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劍修詫然,顯然沒料到還有這個反轉。
只是他們印象中的百里空山就是個鬱的瘋子,殺人一般都不需要理由,所以一時間不敢信。
不過他們也不敢隨便開口便是。
姜淵板著臉,咬定了先前的說法:“斯人已逝,怎可玷污逝者清白!”
剛吃完了大瓜的俞悠漫不經心:“那活人的清白就能隨便玷污了?”
“……”
眼瞅著這兩人又要槓上,最後還是合歡宗的梅長老過來緩和了氣氛。
先謹慎地看了一眼,確定百里空山又不見蹤影后,而後才放鬆地笑道:“方纔出了點意外,隨機傳送陣法現在已恢復,你們抓時間進去吧。”
其他三境都快進去半個時辰了,落後的東境也不好再耽擱。
於是東境的年輕修士們朝著隨機傳送陣走去,原本還糟糟的東境隊伍一離開,現場只剩下那條巨大的蟒和幾個元嬰期的長老。
眼下百里空山已走,方纔噤聲的其餘三境長老的目都投了過來。
甚至連已經重歸天頂的三位化神期大能,亦是目晦地看向了那蟒。
懸壺派的那位元嬰期長老有些難耐,懸壺派主攻毒,而那條巨蟒的尖牙上顯然帶有劇毒,若是能將其收爲己有……
他向前走了兩步,又想起百里空山那一劍的威勢,於是猶豫著止步看向天頂。
蘇真人正守在上面,他當然也知曉此對宗門有多大好,更重要的是他已經覺不到百里空山的氣息了,那瘋子素來不按常理行事,想來也不會安心等在四境大會保護一羣小孩子,定是已經離去了。
所以蘇真人便未曾制止,而是朝著下方的後輩微微頷首,示意他大膽去取。
得了許可的懸壺派長老心中稍定,他心想僅取兩顆毒牙而已,百里空山總不可能不給同爲化神期修士的蘇真人和懸壺派面子吧?
他走到東境衆位長老面前,敷衍地拱了拱手說:“眼下異已伏誅,也是時候商議該如何劃分這條蟒了。”
東境的實力是墊底的,往日裡北境是瞧不上他們的,更莫提主搭話了。
眼下說是商量,其實更像是居高臨下地告知而已。
所以懸壺派長老也並不等東境衆長老回答是或否,他已經朝著蟒走去,又自顧自開口道:“我懸壺派只要那對毒牙,其餘的便留給你們——”
在懸壺派長老走到蟒正前方,剛出手的那一瞬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把還散發著寒氣的劍自天邊飛來。
它快像陣飛掠的霜雪,幻影般自懸壺派長老的肩膀穿而過,凌厲的劍氣將後者出去的那整隻手削下來。
淋漓的鮮在衆人眼前綻開,同時,一條胳膊也掉落在地。
“啊!!”
懸壺派長老疼得嘶喊出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另隻手捂著斷臂不斷髮抖。
他跪倒在地,狼狽地催著靈力去治癒傷口,但上面殘餘的劍氣太過凌厲,他的靈氣剛覆上去便被攪碎了。
懸壺派長老疼得幾昏厥,他艱難往後爬,向蘇真人求救:“老祖救我!”
蘇真人臉上變幻莫測。
他盯著那把懸在空中的劍,一死亡威脅從中浮出,同爲化神期,他竟然也被這威震懾了。
劍修主殺戮,果真不假。
底下的懸壺派長老仍在呼喊,蘇真人剛要施救,靈力運起的瞬間,那把劍便改了方向,劍尖直指向他。
蘇真人心想罵娘。
最後是南境的無塵佛子一聲長嘆,對著遠方某道:“我佛慈悲,貧僧不可見死不救。”
一道金佛將底下的傷者護住,帶著他朝空中飛去。
這次驚鴻劍倒是沒有指著他,無塵佛子雙手合十行禮:“多謝百里道友全。”
只是懸壺派長老被那道劍氣傷得極慘,看樣子那條胳膊是徹底保不住了。
後面打算跟著過來分蟒的其餘幾宗長老見到這一幕後頓時後背發涼,他們驚恐地看著那把劍,寸步也不敢。
然而那劍卻並未再朝他們而來,而是又回了巨蟒頭頂的那個,與先前位置分毫不差。
它靜靜地直立在此,在下也泛著冰冷的寒,同它的主人一般,人不敢正視。
也似乎在冷笑著告訴在場所有修士,那個人一直都在注視著他們。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離開。
*
俞悠他們並不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對百里空山的離譜評價也都被對方聽到了。
此時,東境修士已經通過隨機傳送陣進了萬古之森。
進林的瞬間,以狂浪生爲首的盾修們便開啓了靈力護,他們在外的上都泛出了一層古銅的澤,而十面巨盾亦是展開,開啓防模式。
劍修們則是呈翼狀分散在盾修側,持劍謹慎以對。
上次在萬古之森最外圍都吃了那麼大的虧,現在到了更深,自然知道謹慎行事了。
只不過這次一落地,衆修就察覺到了不對。
狂浪生最先齜牙咧起來,他蹲下,掰起自己的一隻腳吹了吹,嘶了聲提醒:“下面有東西。”
衆修連忙低頭查看,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看似尋常的地上除了雜草和枯枝落葉,還有一些松果大小的小球,不過它們長著的可不是松子,而是集的尖刺,這些和枯葉極其相似的刺球遍佈周圍,目之所及竟然全都有。
俞悠認出了這東西,臉不太好看:“是刺球叢。”
“刺球叢,生長在萬古之森西側的靈植,無藥作用,有毒。”啓南風立馬接過俞悠的話念下去:“極其匿且堅,能輕易穿低級防法寶,一旦扎人,便會在中生長。”
狂浪生聽得頭皮發麻,因爲有靈力護的原因,所以剛剛那顆刺球並未扎破他的靴子,而是把他硌得疼了。
但是這玩意兒遍山都是,再多踩幾次,待他的靈力支撐不住了,這些玩意兒就會穿破他那雙便宜的中級法靴。本來爲狂長老的親兒子他是有一高級防法寶的,但是被申鯀了……
俞悠同姜淵商量:“姜道友,你能劍上去看看這片刺球叢有多大嗎?”
姜淵雖然跟俞悠不對付,卻也知道現在是隊友,於是不多言便劍飛上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臉卻不太好:“方圓近十里都遍佈此,我們正在中間。”
十里的距離對劍修們來說很快,劍飛過去就好了,但是丹修和盾修們沒法飛,而且劍修們除了姜淵和俞長安外,大部分還無法帶著其他人劍飛行。
他們被困在這片可怕的刺球叢裡面了。
投影石將這一幕映到了場外。
原本還在津津有味地看宗宗主雅逸召喚黑虎的衆修士頓時把目轉了過來。
“東境怎麼每年的運氣都這麼背?其他三境今年都落到了有靈藥有食的好地方,就他們又被隨機傳送到了個奇葩地方。”
“難道要讓劍修們挨個帶著他們飛去嗎?但這樣的話劍修肯定會耗盡靈力,要是出去就遇到其他三境或是異就麻煩了。”
圍觀的修士們一邊議論一邊搖頭。
原本還想押注東境,琢磨著說不定他們能爲黑馬的人瞬間打消了主意,一時間東境的賠率又開始飛漲,都到了一賠十五的可怕數值了。
此刻四宗的長老們都隔得老遠各自坐著,經歷了方纔懸壺派長老的慘案後,再沒人覬覦那條蟒了。
看到東境吃癟,北境的長老暗自冷笑:“呵,即便是有那個瘋子,你們今年的四境大會照樣是墊底。”
東境這邊,牛長老的臉不太好看。
“刺球叢林不好通過,俞丫頭他們恐怕要在這兒浪費許多時間了。”
“目前看來只能讓姜師侄和俞師侄慢慢帶著他們飛過去了。”
徐長老看了眼旁邊的畫面,語氣凝重:“不行,南境的人跟他們距離很近,若是劍修靈力耗盡,那肯定打不過了。”
幾位長老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家的後輩,一想到東境今年可能又要墊底,就忍不住嘆息。
馬長老眼睛眨也不眨,他皺眉道:“俞丫頭他們在撿刺球。”
“難不是想一邊撿一邊向前行進?十里的距離,這也太浪費時間了!”
不過很快,俞悠他們便沒有撿了。
像是又說了什麼,投影只能將畫面映出來,沒有聲音。
衆人只見到盾修們撓了撓頭,然後便把巨盾全都平放在了地上,人卻站到了盾上,然後三個丹修也跟著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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