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問。
山宗在進門時就已看了過來“自然是看你住的地方,還是頭一回來。”
“你原本早有機會可以來啊。”神容故意說。
山宗好笑,尋著機會便要他一下“嗯,若是沒和離,我早幾年便坐在這屋裡了。”
神容走過去,點頭“那是自然,也不用你教孩子們那些話來討我父母歡心。”
山宗一把拽住,就摁坐在了自己上“夫人再翻舊賬,我可要好好回敬了。”
神容坐在他上,一手自然而然就搭住了他肩“是麼?”
山宗被語氣弄笑了,一手攬在腰後,忽然說“我今日自宮中返回時,遇上了裴元嶺,聽他說了個訊息。”
“什麼?”
“裴雍已自請外放為了。”
神容眼神微,已太久沒提及裴家這位二表哥了。前幾年剛生下鎮兒時,長孫信去幽州開礦,曾在麵前提過一次,說裴雍已經由裴家做主娶妻,妻子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與他的秉正相合。
沒想到他會離開長安。
或許也是好事,當初主求取的功名,如今又主放下了。
“想什麼?”山宗手在腰後按一下。
神容隨著他手上力道了他,反問“你說我想什麼?”
他低笑“想我怎麼‘回敬’你?”
話音未落,他手已移到頸後,按下來,薄上去。
……
在長安待了不長不短小半月,悉的人都見了個遍。
待山宗述職已畢,便要啟程返回了。
當日城中一如既往的喧囂繁華,趙國公府的送行隊伍直至長街鬧市,長孫信和山英更是親自馬相送,道路便清讓開了。
直至城中那間悉的酒樓前,隊伍停了一下。
那樓前站著一寬大圓領袍,風姿翩翩的裴元嶺,抄著兩手在袖中,沖著最前麵馬上的人瞇眼笑。
旁邊是一杏紅衫的長孫瀾,比起以往好似圓潤了一些,來陪他一道送行的。
山宗勒馬,側車簾已經掀開,神容的臉探了出來,兩個孩子的小臉也跟著了出來。
長孫瀾朝走去,笑著與低低在車邊說話。
山宗給們讓地方,便打馬到了裴元嶺麵前。
裴元嶺笑道“聽聞你嶽父嶽母不捨得,已約好了下次再來的日子了?”
山宗點頭“他們是不捨得。”
尤其是不捨得兩個孩子,答應了往後還會再來,趙國公和裴夫人才捨得讓他們走。
“那我便等著下回再見之日了,臨走前與你打個商議。”裴元嶺指一下馬車道“我看你那寶貝兒標致得跟阿容一樣,又討人喜,我家中正好有個兒子,你看是否……”
“不行。”山宗斷然拒絕。
裴元嶺頓生好笑“好你個山崇君,怎就如此絕?你我可是年之,又是連襟,你看看我幫過你與阿容多回,這都不行?”
山宗笑一聲“我就這麼一個兒,才這麼點大你便想著來搶了,自然不行,他日要找什麼樣的兒郎,得由自己說了算。”
裴元嶺嘆息“我本還想早些與你這幽州節度使攀上姻親呢,小氣!”
山宗下馬,拍一下他肩,揚著角道“也莫要灰心,他日我若再有了兒,你兒子或許能有機會。”
裴元嶺看他這不羈浪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哪有你這樣的,你已是一方封疆大吏了,自然得多生兒子,往後他們都隨你行軍作戰,建功立業纔是。”
山宗隻是笑“於我而言,還會在意那些?”
裴元嶺愣了愣,隨即失笑,點頭。
確實,他已歷經了這世間百般滋味,在最高待過,也落下到過最深淵,風風浪浪裡淌過來,隻是依舊地盡責,做著自己該做的事罷了。
其餘都已看淡了。
眼前長孫瀾已回來,山宗上馬,隊伍繼續往前。
……
出長安,很快就到,這次他們在山家停留下來。
山上護軍和楊郡君得知他們抵達長安時便等著了,還特地於全城施粥了好幾日,為孫與孫兒積德祈福,直到他們抵達。
長孫信和山英也帶著孩子送行至此,一時間山家又了熱鬧之。
日上正空,小平姬貓在一棵樹後麵。
潤兒從旁邊湊出來,小心翼翼喚“姊姊?”
平姬馬上回頭豎著小指頭噓一聲“不要吵,莫要被我阿爹發現啦,被抓去和鎮兒一樣可怎麼辦呢……”
潤兒年紀小,便聽話得很,連忙點點頭。
兩雙眼睛一併往前出去,那前麵是一大片開闊的圍場。
那是山家的練武場,場邊站著兩鬢斑白還直背的山上護軍,邊是山昭和山英,甚至還有湊熱鬧的長孫信。
場中央半蹲著鎮兒,穿著一玄衫胡,愈發像是個小山宗。
前馬靴一步一步踏過,山宗就在他麵前盯著。
“阿爹。”他開口喚。
“嗯?”山宗應一聲。
“我要練到什麼時候?”
“我說行的時候。”
鎮兒正當頑皮的年紀,小都酸了,沒奈何,也隻能撐著,小腦袋耷拉了下去。
山宗一手給他托起來“抬正了,山家兒郎沒有低頭的時候。”
忽而聽見一聲輕輕的笑。
他轉頭,看見神容站在練武場外,剛剛拿開掩口的袖,臉朝著他,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
山宗漆黑的眼了,想起了以往,似笑非笑,忽又低低加一句“隻除了在你阿孃麵前。”
神容眼波一,隻當場邊上那幾人都沒聽見,若無其事地低頭理一下臂彎裡的披帛,眼卻早已彎了。
楊郡君就在旁邊站著。
終於親眼見到了孫和孫兒,喜之無以言表,恨不能時刻看著纔好,眼下看著場中那幕,聲嘆道“阿容,這是當初看你嫁山家時,我就在想的場麵了。”
神容看一眼。
雖然到來的晚了些,但應該來的總會來。
隻要撐過去了,就會來的。
最終小平姬還是躲過了一劫,沒有被他阿爹抓去和鎮兒一起練功。
當然山宗本也沒打算讓吃這個苦。
……
他們後來離開時已是春日將盡了,與離開長安時一樣,約定好了還會再來。
回到幽州時,卻正當是一年中最舒暢的時節。
無風沙肆,隻有艷高照。
神容在幽州城下揭開車簾,手裡拿著一份謄抄下來的書卷摘錄。
遙遙看向北麵道“何時若能再去探一回地風就好了。”
山宗自馬上扭頭看過來“隨時都可以,你去探地風,我率人同行去巡邊。”
隻頃刻間,他竟連計劃都定好了。
鎮兒忽從車裡鉆出來,著車旁站著的東來手不放“阿爹阿孃快去,我跟東來叔。”
平姬竟也幫腔“我一定照顧好弟弟。”
無非是想懶不練功罷了。
山宗笑一聲“阿爹阿孃很快就會回來的。”
鎮兒鼓鼓小腮幫子,又鉆回車裡去了。
……
那一年的秋日,曾經的關外大地,如今的薊州一帶,有人看見一支奇怪的隊伍打馬經過。
隊伍人數不多,不過幾十人而已,但模樣分外彪悍,甚至其中還有個人左眼上聳著道猙獰的白疤,看著就不像好人。
為首的卻是一對夫妻,男人英俊,人貌。
這支隊伍一直往前,去了凜凜漠北邊界。
四野蒼茫,一無垠,天邊茫茫浩地鋪著大朵大朵的白雲。
連綿起伏的山脈聳立在眼前,山下是一條湍急的溪流。
神容抬頭仰著那山,攏一下上的披風,手裡還拿著謄抄下來的書卷摘錄。
遠馬蹄聲紛至,是那群跟來的鐵騎長,他們已探完邊防形回來了。
老遠就聽見龐錄在喊“無事!”
神容看過去,當年的敵方已退至這漠北深,而這裡的山,是第一次來。
無事,說明這片土地都還安分,幽州便能太平。鐵騎長們如今都知道本事,策馬遠遠奔出去,隻在遠停馬等待。
山宗從那頭走來,背後正是那綿延不絕的群山,在他烈烈胡服的影後了個剪影。
他馬靴踏地,長邁步,到了跟前,問“如何?”
神容揚了揚手裡的紙張“回去便可以添一筆了。”
山宗笑“不愧是我的軍師。”
神容竟從他語氣裡聽出了一得意和驕傲。
他出手來“回去吧。”
他們的馬已到了溪水對岸。
神容被他牽著到了水邊,停了下來,轉頭盯著他。
山宗看過來,邊浮出笑意“怎麼?”
神容看他兩眼“沒什麼。”
說著便要如來時那般去踩河中凸出的石塊。
手上忽的一,山宗將拉住了,而後一彎腰,霍然將攔腰抱了起來。
神容不一把抱住他脖子,正迎上他黑漆漆的眼。
他邊牽開,出悉的笑,又邪又壞“你不說我又如何知道呢?”
神容盯著他那壞笑的臉,他分明就知道,故意為之罷了。
於是湊近了,在他耳邊低低說“宗郎,抱我過去。”
山宗耳邊一陣麻麻的,漆黑的眼裡笑又深一層,抱了,笑著往回走“是,夫人。”
大風恣意吹拂,吹雲現日,莽莽天地浩淼如詩。
隻剩下一同遠去的人,向著幽州方向的山川樹影,影依,漸行漸遠。
――全文完――
他定有過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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