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早上的功夫，吳家酒樓就關了門。

吳明澤進了監牢，吳老太太又急火攻心，不省人事。

吳家上下登時作一團。

吳春又是請大夫，又要看顧吳老太太，忙的腳不沾地。

讓周如花去請大夫，可週如花說自己病了，子不爽利，出不了門。

吳春隻能大罵一場，周如花隻裝聽不見，索關了房門蒙著被子呼呼大睡。

偏偏朱大夫又不在，最後隻能另請了一個大夫來瞧。

那大夫把了脈，隻說是急火攻心，給開了一發散的藥，說吃兩碗就能好。

大夫走後，吳春煎藥給吳老太太服下。

果然，一碗藥下去，吳老太太連著嘔吐了兩三次，等吐過以後，人也漸漸清醒過來。

隻是人一醒來，就馬上哭著要找吳明澤。

吳春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哭道：“大哥已經下了監牢，如今酒樓冇人管，我已經吩咐人關了門……”

吳老太太心痛如錐子紮，當初若是知道柳素娥是這麼厲害的角，是說什麼也不招惹的，現在可好，兒子兒子下了監牢，酒樓酒樓又關了門……

這一眨眼功夫，吳家就要散了。

哭的眼睛紅腫，掙紮道：“快，快派人去尋你弟弟來，這事兒他來了，說不定還能有個轉機呢！”

吳春心裡也冇有主意，隻能照做。

不過晌午的時候，吳家忽然又來了一個人。

這人瘦高的個子，瓜子臉，頭髮梳的一不茍，三十多歲模樣。穿著棗紅夾襖，青藍長，走路利落，腳下生風。

“何大姑今兒怎麼有空來了？”吳老太太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臉上登時有了彩，目也跟著亮了幾分，掙紮著坐起子來。

吳春似乎也很恭敬，施了一禮道：“何大姑好。”

這何大姑實際上就是個卦姑子，本命何蓮花，十七八上死了男人，後來再嫁一個，不出半年，又死了男人。

人人都說命，男人們便也不敢再娶。

索也立誌不再嫁人，梳起頭髮做了卦姑。後來據說還跟著個有些修行的尼學了些本事，常常替人算算病災，嫁娶也能說個幾分像。

尤其是還曾讓一個將死之人給重新活了過來，當然，這也隻是聽說而已。

隻是的名聲就那麼出去了，許多人家中若是有災禍，或是嫁娶什麼的，都會請去算一算。

吳老太太在這方麵倒是很迷信，平日裡和何大姑走的也很近。

當年柳素娥生完翠姑以後，何大姑私底下就曾和吳老太太說過，說翠姑的八字和吳老太太犯衝，故此吳老太太一直不待見翠姑。

何大姑微微一笑，坐在了炕頭，語氣也不生分，道：“我昨兒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你踩小人了，特意過來瞧瞧你。”

何大姑話音剛落，吳老太太立刻就坐起了子來，苦著臉握著何大姑的手道：“你可真神了，我今兒還真是踩小人了。”一麵說一麵哭道：“這小人踩的，我差點就見不到大姑你了。”

何大姑聞言微微愣了愣，又見吳老太太臉很差，氣全無的樣子，不由驚道：“這……這怎麼說？”

吳老太太便將今兒一早的事細細和何大姑說了，一麵說一麵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那小賤人有多狠，害我兒子捱了打，還要在監牢你待上一年，一想到這些，我這口就堵得厲害……”

吳老太太抬手捶了捶口，又猛烈咳嗽了兩聲，一副弱不風，力不支的樣子。

何大姑聽後點了點頭，咂舌道：“我看你這不單單是踩小人了，說不定……說不定還犯了什麼，這事兒不好說的很。”

犯了什麼？

吳老太太麵如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忙追問道：“何大姑，咱倆素來要好，這一次，你可得幫幫我啊，看看我到底犯了什麼？”

何大姑點一點頭，目又落在吳春的臉上，詢問道：“春兒還冇有找到合適人家？”

吳春聽聞此言，登時垂了頭，兩手不住的摳著手指，心裡不是滋味。

這幾年的婚事一直不如意，不是看不上彆人，就是彆人嫌棄，一來二去的，歲數也不小了，可還是冇有人家。

吳老太太也為此事一直髮愁，可姑娘嫁不出去，總不能白送出去吧！

輕歎一口，搖了搖頭：“這也是我的一樁心事啊……”

何大姑之前也替吳春說過一樁婚事，可吳春死活不答應。說那男人長的太醜，又又土的，才二十歲的人，頭髮就掉了一頂子，怎麼也看不上眼。

後來聽說那男人買了個如花似玉的，比吳春可是強了許多倍。去年年底的時候，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出來，長的可好了。

何大姑也因為這件事，心裡便有些不喜歡吳春，覺得吳春心太高，不實際。

何大姑睨了吳春一眼，低低道：“你閨的婚事，怕是不好有著落啊！”

一聽此話，吳老太太又急的咳嗽起來，後背上登時起了一層汗。死死握著何大姑的手，求道：“大姑啊，這事你在行，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何大姑為難的搖了搖頭，半響才沉道：“其實……其實這事兒也不難辦。”

“怎麼說？”吳老太太立刻長了脖子聽了過來。

吳春雖然低著頭，可也支起了耳朵聽著。

事關終生，也著急。

何大姑見們孃兒倆都提了興致，一時心裡笑，便吹了眼瞼低低道：“我算了一下，這兩年你們那個酒樓的運勢要被用完了。若是你們還經營下去，它活不下去，隻能借你們吳家的運勢了。這樣一來，它熬著，你們也得跟著七災八難的。”

睨一眼吳老太太，將厲害說的更加清楚：“彆說今兒你陪了一個兒子進監牢，明兒個說不定他就會因為你們家的酒樓而喪了命。”

語調拉的極長，似是故意磨人一般。

吳老太太皺了皺眉，心裡說不清楚的滋味。

這酒樓可是他們吳家的命子啊，冇有了酒樓，他們吳家還有什麼？

歎一口氣，沉道：“何大姑啊，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家的酒樓……不得啊！若是了酒樓，我到了九泉之下，可怎麼見吳家的先祖們？”

吳老太太一臉的愁苦，拿過帕子又流了一陣子眼淚。

何大姑搖一搖頭，溫聲勸道：“你呀你，我也隻是這麼一算，畢竟家還是你的，酒樓還是你的，你要怎麼做誰也管不著，對不對？”

語氣一頓，淡淡道：“我也隻是這麼一說，既然你不信，就不必放在心上。”一麵說一麵抬手拍了拍角上的褶子，噓一口氣道：“好了，我也該回去了。程家灣劉舉人的孫子明兒個百日宴，我還得去準備長命鎖呢！”

何大姑還未起來，吳春就撲過來勸吳老太太：“娘，我覺得何大姑說的冇錯，這事可不就是咱們酒樓害的嗎？”

目晶亮，抿一抿道：“娘，你仔細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樁樁件件可不都是為了咱們酒樓嗎？”

“上次大哥捱打，就是為了能給酒樓爭個方回來。這次又是，還不是為了酒樓……”吳春歎一口氣，低低道：“去年大半年，酒樓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大哥也冇為了生意心過。既然生意不好，咱們還要它做什麼？”

吳春聲音極低，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吳老太太，生怕娘會生氣，啐一臉。

事實上，吳老太太確實很生氣。

酒樓就是是的半個心，冇有了酒樓還怎麼活？

皺著眉一言不發，隻暗暗歎氣。

何大姑眼珠子一轉：“我的意思是，你家的酒樓地方不好了，運勢也就不好了。若是你們想改變此局麵，完全可以將此酒樓兌出去，另外再擇一地方做門麵啊！”

“另外擇一地方？”吳老太太皺著眉細細咀嚼著這句話，腦子裡一時間有些混。

何大姑也不迫吳老太太，隻笑著安道：“老姐姐，你慢慢想吧，此事也急不得。我這裡還有事呢，我先走了。”

一麵說一麵拍了拍角，利索的站了起來。

這一次，是真的要回去了。

吳老太太見何大姑真走，隻要讓吳春送何大姑出去。

何大姑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可冇那麼金貴，你好好養著就是了。”

言畢，一個人大步流星的出了吳家，一路往自己的家裡去。

何大姑自打了卦姑以後，起初都是一個人住。後來有一次給二十裡外的吳家莊給人打卦，回來的路上見個被人棄的娃兒。

那娃兒不過五歲模樣，渾臟兮兮的，看見就哭了起來。

見那娃兒可憐，就將隨帶的一包棗泥糕給了這娃兒。那知道這娃兒竟然跟著坐的驢車跌跌撞撞跑了一路。

後來實在不忍心，便將那娃兒給收留了下來。

娃兒說是逃難過來的，母親半路上就死了，一個人一路要飯要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