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芽視線上移,看見他頭頂籠罩了一小片烏雲。
――那是黑雀雀昨天吐的口水。
葉芽的眼神又移到他倦憊的眉眼上,緩緩起,蹲下晃雙臂,憋著口氣稍微用力,啪嗒下從泥坑裡跳了出來。
髒兮兮的葉芽拖著一泥汙走過去:「阿弟……」
「叔叔。」葉霖川嗓音喑啞。
葉芽頓了下:「你生病了麼?」
「嗯。」不然也不會留在家裡。
葉芽盯著他頭頂的烏雲若有所思,媽媽說烏記小心眼記仇,當討厭上一個人時會討厭一輩子,若是烏詛咒了所恨之人,那麼詛咒也會跟一輩子。
「阿弟,你要我的小腦袋麼?」葉芽主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葉霖川抬眼。
小姑娘滿臉灰的泥,鼻子下麵墜了一丟丟清鼻涕,睜著雙亮瑩瑩的大眼睛,睫一眨,還能看到眼皮上方已經您的灰泥。葉霖川呼吸窒住,眼珠跟著下晃。
上的背心已經看不出原,上上胳膊上全部都是,整個人就是隻在泥坑裡撒完潑打完滾的泥猴,不忍直視。
葉霖川好說帶過兩個兒子,他兩個兒子再這麼調皮也沒有過這麼髒的時候。
「離我遠點。」葉霖川一指頭抵上肩膀,以行為拒絕著的靠近。
「那你我的小腦袋。」葉芽用小泥手拍拍頭頂,頭髮功遭殃,「完阿弟的冒會咻――的下跑掉。」是可以給人帶來健康和幸運的四葉草小妖怪,隻要頭頂的小葉子,黑雀雀帶來的黴運便會一同消失,若不是烏雲擴張,他也會越來越倒黴。
葉霖川深吸口氣,朝裡大喊:「陳嬸――!」
「先生您我?」保姆匆匆從屋裡出來,在看到葉芽時心裡一驚,「啊呀,怎麼弄這樣了?」在看到花園旁邊的泥坑時又是一道驚呼,「啊呀我的菜地!」纔在埋了種子!
陳嬸心痛如絞。
葉霖川的頭開始劇烈作痛,「陳嬸,你在我的花園種地?」
保姆暗不好,急忙拉過葉芽,「我、我帶芽芽去洗洗,看孩子臟什麼樣兒。」
「可是我還想玩泥。」葉芽仰頭哀求,「可以讓我再玩一會兒嗎?」
保姆冷酷無:「不可以。」
「好吧。」葉芽很快妥協,「那明天可以玩麼?」
保姆冷酷無:「不可以。」
好吧。
那不玩了。
葉芽泥玩的心滿意足,晚上就早早回房間睡了。
在睡著的這段時間裡,葉清河像老父親一樣幫明天要上學的妹妹整理書包,其中書本筆盒是必須要帶的,還有手帕紙巾,芽芽頭髮容易,小梳子小鏡子要帶上,最重要的是水壺,小孩子要多喝水。
他一邊裝,一邊裡絮絮叨叨。
突然間,葉清河從小書包的夾層裡翻找出一張名片,估計是今天葉芽中獎時順便拿來的,他翻看兩眼,重新裝到書包。
床上的葉子煜打了個哈欠:「哥,我困了。」
「那你睡。」葉清河往書包放進兩紮辮子用的小皮筋。
葉子煜撇撇,到床上。
他側看著睡著的葉芽,心中突然湧出孤獨。
「明天芽芽和哥哥上學,爸爸去工作,家裡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葉清河指尖頓住,看過去。
他不說話,眼神裡流出濃鬱的落寞。
葉清河拉上書包拉鏈,起坐到床邊:「子煜。」
「嗯?」
「子煜要不要也去上學。」
他的提議瞬間讓葉子煜瞪大眼睛。
「你要是願意去上學,願意和小朋友玩,相信爸爸也會很開心的。」
「可是……」葉子煜垂眸,難過的像是要哭出來,「沒人願意喜歡我。」就連爸爸都不是很喜歡他。
葉清河了他綿綿的頭髮,「不會呀,你看芽芽就很喜歡你。」
「芽芽誰都喜歡。」
葉清河靜默。
這倒也是。
妹妹能和剛認識兩天的孩子結婚,也能和向的同桌打一片,好像在眼裡就沒有討厭的人,除了爸爸。
「那你想去上學麼?」葉清河又問。
葉子煜不說話。
他心裡自然是想的,可是又害怕踏出那一步。他害怕別人討厭他,排斥他,害怕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可是……
「我想試試。」
他是男子漢了,總要走出那一步。
「不過……我可以試試嗎?」葉子煜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自己的不信任。
葉清河溫為弟弟妹妹掖好被子,「你認真考慮一晚上,明天心理醫生會來例行檢查,如果醫生叔叔說你可以去上學,那麼你就可以去。」
他緩緩推離房間,在關燈前說:「晚安,子煜。」
「晚安,哥哥。」
葉子煜閉上眼,沒多長時間便進夢鄉。
夜盡天明,週一轉眼即達。
今天是葉芽第一天上兒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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