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定王府了?”沈妙瞪大眼睛:“你去定王府地牢?”
謝景行目閃了一閃:“你對定王府瞭解的不嘛,還知道有個地牢。”他道:“不錯,昨夜裡去逛了逛,順帶救‘你的’裴先生出來。”
沈妙愣愣的看著他。
沒想到謝景行會親自去救人,謝景行的份敏,傅修宜又絕對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一旦被傅修宜發現端倪,謝景行免不了有很多麻煩。沈妙求謝景行幫忙,是曉得謝景行邊有許多能人異士,沒想到謝景行竟然會以犯險。
沈妙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過,如果是定王府,謝景行這一傷也就說得過去了。
傅修宜是一個十分謹慎多疑的人,因爲他本也樹敵無數,所以定王府平日裡就如銅牆鐵壁一般刀槍不。至於定王府的地牢,本關在裡頭的都是傅修宜認爲很重要的囚犯,大多都是敵人派來的探子或是其他,地牢作爲定王府藏著許多人的地方,更是重中之重。可以說,傅修宜在守護地牢上花費的心思,甚至比整個定王府還要多得多。
在這樣的況下,謝景行隻一人闖地牢,還要救個人出來,能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見沈妙發呆,謝景行偏著頭,狐疑的看了一眼,問:“你怎麼不問問你的裴先生死活?”
沈妙回過神:“他還活著嗎?”
“活的好好的。”謝景行挑眉:“一星火都沒沾。”
沈妙捕捉到他話裡的字眼,問:“火?”
“我一把火燒了定王府地牢。”謝景行道:“斬草除。”
沈妙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把定王府的地牢給燒了,那傅修宜要對放火之人趕盡殺絕也不足爲怪。地牢裡關著的大多人都懷揣著傅修宜想知道的,謝景行這一把火,那些就永遠不能被傅修宜知道,傅修宜損失了這麼多,怎麼可能輕易饒過謝景行。
這個時候,沈妙不由得佩服起謝景行了。以爲自己的膽子夠大,那也是仰仗著前世的記憶纔敢做這些事,謝景行卻永遠能隨心所的按自己的心做事,哪怕把天捅了個窟窿,他還要嫌天不夠牢固。
沈妙默了默,問:“他現在在睿王府?”
謝景行道:“高在替他醫治。”
沈妙聽得有些古怪,高在替裴瑯醫治,謝景行爲何不讓高醫治,反而是帶著傷跑到了的院子來,難道謝景行以爲的醫比高高明不?
不過眼下還有得問題想要弄清楚,看了謝景行一會兒,謝景行一笑:“看我做什麼,我的確沒這麼好心,要不是你……”
“你的傷是怎麼來的?”沈妙打斷他的話。
“定王府的護衛多,地牢裡有傅修宜的死士。”謝景行難得給解釋:“人太多不方便,只能一個人進去。”
“不是這個。”沈妙頓了一下,才問:“你的舊傷,那些看起來很深,是在大涼的傷?”
謝景行一怔,沒有說話。
“明齊不曾聽過你曾命危的消息,”沈妙道:“可也像是上了年頭的傷,是怎麼來的?”
“關心我?”謝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事,不提也罷。”
“我想知道。”沈妙垂眸:“就算是爲了去大涼做準備也好。你總不能讓我毫無準備的,去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和地方。”
這理由是冠冕堂皇,不過沈妙卻知道,真正想要知道那些傷是從何而來,和這並沒有關係。
謝景行除了前世的仇恨外,對瞭解的已經很深了,可是從沈妙這頭看來,對於謝景行,不瞭解的地方還有許多。從前是很怕瞭解,謝景行這樣危險的人,知道他的越多,就越是危險,如今,卻想要主去知道有關謝景行的事了。
謝景行看著面前的茶水,笑了笑:“在北疆的傷。”
沈妙猝然擡頭。
謝景行淡淡道:“謝家軍裡有天家人,當初去北疆,因爲計劃有變,提前回大涼恢復我的份。不過謝家軍裡有埋伏也是事實。”
“北疆人和天家人裡應外合,設了一個局,本來針對的是謝鼎,因爲我的請帥令,改了對付我。當日我有所防備,不過沒料到臨安候的親信是皇帝的人,他暗算我。雖然有大涼的墨羽軍暗中接應,我也了重傷。皇兄派人將計就計,樑換柱,皇帝以爲大計已,其實我被接回大涼養傷,養了半年纔可下牀走。”他看向沈妙,不以爲然的一笑:“準確說來,是在明齊的傷。”
沈妙的心頭掠過一陣巨浪,卻又在轉瞬之間倏爾醒悟過來。
就說謝景行怎麼會傷?原來如此!
前生和今生有許多事發生改變,謝家兩父子就是其中之一。前生是臨安侯謝鼎先出徵,兵敗亡,接下來臨安侯府衰落,謝景行接了皇家將令,再次征伐,卻也得了萬箭穿心的下場。且不說前生謝景行有沒有假死,有一點卻可以確定,謝家父子同時戰死沙場,是傅家人爲臨安侯府早就設計好的結局!
今生因爲一些事改變,謝景行不知爲何會改了主意,提前出征,皇帝本來要對付的是臨安侯,便趁機改了謝景行。謝景行死了,沒想到臨安侯一蹶不振,倒是讓皇家不必再次出手。
這樣一來,就正是應對了謝景行對蘇明楓說的那句“明齊對我,沒有養育,只有抹殺”。
明齊的確對謝景行只有抹殺。臨安侯府好歹也曾爲明齊的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可是鳥盡弓藏,一旦臣子功高,皇家就迫不及待的打。雖然沈妙一早就知道,前生臨安侯府的敗落和皇家不了干係,親耳聽到謝景行說出來又是不一樣。
如果連謝鼎的親信都是皇家派來的探子,那麼臨安侯府的一舉一幾乎都在文惠帝眼皮子底下。所以謝景行從小都不跟謝鼎親近,也許當初他雖然不能確定探子究竟是誰,卻也知道,皇家的人時時刻刻都未曾離開過臨安侯府。
或許連方氏和謝長朝謝長武也在暗中被文惠帝的人控制也說不定,不過如今謝長朝和謝長武已經死了,方氏也幾近崩潰,臨安侯府後繼無人,想來文惠帝也不會再對臨安侯府別的心思了。
沈妙再看向謝景行,心中卻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謝景行在明齊的生活,的確是沒有蘇明楓想象的那般優越。或許當初大涼將謝景行送過來,是看中了臨安侯府的地位,想著玉清公主暴斃,臨安侯會加倍疼這個兒子。卻沒有想到,這看似花團錦簇的侯府中藏的團團危機,謝景行活在臨安侯府,未必就比在普通人家更快樂。相反,只怕在他年開始,就已經被迫著接許多年人都很難適應的生活。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皇室間的虛假意,還有和樂滿中的暗藏殺機。
如果在北疆戰場上,沒有大涼的人接應,或者是時間卡的再慢些,現在的謝景行,就真的只剩一抔黃土了。
謝景行瞧著沈妙的神,雖然竭力保持平靜,到底呼吸間還有些起伏。他挑脣一笑,手越過桌子了的頭,道:“你怕什麼,到了大涼,有我在,誰敢你?”
“大涼也有皇室。”沈妙總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謝景行不以爲然:“我也是皇室。”他收回手,滿不在乎的開口:“除了皇兄,你誰都不必怕。就算見了皇兄,真的惹怒了他,告訴我,我也保你安然無恙。”
“大涼是我的地盤,誰敢欺負你,就是和天下對著幹。”謝景行道:“明齊這些狼狽的事,日後不要提了,傷自尊。”
他笑的調侃,沈妙卻覺得微微心酸。
哪裡就是傷自尊呢?只是過去的日子算不得太開心,索就不提了。吃過苦的歲月,本該著天真無憂的王孫貴族,卻如螻蟻一般生活在他國強權的碾之下。
又說了幾句話,天大亮,眼見著驚蟄和穀雨也快要過來喚沈妙起牀的時候,謝景行才離開。
謝景行離開後,從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沈妙瞪著他,問:“昨夜你怎麼不在?”
昨夜謝景行傷,那樣危急的時候,從偏偏不知從哪裡消失了影,這會兒出來,人都走了。
從飽含歉意的聲音傳來:“夫人,實在是不巧,昨日裡有了任務,屬下以爲很快就回來,誰知中途有所耽誤,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他的神懊惱又誠懇,問:“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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