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沈妙起了個大早,羅潭也早就梳妝打扮好了,羅潭自來是個活潑子,又在府裡坐不住,自從出過一次事後,沈丘和羅凌就減了沈妙和羅潭兩個姑娘家出門的次數。即便是出門,也定然是跟著一長串的侍衛。沈妙自是無所謂,又不是真的十六歲小姑娘,本來就喜安靜,在府裡多呆些也沒什麼問題,反倒是羅凌,極爲不習慣這般,只要聽聞能出府玩兒,也不管是什麼原因,爲了什麼,總是興致的。
沈丘和羅凌叮囑了幾句,又讓沈妙把阿智和莫擎帶上。阿智和莫擎算是整個沈府裡武功最好的侍衛了,如今反倒了沈妙的侍衛。沈丘道:“不必委屈自己,若是有什麼不願意的事,直接走了就行,不必顧忌。”
沈丘一開始得知沈妙要赴的是沈冬菱的約,其實是反對的,不知道爲什麼,沈丘對沈冬菱也沒什麼好。雖然沈冬菱表現的不如沈清和沈玥那麼明顯,從前在沈府裡也和大房相安無事,可不知怎麼的,沈丘總覺得沈冬菱不是個善茬。沈家二房出了那麼大的事,唯獨沈冬菱和萬姨娘安然無恙,還有當初沈玥和沈冬菱換親一事,雖然不瞭解是什麼原因,沈丘總覺得這和沈冬菱不了干係。
或許是上過戰場的人都會有一種本能趨利避害,沈丘不願意和沈冬菱多扯上關係,自然也不願意沈妙和沈冬菱走的太近。沈冬菱這樣的人,若是對沈妙起了什麼別的心思,利用沈妙來達到自己的私慾,那可就不好了。
沈妙笑道:“我知道,還有表姐陪我一道,不會有事的。”
羅潭笑嘻嘻道:“就是就是,丘表哥要真的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呀。”
沈丘搖頭:“軍部還有事,況且我一個人去品什麼香,嗆鼻子。”就如同文們對武將的鄙們看不上眼,武將也對文的有些做法無法理解。沈丘就不明白這個香有什麼好品的,更何況還會有人爲了那一兩香燒幾百兩銀子,實在令人詫異。
羅潭道:“放心啦丘表哥,我會照顧好小表妹的。”
沈丘虎著臉教訓:“憑你這三腳貓功夫?上次也不知是誰差點連命都沒了,還勞得高太醫醫治了整整月餘。”
羅潭最怕的就是人提起此事,連忙吐了吐舌頭,求助般的看向羅凌。
羅凌微笑道:“不管如何,總是要小心些。品完香早些回來,天黑的早,姑娘家不安全。”說這話的時候,目卻是盯著沈妙,眼神很是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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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太子有意要娶沈妙進門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羅雪雁忙著給張羅一門親事先定下來,最先開口的就是羅凌。羅凌人品家世方面都沒的說,又都是自家人,羅雪雁最看好的也就是羅凌。後來因爲睿王的一句話,親事下來,羅雪雁爲沈妙找個良人的事便沒之前那麼急,可是羅凌已經對著羅雪雁和沈信表明心跡,於是有些事就坐的格外明顯了些。
這樣毫不遮掩的意,饒是沈妙坐鎮六宮,見慣了事實也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只好微微迴避,道:“省得了,多謝凌表哥關懷。”
羅潭催促著要走,只道:“了,還是快些出發吧,若是在路上晚了就不好了。”
二人這才道別隨著馬車往前走。
馬車裡,羅潭道:“小表妹,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沈妙轉頭看著,莫名其妙:“什麼怎麼想?”
“你的親事啊。”羅潭一副很爲心的模樣:“就算如今太子那頭暫且歇著了,可總有一日你是要嫁人的。前兒個我聽姑母說,今年得爲你將親事訂下來,否則便不是太子,你的條件這麼好,難免引人覬覦。”
沈妙不言,沈家的這個地位,在明齊的確是十分微妙,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劍,用不好反而會招來禍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明齊的皇室對沈家有的只是忌憚,他們想要的是沈信手裡的兵,至於帶兵的人……倘若有朝一日擁兵自重,那可就得不嘗試了。
所以作爲沈家唯一的嫡,姻親可能代表的意味就多了去了,有的時候不由己,也不是能做主的。
不由自主的,沈妙的腦子裡又浮起那一日謝景行對說的話來。
“這件事解決了,我就娶你,沈。”
他平平淡淡的說來,在突如其來的況下,好像並不是承諾,但又在保證什麼。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話由他說出來,竟然帶了不容質疑的味道,彷彿說到就能做到一般。
可那又怎麼可能呢?一個是明齊的將軍嫡,一個是大涼的睿王。說句不好的話,大涼國力強盛,睿王這個份,明齊的公主嫁過去只怕都算高攀,更何況一個?而且真的嫁過去,沈家的地位又如何自?真是一件艱難的事。
沈妙目沉沉的想著,冷不防被羅潭推了一下,回過神,只聽羅潭道:“想什麼想這麼用心,連我問你的話都沒回答。”
沈妙問:“你問了我什麼?”
羅潭有些無奈的看著,半晌才道:“我問你,來求親的這幾個人中,你最中意誰啊?”
沈妙一愣,羅潭已經扳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凌表哥溫,又知知底。蘇明楓對你深種,蘇夫人也很喜歡你。馮子賢看著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又馮安寧護著,你也會過得不錯。這三個人論起來,當數得上青年才俊,”羅潭湊近沈妙,仔細觀察著沈妙的:“你一個都沒有喜歡的麼?”
沈妙失笑:“沒有。”
羅潭坐直子,循循善:“小表妹,你這樣就不對了。雖然凡事追求盡善盡是好的,可要求太高也不好啊。我這幾日瞧著,這三個已經是定京裡頂頂不錯的人才了,要是放在小春城,只怕姑娘們爲一個侍妾的位置都要爭得大打出手。這三個人可都同意不納妾的。”
看了一會兒沈妙,又搖頭嘆道:“不過想想也是,平日裡看你對這三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當是沒有心了。我瞧著話本子裡寫的,心的姑娘家要‘面紅如霞,小鹿撞’。你心裡的鹿,橫豎是還沒生出來吧。”
沈妙聽著羅潭這七八糟的一番話不覺好笑,就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的事管這麼多做什麼,莫不是病了。”
“你別說,”羅潭捂著自己的嚨:“這幾日嗓子眼兒乾的,只怕是晚上出門吹了風,本想找高大夫替我瞧瞧病,這幾日卻連影子都沒看到。”羅潭有些不滿:“真是沒有醫德的大夫!”
沈妙有些無語,且不說高的真實份是大涼的朝臣,便是在明齊,好歹也是個醫,日來給人看個頭疼腦熱的,也就只有羅潭做得出來了。
……
卻說另一頭,沈冬菱正在府裡梳妝打扮。今日打扮的格外素淡,幾乎是有些不施脂的意味了。穿著一件松香的百棠長,那料自然是極好的。不過首飾也都以簡單的玉飾爲主。
杏花左瞧右瞧,就道:“夫人爲何今日打扮的這般簡單,雖說夫人天生麗質,可出門在外,不正是越豔越好?”
“你懂什麼。”沈冬菱端詳著鏡子裡的佳人,模樣生得好,極有萬姨娘年輕時候的楚楚風致,即便是這樣簡單的裳,都被穿的很有幾分俏。大約是因爲了親變婦人的原因,又添了幾分莫名的風韻。
府裡的下人有時候會揹著說悄悄話,說沈冬菱看著就是妾面。大戶人家的主母大多都是五端正大氣,圓潤有福,看著就忠厚的。沈冬菱卻生的眼睛大,下尖,俏麗的如同一隻狐貍,就是典型的妾面。王夫人和王老爺對此也頗有微詞,不過王弼喜歡,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提了。
沈冬菱端詳了片刻,又將頭上的那隻玉簪子拔了下來,換上了一支素銀的簪子。
杏花見狀,言又止。
沈冬菱道:“不必想這麼多,近日我不是唱主角兒的,打扮的花哨了反倒奪人風頭,我可不幹這等糊塗事。要爭豔有的是機會,也不差這一回。”
杏花聞言,又道:“夫人麗質天,不必比也是頭等的貌。”
沈冬菱被說的神愉悅,不過更令愉悅的卻不是杏花的吹捧。今兒個是要讓秦太子對沈妙“一見鍾”的日子,不過是個陪襯,越是顯得灰頭土臉,越是襯托的沈妙風姿出塵,這樁“姻緣”才越是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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