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淑從前畢竟跟陳慧打過道，那時候就覺得這位陳姑娘很是古怪，為人做事似乎都不以常理出牌，這會兒是確定了，這位陳姑娘確實如同所想的這樣，令旁人難以跟上的行事節奏。

清淑隻當自己沒聽到陳慧那跟貓撇清關係的話，隻是誠懇地對說道：「陳姑娘，蔣姑娘隻是想跟你見一見，並無惡意，還請陳姑娘賞臉。」

陳慧想了想，應了下來。其實對李有得和蔣姑孃的關係，還是有些好奇的，就是不知能不能從蔣姑娘這裡問到一二。先前聽小笤說，有下人提起教坊司的事就被打死了，要是跑蔣姑娘麵前問，事後被李有得知道了，可能會打個半死，留半天命多打幾次吧……

陳慧隨著清淑的引導向院裡走去，清淑邊走邊說：「那隻貓兒自個兒跑來了，也不知它是怎麼找來的，竟跑到蔣姑娘屋子裡去了，好在它還算乖巧，蔣姑娘並未驚。」

陳慧道：「這貓大概是了吧，專挑好看的姑娘，往們麵前湊。」

清淑愣了愣，怎麼聽陳姑娘這話像是在誇家姑娘？可不對啊……但無論怎麼聽，都不覺得有其他意思啊。

在清淑疑的時候，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主屋外頭。

清淑道：「小五，你先在外頭等會兒吧。」

畢竟是蔣姑孃的閨房，讓男子進去總歸不太妥當。

小五也不介意，應該說，陳慧沒有讓他單獨一人麵對蔣姑娘和那隻貓，他就激不盡了，因此這會兒一點怨言都沒有，還喜滋滋地待在外頭。

陳慧跟著走了進去，屋子擺放著各種雅緻的裝飾，看著可比院氣派多了，忽然發覺，就院來說，李有得並不太喜好奢華之，主屋看著普通。

蔣姑娘正坐在那兒，膝蓋上躺著被老鼠嚇跑的李三彩，那貓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不稱職而到一點兒愧，反倒舒舒服服地在蔣姑孃的手下打著呼嚕。

聽到靜，蔣碧涵抬起頭來，對陳慧微微頷首：「陳姑娘，這邊坐。」

陳慧笑道：「多謝。」

大大方方在圓桌另一邊坐了，並不顯出任何焦躁的模樣，反倒盯著看躺在蔣碧涵膝蓋上的貓，心想這吃裡外的東西，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蔣碧涵終於將注意力從貓上收回來，看向陳慧道：「今日冒昧請陳姑娘進來一敘，陳姑娘見諒。」

「無事，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陳慧笑道，「這貓看著親近蔣姑孃的。」

蔣碧涵微微笑了笑：「許是我們有緣吧。」

陳慧點點頭：「緣分這東西，確實是妙不可言。就比如說，原本或許風馬牛不相及的我與蔣姑娘，竟然在這一方小天地裡相遇，實在是難得的緣分。」

蔣碧涵略有些驚詫地看了眼陳慧，斟酌了會兒說道：「上回的事……陳姑娘不怪我了？」

陳慧笑了笑說：「都已經過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彎了彎眉眼，「難不我若說還怪蔣姑娘，蔣姑娘還能跪一下午還我不？」

蔣碧涵的麵頓時白了白。

陳慧似乎渾然不覺地笑道：「我說個玩笑話而已，蔣姑娘不必當真。蔣姑娘，看來你很喜歡這貓兒？」

蔣碧涵微微一怔，麵不捨道：「它確實合我眼緣。」

「本來我倒是不介意把它送給蔣姑娘，」陳慧為難道，「可這是公公送給我的……」

蔣碧涵正著貓兒的手微微一僵，眼睛抬了抬看著陳慧道：「既是公公送給陳姑孃的，那碧涵自然不好橫刀奪。」

陳慧托腮看著蔣碧涵，一副沒什麼正形的模樣：「這也不好說是誰橫刀奪……若蔣姑娘去跟公公說想要它，公公怕是二話不說便將它送給蔣姑娘了吧？」

蔣姑娘驀地側頭看向陳慧，驚訝裡又帶了一恐慌：「我……我並沒有那麼說……」

陳慧笑了笑道：「蔣姑娘，其實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的。」瞥了眼不遠的清淑，驀地湊到蔣碧涵耳邊，小聲道，「蔣姑娘應當很不喜歡我『霸佔』著李公公吧？可蔣姑娘為何不多做一步呢？我聽說蔣姑娘一直對李公公不假辭，可他那樣的人，卻對蔣姑娘禮遇有加……若蔣姑娘肯再進一步，討得李公公的歡喜，想必李公公必定會對蔣姑娘予取予求吧？」

蔣碧涵麵一白，驀地瞪著陳慧，麵上滿是被辱的惱怒。

陳慧又輕笑道：「莫非……蔣姑娘是害怕李公公的某些手段？你該不會也看到公公房裡的那一箱子玉勢了吧？」

蔣碧涵又又怒，瞪著陳慧，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清淑慌忙走上前來：「蔣姑娘，您沒事吧？」又看了陳慧一眼，眼裡的譴責意味分外清晰。

陳慧笑道：「我跟蔣姑娘就說兩句悄悄話而已，這你也管得著？」

蔣碧涵定了定神，示意清淑退下，強裝鎮定地看著陳慧。

陳慧道：「蔣姑娘怕了？」

蔣碧涵咬了咬下，沒有出聲。

陳慧又湊過來，看著蔣碧涵輕聲道：「蔣姑娘，其實那事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可怕……眼睛一閉也就過去了，說不定還能覺出味兒來。」

陳慧一邊說一邊鄙視自己，這說的是什麼話哦，一點都不正經，跟本人一點都不一樣。

「你……」蔣碧涵終於出聲，抖地看著陳慧，呼吸急促，麵漲紅，「你懂什麼！」

陳慧盯著蔣碧涵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恍然似的說：「莫非……蔣姑娘你也是……」又一次低了聲音道，「莫非你也是被李公公強迫帶來的？」

蔣碧涵沉默，就那麼看著陳慧，既沒有承認，也並不否認。的眼神裡，痛苦和絕纏在一起，消不去化不開。

陳慧也沒有再出聲。

原先的想法是，激怒蔣碧涵，讓想辦法去找李有得，把這個礙眼的趕出院，回的梅院去。然而，看到這樣的蔣碧涵，還沒有說出來的那些惡毒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了。

陳慧如今已經可以肯定，蔣碧涵對李有得並沒有男之間的。想起蔣碧涵是從教坊司被帶過來的，而如今兩年了還是無名無分，要麼是教坊司那邊有什麼不知道的規定，要麼就是李有得這個宦無法做出任何承諾。記得似乎曾經看到過，有些朝代的宦是被律法規定不能娶妻的，說不定這裡也是如此，李有得不能給他的政敵任何扳倒他的理由。因此，無論是蔣姑娘，還是，都隻能無名無分地待在他的後院裡。

蔣碧涵過去曾經對陳慧有過排試探的舉，陳慧能理解，蔣碧涵明明不李有得，但為了自己地位的穩固，不得不防範著這個可能的敵人。若是一個君子，可以信任對方的承諾，但李有得是個宦，還是個真小人，蔣碧涵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會害怕自己失寵之後會麵臨相當淒慘的結局吧？

陳慧心裡有些煩躁，這樣算計蔣碧涵，真的好嗎？蔣碧涵看著跟完全不一樣，是個來自現代的穿越者，跟李有得抱那麼一下也無所謂，但看蔣碧涵的模樣，覺讓蔣碧涵去主接近李有得乾點什麼蔣碧涵會窒息。

其實，蔣碧涵本就是高估了呀。李有得目前是對有點不一樣，可也就到此為止了，對，他嘲諷數落一點不，半點憐惜都沒有，這種不一樣誰稀罕哦，倒寧願跟蔣碧涵換個位置，讓李有得把當小仙兒一樣供著，那多爽快啊。說起來，還是自己運氣不好，穿錯人了。

心裡多了一分猶豫，陳慧的那昂揚的興緻便也敗了。

「慧娘不過是個商戶之，自然什麼都不懂啦。」陳慧笑道，「我就知道，如今有吃有喝的日子特別舒坦，我還想過得更好……蔣姑娘，我出來得夠久了，該走了。你看，是不是該把貓還給我了？」

就把話說到這裡了，至於後頭蔣姑娘要怎麼做，就不是能控製的了。

蔣碧涵閉了閉眼，勉強笑道：「陳姑娘，李公公他……他是……」說不下去了，也就沒有再勉強自己，而是遞出了手中的三花貓。

那貓在落陳慧手中之前突然掙紮起來，抓傷了蔣碧涵的手背，呲溜溜向外逃去。

蔣碧涵捂著手眉心微蹙，陳慧連忙俯過來，不顧蔣碧涵的阻攔檢視的手背，見隻是抓出了一道白印子，並沒有破皮流，這才放了心。這個時代並沒有疫苗，要是抓破流了，就隻能燒香拜佛求老天那隻貓沒有攜帶狂犬病毒了。

蔣碧涵看著陳慧的目有些古怪，過了會兒收回自己的手幽幽道：「陳姑娘放心，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不會怪到陳姑娘頭上。」

陳慧笑了笑，也沒有解釋什麼，誤會就誤會吧，總比認真解釋病毒疫苗之類的東西被人當神經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