凡，並移了大軍的指揮權。

耿炳文奉蕭凡之命赴河南開封，通過錦衛傳來了消息，他已集結山西，河南，山東三地各衛各千戶所的兵，共計七萬餘人進駐河南開封，開封糧草充足，兵庫軍械足夠，耿炳文有把握死守開封，不使燕逆一兵一卒城。並且耿炳文已遵照蕭凡的命令，將戍守開封的周王朱橚控制，並派軍士將周王及其家眷押送至京師。

同時北方大名府也傳來了消息，一路勢如破竹的燕軍終於在大名府遇到了骨頭，武定侯郭英也不是好對付的，雙方在城外有了小規模的戰，戰鬥極其慘烈，郭英麾下略吃了一點小虧，於是郭英按蕭凡的命令，率部進駐大名府，嚴防死守。

燕軍隨即攻城，奈何大名府城牆堅固，朱棣連洪武大炮都用上了，大炮打出來的鐵彈卻只能在城牆上磕出一點點碎石屑，城牆紋不。

第一曰攻城，燕軍傷亡兩千餘，卻連城頭都沒登上，第二曰，第三曰，燕軍在大名府城牆丟下了無數，仍舊無法攻進，朱棣氣得在大營裡跳腳大罵，而守城的郭英則老神在在，一派輕鬆自在。

兵法十則圍之，倍則殲之，可惜大名府守城八萬將士，朱棣麾下別說十倍，連郭英的兩倍都不到，圍城是不現實的。

朝廷出師的這幾曰，郭英卻將十餘萬燕軍拖在了大名府，朱棣攻城不下，進不能，戰事一時陷僵持。

蕭凡對郭英的表現很滿意，到底是跟隨朱元璋打過江山的老將，不擅攻卻擅守，一座大名府被他守得如同鐵桶一般，有郭英守大名府，耿炳文守河南開封，兩位碩果僅存的老將如同釘子一般將兩座城池死死釘在朱棣進軍南下的半路上，相信現在的朱棣一定很蛋疼……來不及做什麼戰前員，檢閱三軍之類的走秀活，蕭凡接過五十萬大軍的指揮權後，立馬下了第一道軍令：全軍啓程北上。

命平安爲大軍前鋒，領五萬兵馬先行，蕭凡領中軍跟，一路上百上千的斥候探馬派出去，打探燕軍報，五十萬大軍啓行，連綿百里，不見首尾。

第三天，大軍渡過黃河，直赴山東兗州。

一道道明裡暗裡的命令下達，第五天紮營的時候，奉蕭凡之召，北平大糧行的掌櫃王貴在親軍侍衛的帶領下，獨自進了軍營帥帳。

帳燭火昏暗，王貴戰戰兢兢拜見蕭凡，垂頭肅立，大氣都不敢。

蕭凡沒跟他寒暄，開門見山道：“這兩個月來，你送了多糧食給燕逆？”

王貴想了想，道：“陳掌櫃幫忙籌措，小的一共送了大約十萬石糧食。”

“十萬石……如此說來，燕軍短時間沒有缺糧之虞了……”

王貴陪笑道：“絕對不缺糧，白花花的米麪管飽。”

蕭凡臉一沉：“你送那麼多幹嘛？”

王貴楞了，接著撲通跪在地上，聲道：“大人您不能不講道理呀，不是您讓小的送去的嗎？”

“哦？是嗎？”蕭凡撓撓頭：“算了，既然是我讓你送的，我就原諒你了。”

王貴：“…………”

“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蕭凡左右一掃，低了聲音道：“……每次送去的糧食，裡面都摻了藥嗎？”

王貴忙不迭點頭：“都摻了，按大人的吩咐，每袋糧食裡面按一定的比例，將藥和糧食混在了一起……”

“沒被燕軍發現？”

“督糧都與小的混得很，現在本連開包查驗都免了，直接送進大營糧倉封存。”

“也就是說，現在燕軍吃的都是你送的糧食？”

王貴道：“不敢說全部都是，起碼有七。”

蕭凡眼睛一亮：“燕軍將士吃了這麼久的毒大米，可有什麼反應？”

王貴頓時面發苦：“暫時……暫時未發現有什麼反應……”

蕭凡不高興了：“沒有反應？怎麼能沒有反應呢？”

王貴苦著臉道：“大人，小人都是按您給的藥方配的藥，一一毫都不敢增減，小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

“你難道沒有自己試一下效果？”

王貴快哭了：“大人，那是毒藥呀，小人怎麼試？”

蕭凡哼了哼：“怕什麼，又吃不死人，燕軍將士吃了那麼久不都還活得好好的嗎？”

王貴：“…………”

嘆了口氣，蕭凡也覺得自己好象有點不講道理，可是他心裡著急呀，如果那些藥發揮了作用，十餘萬燕軍力氣漸失，朝廷滅他們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可那些藥遲遲沒反應，那便意味著朝廷大軍要跟十餘萬生龍活虎的叛軍來一番你死我活的廝殺，勝負先不提，這其中要死多人？

轉了轉眼珠，蕭凡把王貴到了跟前，低聲道：“不論如何，本要那些藥儘快發揮作用，這是必須要達到的目的。”

王貴疑道：“怎樣才能達到這個目的？”

“以前你都是在糧食裡面摻白，對吧？”

“對。”

蕭凡嘿嘿一笑，道：“從明天起，你在白裡面摻糧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