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殘天明。

神容睜開眼, 眼裡是山宗清晰的下頜。

幾乎是半邊子伏在他上的，彼此坦誠相，稍微一都能到男人堅實的軀, 彼此的都還纏在一起，的臉擱在臉側，一隻手搭在他心窩。

神容悄悄看他睡著的模樣，臉對著他高的鼻梁, 隻要接近一點就能到他鼻尖, 他此時輕閉著眼時出奇的安寧, 可不像昨夜, 折騰起來沒完。

到此時, 薄汗剛消, 仍熱。

出手指，不由自主想去他的角, 又怕弄醒他，手指在他邊停住，虛勾一下，輕輕起去拾自己的裳，才察覺自己居然在笑，差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主。”外麵傳來紫瑞放輕喚的聲音。

神容披上外衫，輕輕走去門口，開門出去“有事？”

紫瑞垂著頭在門邊道“楊郡君一早就派人來問, 是否要多留幾日, 好似很不捨。”

神容昨日聽了楊郡君那番話就知道不捨，想了想說“反正日子還長, 往後再回來的時候多的是，不必傷懷, 便這麼回話吧。”

紫瑞領了話去了。

神容回到房中，掩上門，坐去鏡前時，過銅鏡往床上看了一眼，沒看見床上躺著的男人，陡然腰上一，後一隻手箍了上來，男人剛穿上中的膛已經住。

“你剛回了我母親什麼？”

神容過銅鏡看見他揚著的薄，他隻聲音微啞，眼裡清亮，顯然早就醒了。

“你肯定都聽到了，”說“日子還長，往後再來啊。”

山宗故意問“日子還長是多長？”

神容與他鏡中的眼對視，緩緩在他懷裡轉過，一手勾住他脖子，輕聲說“你來定好了。”

山宗看著的眼神漸漸幽暗，深沉如海，膛裡的那顆心似乎也被勾了“真的？”

曾對他說，得意，要如何纔算註定落在他掌心一生一世，全憑來定。

他當時笑著說可能有朝一日也會對他低頭。

現在說讓他來定。

“嗯，你定。”神容說。

你來定，以後你在多久，就有多長。

……

山家大門口，一大群人站著，山家的熱鬧似乎直到此時纔算完全退去。

昨天喧鬧到大半夜，山英到這會兒才走出門來，看了看周圍，發現山家與一樣的小輩們幾乎都在了。

走去山昭跟前問“長孫星離呢？”

山昭著錦袍，年眉眼秀俊，隻不過等著送行大哥嫂嫂，頗有些傷，聽到問話，纔想起還有長孫信在，吸了吸鼻子，看了一圈，沒看到人，回道“昨日不是堂姊與他坐得近嗎，舅哥在哪裡應該問你纔是啊。”

山英認真回想了一下，昨晚在宴席間與長孫信相鄰而坐，的確很近，期間勸了他好幾杯酒，本以為他那端著架子的模樣是不會喝的，哪知他也沒拒絕，都喝了。

後來又去找大堂哥敬酒，不想他早就走了，隻留了個胡十一在擋酒，那群鐵騎長看著彪悍，也沒招惹，隻好去與別人喝，喝來喝去就喝多了。

再後來是何時離開那宴席廳中的，都沒什麼印象了。

想起來還有些額角疼，山英了額，搖頭“我不記得了，早知就喝點了，本還想去鬧一下神容呢。”

山昭小聲道“你敢去鬧嫂嫂，是不怕大哥了不？”

山英一想大堂哥昨晚走那麼早，肯定是先回屋找神容去了，有些後怕地點頭“有道理，還好沒去。”

山昭忽然手指了指“喏，舅哥這不是來了嗎？”

山英轉往後瞧，果然長孫信從門裡出來了，上一不茍地穿著月白的圓領袍，發上束冠，依舊是滿的君子風姿，卻跟山英方纔的作一樣，一邊走一邊在額頭，眉頭鎖著。

“星離。”山英走過去。

長孫信抬頭看到，眼神竟閃躲了一下，往一旁站著的山家人上看去，還好都是平輩中人，大多不，輕咳一聲。

“你這是怎麼了？”山英關切地看著他“瞧著好像是昨晚喝多了。”

長孫信打量兩眼，又看看左右，低低反問“難道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昨晚你喝得可比我多得多了，我後來還送了你一程來著，路上我與你說了些事……”

“那就難怪了。”山英明白了“難怪我不清楚後麵是如何走的了，難得高興，我昨晚確實喝得多，以往可從沒醉過。”

長孫信又看左右，眉頭皺，合著隻在意自己這一回醉了？

“你後麵就全忘了？”

山英看看他，誠實地點頭“忘了，你說了什麼事，要麼再說一回？”

長孫信眉頭一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握拳在邊連咳好幾聲，彷彿是被嗆著了一般。

正當這時候，大門敞到底，門的人都出來了。

山上護軍和楊郡君都現了，一直送出了門，又在門口站了下來。

是山宗回頭攔了一下，他上仍然束著那烈黑疊領的胡服，從山家的大門裡走出來，一手從仆從手裡接過了自己的刀，一手在邊的神容腰後帶一下，走下臺階。

楊郡君許是被神容那番話安好了，這回沒再抹眼淚了，隻依依不捨地看著二人。

神容上罩著墨緞披風，戴著兜帽，腰間環佩輕響，隨山宗走到送行的眾人跟前。

剛站定，山家人便立即都上前來向山宗拜別。

山家小輩，無論男，從山昭到他那兩個庶出兄弟，山英帶頭的那些堂兄弟姊妹，全都抱著拳行軍中禮數，無一不在他跟前畢恭畢敬。

神容雖然早就知道他在山家的威懾力，親眼見到，還是不自覺掀了掀兜帽，瞄了他一眼。

山宗隻抬了一下手，眾人才直起。

東來已帶人在旁邊將車馬備好。

紫瑞在擺墩子的時候，胡十一和龐錄、駱沖等人都出來牽了馬。

神容看見長孫信朝自己走了過來，看一眼山英，卻還在山宗跟前乖乖服帖地站著，輕笑著說“待我走了，哥哥是要在待上幾日，還是即刻就回長安都自便，就請山英幫忙安排吧。”

長孫信瞥一眼山英，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事還有些氣悶，臉不大自在“你放心好了，不用顧念我。”

山英聽了看過來“好啊，這等小事便包在我上，我一定好生招待星離，他若想回去，我也會好生給他送回長安去的。”

長孫信聽了忍不住看看神容，臉上一本正經，卻也沒說不要的話。

神容沖他微一挑眉，提登車去了。

踩上墩子的時候，稍稍斜了一下，腰側靠上一截刀鞘，是山宗用刀鞘撐了一下。

他接著又走近，用手托了一下腰，趁機在耳邊低聲說“你還是隻在意你我就好了。”

扭頭看去時，他已帶著笑，手去牽馬了。

馬車上路，在眾人的送行中，還有一隊山家軍特地在後跟隨，要一直送行出城。

山英目送著神容乘坐的馬車遠去，見大堂哥提刀策馬在旁，始終就在窗格附近，跟山昭小聲嘆“大堂哥對神容真是護到心底去了。”

山昭還沒說話，旁邊一聲低咳“你對旁人的事倒是看得明白的。”

自然是長孫信。

山英轉頭“你怎麼好似對我不大高興，是不是還是因我忘了你說的事？都讓你再說一回。”

長孫信臉上好一番變化，拂袖悶聲就走“我昨晚也喝多了。”

不喝多能說那些嗎？他真是遲早要被山家人給氣死。

……

往幽州而去，一路順暢。

天上飄起細的小雪時，隊伍已行至半途一座十裡亭。

一行人在這裡暫停。

亭外接連幾匹快馬奔來，又迅速離去。

胡十一拿著一封冊子送進亭“頭兒，趙刺史的上書已經送到長安了，方纔那報信的兵說那幾個關外的狗屁專使都離開長安走了，想必聖人應該最後也沒點頭。”

亭中圍坐著一群鐵騎長，都在用軍糧，飲水。

山宗坐在最邊上，嗯了一聲“自然沒點頭，否則也早該有訊息來了。”

他其實有數，新君雖然年輕，藏著心思，但還不至於在長孫家剛立下大功不久後就又讓神容去和親，那樣未免讓世家功臣寒心。

他手去接了那冊子。

胡十一道“這是剛送到的幽州軍報。”

山宗翻開看了一遍，很快就合上。

胡十一看他沒什麼表，奇怪道“是幽州出事了？”

山宗說“沒事，一點靜都沒有。”胡十一鬆口氣“那是好事啊，頭兒你半路忽然說要他們來報幽州軍，咱還以為幽州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才古怪。”山宗將冊子收起來“孫過折來這一出，一定有什麼目的，可幽州沒靜，或許他的目的不在幽州。”

頓時亭中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駱沖聽到孫過折的名字時，白疤就開始一跳一跳地抖了，滿眼的沉。

山宗坐了片刻，拿了側的刀站起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