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他在抖,手腕在抖。
葉霖川調整好呼吸,閉眼轉了轉僵的脖子讓放鬆,目鎖定指甲準備嘗試第二次。
叮咚。
門鈴驟然響起。
葉霖川整個人都垮掉。
「誰啊?」他眉頭,語氣不善,心裡罵罵咧咧地走去開門。
「大中午的誰啊?」
門外站在夏嶼和許明義。
葉霖川沒想到這兩人會來,當下愣住。
盛夏燥熱,葉霖川在家隻穿了件無袖背心,腳蹬著雙一字拖,大衩是逛穿菜市場順道買的,二十塊一件,穿在上不是一般的適。
門外兩人獃獃打量著昔日霸總,半天都沒回過神。
葉霖川在外麵的腳趾用力一蜷,啪得聲把門迅速關上,幾分鐘後再次開啟,麵不改道:「見笑了。」
夏嶼看著他上熨燙整齊的子沒說話。
――是見笑的。
兩人進屋,夏嶼一眼看見趴在沙發上對著他們不住張的葉芽。小孩兒因為生病的原因臉不甚好,水盈盈的雙眸沒有往日神采,蔫頭腦,看著可憐兮兮。
「芽芽長水痘了?」
「嗯。」葉芽自覺捂住小,聲音囫圇不清,「阿弟說會傳染,叔叔不要靠近芽芽。」
哎呦還乖。
夏嶼笑笑,跟著許明義坐到餐廳的椅子上。
「找我有事?」葉霖川從冰箱拿出兩瓶娃哈哈放在兩人麵前,「隻有這個了,湊合下。」
二人對著小孩喝得玩意緘默半晌,擺手拒絕:「不用客氣,葉總也坐吧。」
葉霖川坐在對麵,眉眼冷冷清清。
「我們是來談合同的,就是那晚上說的那檔綜藝節目。」夏嶼總覺得葉霖川會翻臉不認賬,語氣虛了不。
「哦,合同帶了嗎?」
「帶了。」許明義從資料夾拿出擬定好的合約,「請過目。」
葉霖川背靠著椅子,指尖一頁一頁翻過,表專註,沒有掉任何一個字。
許明義並沒有因為葉霖川的個人原因而刻意低價格,他給的數目很高,甚至比一線星的價格都高,看得出來誠意,也看得出來他的確很中意葉芽。
葉霖川不是難纏的人,既然合同沒任何問題,便乾脆簽了名,按了手印。
「好了。」葉霖川蓋上筆帽,重新把合同遞過去。
許明義跟著落下自己大名,著白紙上挨的名字,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鬆下來。
「那麼我們就……」
話音未落,就被葉霖川打斷:「許導會給小孩剪指甲嗎?」
許明義神一恍,不自覺朝著右邊瞥了眼,還保持著先前姿勢未,大眼睛咕嚕咕嚕轉,憨萌勁兒要多討人喜歡就有多討人喜歡。
「給小孩剪指甲是難的。」許明義注意到他眸中窘迫,上前拿起茶幾上的指甲刀,「我幫葉芽剪。」
葉芽乖巧把小手送了過去。
的指甲都是兒園劉老師幫忙剪的,短短一週時間又長長許多。
許明義委蹲下,練地將指尖一個接一個剪完,最後磨平整齊站了起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戴個手套,防止撓臉。」
買手套。
葉霖川記住了。
「那我們先走了,節目拍攝時間暫定在暑假,若有整改會提前通知。」
葉霖川頷首,送他們出門。
家裡再次安靜,葉霖川泛酸的脖頸,找出溫度計給葉芽量了□□溫,仍然在發燒,但是相較昨天好了許多,隻要注意保養,相信一週左右就能痊癒。
葉霖川往葉芽的小水壺裡加上藥,水注滿,搖晃均勻後把吸管送到邊:「喝水。」
葉芽看了眼,不喝,坐在地上搭積木。
葉霖川心累,耐心哄著;「不喝好不了,乖,喝兩口。」
葉芽支棱起腦袋,認真問:「那你和我玩嗎?」
「你喝完我和你玩。」
葉芽沒有猶豫,捧著水壺連續喝了大半瓶。
喝完一抹,眼瞅著他。
「你想玩什麼?」葉霖川雙手托腮,長睫裹挾下的雙眼因過度勞累布著淡淡的紅,他費力支撐起眼皮,耐著子問。
「睡人。」
葉芽說了三個字。
葉霖川眉頭一揚,「扮家家酒?那我演巫婆還是王子。」
葉芽盯著他說:「你演睡人。」
「……」
拍著小脯,信誓旦旦說:「芽芽演紡車。」
「……」
什麼玩意,紡車還帶擬人的?
葉霖川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天馬行空,若是拒絕指不定又想出其他七八糟的點子折磨人。睡人就睡人吧,左右躺著也不虧。
等他答應下,葉芽拉著葉霖川的手跑回臥室,自己往角落一蹲,豎起一手指比在頭頂,聲催促:「公主快來,快來我。」
葉霖川公主癟癟,上前幾步,敷衍了下的手指頭,高大的晃了兩晃,最後直倒在後的大床上。
他很配合,葉芽笑彎了腰。
「然後呢。」
「然後……然後等我親親你纔可以起來。」葉芽踢掉鞋子爬上床,扯著葉霖川的胳膊將他往上拉了拉,「芽芽現在是公主養的那隻小鳥,要給公主唱歌,等我唱完歌王子就來親親你。」
葉霖川哼笑:「小小年紀還懂得一人飾演多角,演技不錯,可以出道。」
演技是什麼意思?
出道又是什麼意思?
葉芽心底茫然,沒有多問,調整好坐姿輕輕拍打著男人的肚子,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睡吧,睡吧,我親的寶貝;芽芽搖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我親的寶貝……」
唱一句,葉霖川的太都會跟著一下。
不適。
極其不適。
葉霖川活這麼大從沒人給他唱過搖籃曲,爹媽在世的時候都沒有。但是不得不說小姑孃的聲音是有魔力的,他一夜沒有閤眼,糯清甜的歌聲讓他很快覺到睏倦,肚子上富有節奏的拍打令葉霖川全心的放鬆下來。
他眼皮子,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夢裡多溫暖……」
歌聲慢慢停止,葉芽收回手,放輕作湊到他跟前。確定葉霖川睡下後,葉芽躡手躡腳離開帶門離開。
日暮西沉,氣溫逐漸轉涼。
葉霖川眼皮半抬,窗外花木被黃昏溫籠罩,視線轉,牆壁上的時鐘已快走到八的位置。
――八點了。
八點……
葉霖川環視周遭,。空的房間,橘紅的夕獨自在角落沉睡,除了他外再無第二個人。
葉芽不在這裡。
那小兔崽子故意把他騙睡著然後跑出去!
葉霖川驟然清醒,打了個激靈從床上躍起,鞋子也沒穿的沖向外麵。
「葉芽――!」
他呼吸急促,慌忙尋找著那道小的影。
「爸?」
葉霖川扭過頭,對上葉清河不解的視線。
他一怔,這才注意到孩子們已經放學回家了。
「葉芽呢?」
「芽芽又在發燒,剛才餵了點飯就哄睡著了,你這麼大聲肯定會吵醒的。」最後半句帶著明顯的抱怨。
葉霖川再次愣住。
不可思議看著那扇半敞開的房門。
竟然沒有跑出去?不可能吧?
知父莫若子,葉清河瞬間看懂他眼底的懷疑,無奈說道:「我們回來的時候芽芽就在家,特意讓我們作輕些,不要打擾到您休息。」
葉霖川神恍惚。
「芽芽說你照顧很辛苦,所以要好好睡覺。」想到妹妹說這話的表,葉清河不笑了笑,「對了,芽芽讓我把這個給您。」說著從書包裡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畫紙。
葉霖川眸微閃,猶豫著接過。
那是一幅畫。
畫上的男人牽著四個小朋友,從那稚的線條來看,四個小朋友分別是葉清河,葉子煜,還有沈晝和沈然,除了人,還畫了一隻白貓和……雀?
葉霖川對著那隻停留在沈晝肩膀上的黑雀皺了下眉,移開目看向別。
[好爸爸資格證]
六個大字停留在最上方,葉霖川略微勾了下。
[gongxi葉雨川小朋友甬過考shi,你現在是合格的爸爸啦。]
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葉霖川哼笑聲,又在下麵看到了四個人的簽名,不同筆跡,分別出自四個孩子。
他又恍了下神。
葉清河聲音中帶著笑意:「芽芽纏著我們簽名,說我們是準考。」
葉霖川畫紙不語。
「可是好奇怪呀,這上麵沒有芽芽,我問為什麼不畫自己,也不說。」
沈晝在後麵催促著吃飯,葉清河匆匆收拾好桌上作業,拉著葉子煜和沈然去洗手間洗手。
「叔叔,吃飯了。」
葉霖川凝視著手上畫紙,吐出口氣,小心翼翼把畫收好放在臥室屜裡,同時掩去心底緒,默然落坐。
葉芽晚上一直沒從房間出來,到了夜裡,病癥突然嚴重,溫不降反升,直接燒到38度,同時而來的還有難捱的瘙,從各傳來的意時刻折磨著孩脆弱的神經。
葉芽想撓,可是隔著手套撓不住。
上很燙,像於火海之中。
葉芽難極了,趴在床上委屈的哭,哭的全都是汗,頭髮噠噠黏在長滿水痘的臉蛋上,模樣可憐,看著人心尖兒揪痛。
葉霖川一遍一遍用冰巾給敷額頭,隻是效果甚微,半天都不見起。
哭半天也累了,最後哭不出來,隻剩小小的啜泣聲。
「都是……都是我不聽話,所以巫婆才懲罰我。」葉芽噎說著,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跑了,巫婆……巫婆不要再來找芽芽了……」
剛說完,外麵掀起一陣涼風。
葉芽嚇得瞪大眼睛,汗倒立而起,哆嗦,翻滾到葉霖川上,揪開他上睡,順著擺鑽了進去,把自己嚴嚴實實藏在裡頭,一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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