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選擇

從吳興縣城回來，蘇祖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傍晚六七點了。

剛好趕上家裡吃飯，蘇元化和葉青梅也沒有太多過問蘇祖這次比賽怎麼樣，反倒是蘇祖不自覺的就開始把話題往這上麵扯。

“爸，我這次縣運會短跑100米200米都是第一名，還有跳高也是。”

“嗯，還行。你要是讀書也能拿個第一就好了。”蘇元化不鹹不淡地說道。

“就是，你這跑跑跳跳的，了傷怎麼辦？還是讀書好。”葉青梅跟著附和道。

“呃……”蘇祖被父母的話給噎住，想想沒和他們說最後一趟100米決賽摔了一跤，不然更有得唸叨。

“這次比賽完了呢，接下來，你就好好讀書。不要再分心了。”蘇元化拿著筷子指了指蘇祖，“你下半年就中考了，到時候能夠考上一中，就不管你了，高中再去跑步啊跳高什麼的，也有時間。”

蘇祖不由出一苦笑，讀了高中，你們就開始要唸叨大學了，大學了你們就要唸叨工作，工作你們就要唸叨找朋友結婚之類的了。

“我聽人家說，一中全縣就取前麵三百名，你還要加把勁，不要鬆懈了。你看那個黃雲興兩個兒子你知道吧，兩個兒子當時都考上了一中，現在大兒子在建平市的聯通公司當副總，小兒子聽說畢業也留在了首都，舒服得不得了。你要有這麼爭氣，我就放心了。”

蘇元化看著蘇祖默不吭聲的在那飯，再次加了把火力，把道聽途說的那個隔壁村的案列又擺了出來。

蘇祖“噗”一聲，剛吞下去的米飯噎著了，這種領居家的孩子，聽說誰誰誰的小孩，幾乎都是長道路上父母教育子的一個大殺。以前網上灌水還和人聊天打屁說過這個，多年沒聽人提過，突然聽到一時沒忍住嗆著了。

“怎麼了？你吃慢點，別噎著。你這狼吐虎咽的，飯量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蘇元化低聲嘟噥了兩句，也顧不上進行思想教育，趕忙起在桌邊給他倒了杯水。

蘇祖喝了口水，緩了口氣。看著一旁的父母，這樣的唸叨在曾經的自己，年叛逆幾乎聽不進去，最煩不過。現在的心態平和，能夠聽到話語裡那濃濃的關切和子龍的樸素。

“爸，媽，你們最近都有在家吧？”蘇祖放下水朝蘇元化和葉青梅兩人問道。

“在啊，你有事？”蘇元化隨口應了一句。

“那個……最近幾天可能會有客人來。”蘇祖沒直接說謝彩文可能會上門來，下午臨別之際，對方提了一，但到底如何，這個校招生他也不太確定。

“來就來唄，多大點事。”

蘇元化和葉青梅都沒往心裡去，以為是蘇祖有同學過來玩，他們都是好客之人，多整幾個菜，添雙筷子的事。

——

週一到信中學，很快班裡和年級上都就得知了蘇祖和張傑華在縣運會裡大出風頭，拿下了好幾個第一名。

尤其是兩人被市裡的校看重，要招兩人去練育這個重磅的訊息，更是讓一幫縣城都沒去過幾次的小屁孩咋舌不已。

在蘇祖班裡，除了幾個績靠前有機會上一中的學生，其他人都特別激。這個年紀的初中生還想不到那麼長遠，讀大學出來工作之類的，隻是馬上就不用中考，還有學可以繼續上，就讓人特別艷羨。

而且是去讀校，練育，在信中學，立這麼多年，也沒聽說有幾個人被選走。而現在活生生的例子放在麵前，一個個都有點起鬨看熱鬧的意思。

基本上每節課一下課，彭程就會從位置上溜到蘇祖麵前，各種威利的小手段讓蘇祖給他講縣運會裡發生的事，一再後悔週五的時候就應該直接請假，跟著他們一起去縣城。

參加不了比賽，還不能在旁邊加油？這麼熱鬧的事錯過了，簡直難以接。說不定校教練看我天賦異稟，直接也招去了呢。彭程不時大呼小地嘆著。

比較奇怪的是，從週一開始上課，張傑華一直默默的坐在教室坐後排的位置，基本上別人說什麼他都不接話，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等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張傑華才把蘇祖約到了宿舍外的一條林**上。

“蘇祖，你真準備去校練短跑嗎？那個教練說校是不是也要念書？”張傑華神有幾分低落。

“可能吧，我想去試試。校肯定也是要讀書的，上午好像半節文化課，下午才訓練。”蘇祖有些奇怪張傑華的緒。

“哦。那不能考大學吧？”

“校可以考大學的。”這個蘇祖曾經是有瞭解過的，雖然這個概率不高，可能隻有一兩左右。“怎麼了，你突然關心起這個？”

“我爸媽不同意我去練育的。”張傑華低聲道。蘇祖對這個答案到是不意外，隻是看著張傑華那躲躲閃閃的表，很想知道他自己是怎麼想的。

“你是怎麼想的？繼續在信中學讀書，然後再考高中？”

“我也不知道。我爸媽都商量過了，練育太辛苦了，而且聽說也不賺錢，還不如讓我早點出來，跟他們去上海開店。”

“去上海開店？開什麼店，沒聽你說過啊。”蘇祖對這個訊息倒是有些意外。

“我有個姑姑在那有開了個小超市，生意很不錯。讓我爸媽也跟著一起去，本錢幫我們出了。我得跟著去幫忙。”

聽到這裡，蘇祖終於明白，為什麼上一世，張傑華在初三下學習突然輟學的原因。

大概是從98、99年開始，吳興縣外出打工的流逐漸從廣州深圳，開始往浙江上海轉移，以前出去的那部分人多數都是進工廠打工居多。這一波出去的多數則是開小超市，雜貨店，五金店，傢俱店之類的。

一時間蘇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這真是別人的人生。

蘇祖曾在社會飄了多年，從底層到中產富人都有接過，說起讀書學歷，重要自然不言而喻。但是人家這時候全家上陣開店工作，不一定比其他行業差。

在你讀書的時候，別人已經在上海杭州這樣的大城市住了腳，在你畢業工作的時候，別人可能已經在城市裡有了幾套房。

“你自己想想吧。”

蘇祖扔了一句話，畢竟再惋惜對方天賦，也沒法決定別人的人生。

育這條路，本來也不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