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蹲在花叢中,許久沒做這樣的事了,尚且有些不習慣。並未覺得挑蟲施給人做藥農有什麼不堪,這世上,自尊什麼的,不是在這種時候用的。該彎腰低頭的時候就彎腰低頭,計謀用不上的時候就乖乖用苦力,不要做徒勞的事。這個道理,是前生的用了一輩子,在冷宮中最後才明白過來的。
如果早些放棄和楣夫人爭,伏低做小,或許楣夫人就不會那麼針對傅明和婉瑜了。爲什麼要爲了自己的要強而讓自己吃虧?報復?不甘?這些事後再想,眼前最重要。
如果赤焰最後能夠謹守諾言,那麼吃苦也是值得的。在這個荒郊野嶺裡如村婦一般的施做些苦力,總比前生坐在皇后之位上,卻迎來衆人的嘲笑要明正大得多。
只是這滿滿的一片山谷的紅袖草,真的不知道要弄到幾時,騙還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沈妙不由得苦笑。
等羅潭送來燈籠,天已經全黑了。山谷裡夜裡有清涼的風,有璀璨的星,有月亮,有蟬鳴,沈妙卻無心欣賞。在夜裡打著燈籠一株一株的藥草過去,提著沉重的擔子踉蹌的行走,有蚊蠅在邊,的皮被叮出紅腫的包,手也被刺扎傷,整整一夜卻是沒有休息過的。
羅潭看的直掉眼淚,偏偏又不能幫忙,只得在心裡把赤焰罵了個狗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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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到了第二日午後。
沈妙抹了把額上的汗,將空了的擔子放好,讓赤焰道長去看。
赤焰道長卻笑了:“不必看了,你做的很好。”又從自己行囊裡出一個匣子,遞給沈妙。沈妙打開一看,果然見裡頭躺了一株藥草。
“這就那株藥草。”赤焰道長笑笑:“你替我將滿山的紅袖草治好,我也用這個治好你夫君的傷。謹守諾言。”
羅潭怒道:“你這是賺了”
“夫人的堅持讓貧道刮目相看,希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夫人都能想想今日的真心,倘若夫人有半點僥倖,這蟲子都不會被驅逐乾淨,這藥草,也不會在夫人手中。”
“多謝道長相贈。”沈妙急著要趕回去,接到藥草的一瞬間,渾上下竟然是深深的乏力。一夜未睡,這些日子本就休息不好,幾乎是繃滿了弦的弓,這會兒鬆懈下來,只覺得頭重腳也輕。
“多謝道長相贈。”羅潭十分不滿這道士提出的稀奇古怪的要求,看著沈妙狼狽的模樣心裡不舒服極了,沈妙是他們羅家和沈家裡最是沉著冷靜,變不驚的一人,如今卻被人這樣捉弄都沒有反手餘地,讓好不甘心,就道:“也希道長日後的紅袖草也不要在生蟲子了,今後可沒有人如我小表妹這麼好心,一人當了藥農給你幹了滿山的活兒,便是那些藥農,也不會盡心盡力一夜就做好的。”
赤焰道長哈哈大笑:“那可說不準,我和夫人有三面之緣,這才兩面,終還是有一面的。”
羅潭撇:“誰想見。”拉著沈妙道:“我扶著你,咱們下山吧。”又對赤焰道長道:“道長也快些,還等著東西救命哪。”
赤焰道長跟在後面,瞧著二人背影,目落在沈妙略顯蹣跚的腳步上,嬉笑的神收起,眼中閃過一憐憫。
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
“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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