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心大白
庭湖畔,滿船華燈倒影在水麵上,極遠的嶽樓燈火璀璨,在雨幕中看起來猶如地上仙宮。
樓船上,兩條小狗趴在廊道裡,搖著尾眺湖畔夜景。大白鵝有的特別老實,在角落,謹慎的盯著麵前的兩條小蛇。
阿青和阿白湊在一起,吐著蛇信流,雖然發不出聲音,但看模樣,應該是在說:
‘阿白,這個鵝和你差不多白……’
‘好,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廊道的圍欄上,四個姑娘並排坐著,手上拿著小酒壺,各擺淩空灑下,在雨夜中勾勒出一副唯的仕圖。
祝滿枝本就喜歡聊天,在樓船上從來沒有安靜的時候,如今多了個話癆陳思凝,兩個人湊在一起,其他人基本上就不上了。
四個人方纔逛街,聽了場新出‘喋九龍鎮’,祝滿枝和陳思凝作為事件參與者,免不了認真評價一番:
“……那說書先生講的不行,也不知從哪兒道聽途說來的,連人都沒搞清,就猜出了許公子和左清秋的份,其他人都是扯,把打鷹樓三雄,改了肅王府雙門神,老蕭現在還在長安城說書呢,哪有功夫往哪裡跑……“
“滿枝,老蕭是坤雲子嗎?”
“對啊。”
“哦,我知道,當年好像在南越闖過,和南越七星一半人發生過沖突,滿胡說八道,把上擒鶴上擒、通天莽南玉小家碧玉、夜煞司空稚司空小屁孩、獵火樸狄嫖帝……”
鐘離楚楚也是南越人,聽見這個倒了口涼氣:
“還有這事兒?結果呢?”
陳思凝微微聳肩:“結果還能如何,‘坤’為地,地上之雲,全天下跑的最快的人,老司徒都得乾瞪眼,南越七星加起來都追不上,放了幾句狠話後,就不了了之了。”
祝滿枝滿眼敬佩,點頭道:“吵架沒輸過,打架沒贏過,嗯……也算是一代傳奇人,比我爹厲害多了。”
陳思凝搖了搖頭:“祝劍聖也絕非浪得虛名,一劍出去世上沒幾個人擋得住,就是對手太誇張,才顯得狼狽。左清秋是戰神左哲先的嫡傳,北齊當代國師,論戰力恐怕和許公子不分伯仲,上次在馬鬃嶺,許公子和左清秋其實就了一下,其他時候都讓厲寒生抗了。厲寒生也可惜,論家功夫,世上無人能出其右,被兩個宗師連續襲才……”
陳思凝正認真分析著當時的戰況,說著說著袖子忽然被拉了下,側目看去,卻見祝滿枝眉弄眼,示意旁邊發呆的清夜。
陳思凝一愣,纔想起滿枝和說過,清夜是厲寒生閨,而且關係很不好,當下連忙打了個哈哈,停下了話語。
寧清夜格向來率直,見因為自己冷了場,很隨和的道:
“無妨的,我又不是小姑娘,連這些事兒都聽不得。”
祝滿枝其實覺得厲寒生人不錯,爹把厲寒生當兄弟,說明人品也差不到哪裡去。但這些事,勸會傷了姐妹義,當下還是開口圓場,岔開了話題:
“算了,聊這些也沒意思。玉芙和綺綺姐們去哪兒了,還有小婉姐,回來一下午,都沒看到們人。”
此言一出,寧清夜眼神就古怪起來。
寧清夜下午一回來,得知許不令回來了,還準備去找許不令聊聊來著,可剛走到船尾房間的門口,就聽到裡麵約約傳來:
“好哥哥,輕個些……”
“寶寶,讓小婉趴在你上……”
“老許,母後和大姨長得一樣,你怎麼分清的?”
“綺綺悶一點……嘶——開玩笑……”
寧清夜當時被嚇的夠嗆,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拉進去強行參與,把姑娘們都領到了這裡。
此時滿枝問起來,寧清夜自是不好回答。
陳思凝剛到樓船不久,思想還沒汙到那種地步,隻以為許不令和蕭綺們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此時有點疑的回頭看了看:
“是啊,都晚上了。”
寧清夜因為厲寒生的關係,待在這裡其實乾擾了三個姑孃的閑聊,想了想,翻躍下圍欄,落在廊道裡:
“你們先聊,我過去看看吧。”
“快去快回啊,酒還沒喝完呢。”
“好。”
寧清夜含笑擺手,離開遊廊進船樓後,並沒有直接去船尾的房間,因為必然有去無回。
圍欄上的歡笑聲重新響起,寧清夜停下腳步,轉進了船樓茶廳,看著窗外的瀟瀟雨幕,想獨自清凈一會兒。
隻是寧清夜窗邊,餘忽然瞧見隔壁不遠的一個房間視窗,有雙手扶在窗沿上,手指修長,明顯是許不令的。
寧清夜眼前一亮,探頭看了眼,才發現許不令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自己從未睡過的房間裡,雙手扶著窗沿欣賞夜景,臉上的表很古怪,有點痛苦並快樂著的意思。
寧清夜眨了眨眼睛,還沒打招呼,那邊的許不令就發現了的目,連忙負手而立站的筆直,偏頭過來,出那副悉的明朗笑容:
“清夜。”
寧清夜臉上表一向很,微微點頭示意後,便走出茶廳,來到許不令的房間裡:
“方纔和滿枝們在喝酒,出來氣。你忙完了?”
許不令何止忙完,都快被寶寶姐妹榨乾了。他走到跟前,抬手捋順寧清夜耳邊的發:
“是啊,沒吃醋吧?”
寧清夜麵容冷艷,骨子裡帶著幾分拒人千裡的仙氣,哪怕和許不令早已經是,私下裡也沒放開過。微微後仰躲開許不令的手指,蹙眉道:
“見麵就手腳,你不累嗎?”
“是有點累。”
許不令臉皮很厚的笑了下,抬手摟住清夜的柳腰,往繡床走去:
“那邊床不大,四個人睡沒我地兒了,正準備回來休息。你既然過來了,那就……”
寧清夜臉一僵,哪裡肯給許不令侍寢,扭肩膀想掙紮:
“天剛黑,時間早著……我去幫你把楚楚來。”
許不令搖了搖頭:“別客氣啊,姐妹之間,沒必要推來推去。”
誰跟你客氣了?
寧清夜清冷的表繃不住了,下意識擋住兒,不讓許不令,冷聲道:
“你住手,我過來是和你說正事的,不是陪你那什麼。”
許不令仔細看了眼,不清清夜是堅決反抗還是拒還迎,為了不傷清夜的心,還是把清夜抱在了懷裡,在床榻邊坐下,點頭道:
“好,你說吧,說完了再辦正事。”
寧清夜坐在許不令懷裡,稍微扭了幾下,掙不開,便也放棄了。抬手了上的雪白春,偏頭向窗外:
“你在北齊,遇見厲寒生了?”
許不令把寧清夜的臉頰轉過來,麵向自己,認真道:
“是啊。我離開前,給厲寒生和祝六寫了封信,讓他們隨著使臣隊伍北上,北齊一把,纔有了馬鬃嶺的事兒。”
寧清夜沒直視許不令的目,垂下眼簾,臉頰上帶著幾分糾結和落寞:
“你……你為了辦大事,做這些我不介意。但厲寒生那個人,當年我娘便是因為他而死,為了功名連妻都能不顧,我覺得你不該太依仗他。”
許不令知道清夜年的遭遇,恨厲寒生是必然的。他斟酌了下,輕聲道:
“其實吧,你和厲寒生,應該當麵流一下。我也不是給他說好話,但在馬鬃嶺的時候,我被左清秋設局埋伏,厲寒生眼見逃無,沒有毫遲疑的自己留下殿後,讓我逃離。如果不是我武藝過人,他真就死在馬鬃嶺了。”
寧清夜皺了皺眉,抬眼向許不令:
“還有這事兒?”
“我騙你作甚?宗師過招變數極多,滿枝們站在旁邊都看不清,但我卻是清清楚楚。所以說厲寒生無無義,我肯定是不信。我覺得吧,應該是厲寒生年輕的時候,讀了一輩子聖賢書,想考取功名走‘正路’,不想混江湖。後來出了事兒,心裡悔恨,才一直沒去見你,心裡隻想著滅宋氏給你娘報仇……”
寧清夜對這個說法,並不認同:
“人都死了,再悔恨有什麼用?他當年老老實實留在山寨,我娘豈會遭狼衛毒手?錯本來就在他,難不他現在知錯了,我就得諒他?那誰去諒我娘?我娘當年不嫌棄他窮苦,暗中救濟他,嫁給他,帶著他走江湖混口飯吃,教他武藝,還給他生了個兒,到頭來慘死的時候,他都不在邊,還想著朝廷的一半職;他現在即便把宋氏殺絕,和我娘又有什麼關係?我娘泉下有知,還能謝他替自己報仇?”
寧清夜說著說著,緒便有點激,畢竟這些心裡話,也隻能當著自己男人的麵說。
許不令抬手輕伏清夜的後背,聲安:
“我也不是厲寒生,這問題肯定答不出來。馬上就要去江南,還會和厲寒生遇上。到時候我當中間人,讓你和他當麵聊聊,他的回答要是沒讓你滿意,你使個眼,我當場把厲寒生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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